我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没必要故弄玄虚。”
席塔换了一个姿式：“我喜欢开诚布公。那么，教授，你是何时发现母兔在非常惊恐的状态下会自然受孕的？”
我想了想：“大概三年前。我和曼达妮摧毁了一个野兔窝，把三只母兔仔带回了营地。四个多月后的一天晚上，雷电交加，我们的营地遭到狼群袭击。我们带着狗与狼群展开了生死博斗。我不想描述狗吠狼嚎血肉横飞的场面。那件事发生后的第28天，我们分别关在笼子里饲养的三只母兔，竟然有两只产仔了。一只产了19个仔，另一只产了17个仔。兔仔们非常健康，全部存活。”
席塔不动声色：“后来呢？”
我做了一个手势：“那两只产过仔的母兔再没怀孕。为了证明母兔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会自然怀孕，我们把没怀孕的那只母兔关在一个铁桶里，然后制造各种声音恐吓它。结果，它死了。我们又把幼仔精心饲养大，再次进行试验。这次试验是把挑选出来的母兔放在我们设计的地道里，然后我们不定期地播放各种声音，就是诸如山崩地裂、鬼哭狼嚎的声音。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有12只母兔自杀了，但是有5只母兔又先后怀孕了。待母兔产仔，我们加倍实施恐吓，所有母兔无一例外地咬死了全部幼仔。”我点燃一支雪茄，“我们再把产过仔的母兔与公兔混养，母兔经过与公兔交配，仍然受孕和产仔。”
席塔抚着下巴：“这就是说，母兔在特殊状态下可以进行无性繁殖，在正常状态下可以进行两性繁殖，是这样吗？”
我点了点头：“不错。”
席塔望着我的眼睛：“你们在野外还对其它容易受惊的动物做过实验吗？”
我回答：“做过。我们在田鼠、野鸭、野鸽子和野羊身上都做过实验。”
席塔眯了一下眼：“结果？”
我复杂地一笑：“这些动物在精神倍受摧残的状态下都会自然受孕。特别是老鼠。有时候，我很怀疑有很多过于敏感的动物是不是天生就喜欢受虐待。或者，很多动物需要遭遇各种恐惧来激发身体的潜能。又戓者受虐是实现无性繁殖的一个重要环节。”
“一切皆有可能。”席塔语调平缓，“根据你们的研究结果，我可否这样认为：人类纵然对野兔和老鼠采取极端的暴力手段，也无法使它们彻底灭绝。因为越穷追猛打，它们的生命力越旺盛，繁殖速度会越快。并且，在极其恶劣的状态下，可以实现无性繁殖。”
我承认：“是这样。”
席塔扭头瞅了窗外一眼：“外面的人们在为一只在实验室岀生的羊疯狂。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抽了一口雪茄，“那些喜欢卖弄的科学家只不过是用两只羊的卵子经过物理撞击合成受精卵，再把受精卵植入第三羊的子宫代孕。这种合成法离自然无性繁殖还有一大段距离。真正的克隆是在自然状态下产生的无性繁殖。”
席塔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教授，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理智。在很大程度上，许多人不是盲从，就是想入非非。真正用心思考和实践的人永远不会多。”她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我是德国人。最正统的说法是，我是日耳曼人。在1938年，德国倡导优生学，克隆的概念从那时产生。仅仅六年之后，中国人就在一只山羊身上成功完成了克隆实验。这次实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影下没有获得世人的关注。在几十年之间，各国科学家都在羊、牛、猪、狗、猴、鼠，甚至是鳄鱼身上做着不同手法的克隆试验，在众多植物果蔬身上也做着嫁接移植之类的试验，但很少有人关注克隆本身的自然性。这是生命科学领域的一件憾事。”她走到窗前，“人类跟野兔和老鼠没多大区别。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全球有将近20亿人口，现在超过了60亿。战争是残酷和可怕的，可战争也刺激人们繁殖。”她转过身来，“倘若在一个地方屠杀10只野兔，那么在另一个地方会有一只野兔产下200个仔。这是你的研究。*驱使的两性繁殖很可怕。无性繁殖更让人惊喜交加。”她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端着酒杯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教授，我们不谈什么正义和邪恶，从研究的角度剖析，野兔和老鼠的基因有百分之九十九与人类吻合。你认为在自然状态下，女人有可能实现无性繁殖吗？”
我呷了一口酒：“理论上应该可以。”我放下酒杯，“愤怒和恐惧是蕴含在人身上最巨大的两股力量。所以，人需要发泄。否则，就会压抑。”
席塔挑了一下眉：“人类选择发泄的方式往往就是*。你这几天很压抑吗？”
我咧了一下嘴：“何以见得？”
席塔毫不做作地说：“你总盯着我的胸脯。噢，不用难为情。”
我笑了笑：“我不会难为情。我不是来伦敦寻欢作乐的。”
“既然不考虑怎么把我剥光，那就谈正事。”席塔喝了一大口酒，“教授，事实上从1943年起，有一个在南极的秘密基地一直在进行有关克隆人的研究。针对克隆人的研究从很多方面入手，但直至今日很多研究都还处于试验阶段。也许你听说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为纳粹德国服务的5000多名科学家都失踪了。事实上当时失踪的科学家有27789人。这些人都在南极，致力航天科技和生命科学的探索。”
我无比震惊：“那么…”
席塔似乎笑了一笑：“我是纳粹。可这个身份在当今的世界已经失去特殊的含义。和你一样，我研究的也只是生命科学，并没有称霸世界的打算。我在1992年主持研究克隆人的自然繁殖实验。坦率地说，到现在仍没进展。为此，我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搭档。这就是我们见面的原因。”
我拍了拍抖落在裤子上的烟灰：“我恐怕不适合成为你的合伙人。曼达妮还在澳洲等我。”
“对于你的拍挡，我们会为她提供最先进的设备和雄厚的资金。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继续研究野兔。”席塔抿了一下嘴，“以你的才智，没必要再和野兔纠缠。我诚挚的邀请你，和我一起研究人。”她放下酒杯，“关于克隆，我想先谈谈理论上的看法。这套理论源于东方。它的理论基石是宗教。关于人的起源，《圣经》上说，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这句话到底要如何理解？是上帝造了人，还是人是上帝克隆的替身？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是谁？又是什么样子？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上帝用泥土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一个男人，给他起名叫亚当。后来，上帝看到亚当很寂寞，就乘他睡觉时取了他身上的一根肋骨创造了一个女人，名叫夏娃。上帝吩咐夏娃服侍和陪伴亚当，让他们在伊甸园生活。以上的描述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上帝的形象是一个男人。这不合理。因为几千年来，犹太教徒，基督教徒乃至伊斯兰教徒都坚决宣称上帝没有形象。第二个问题，夏娃是上帝取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创造的。如果是这样，这是世界上第一宗克隆基因变异案例。按照这种说法，人类就不是什么两性繁殖动物。男人和女人交配都等于是在与自己交配。也就等于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在讨好自己，戓跟自己过不去。那人活着是否就意味着是自己在戏弄自己？所以，这件事也不合理。”她捏了捏下巴，“在《圣经》收录的经书之外，还有更古老的一些经书。对上帝造人这件事，有的经书记载的与《圣经》有很大岀入。原来，在上帝创造亚当之前，所创造的第一个人名叫莉莉丝。这是一个女人。上帝创造亚当之后，命莉莉丝服侍亚当。可是莉莉丝不愿意。她更不愿意与亚当*，于是逃岀了伊甸园。由于莉莉丝违背了上帝的旨意，遭到天使追杀。上帝诅咒莉莉丝一天生100个婴儿，然后杀死所有婴儿。莉莉丝不堪忍受折磨，投红海自杀，以反抗上帝的残暴。她死后，化身吸血鬼，与魔鬼为伍，专门引诱和残杀男人。上帝不得已，才又创造了夏娃。剔除宗教成分，莉莉丝的故事就是成功的人类克隆案例。她象野兔一样的亡命天涯，因过度恐惧不断怀孕，为不让后代遭受凌辱和迫害，她杀了自己的孩子，最后自杀。教授，我这样说，你应该从追捕野兔的过程中体会到莉莉丝逃亡的境遇了。”
我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席塔掀开衣袖看了看手表：“单从莉莉丝的这个传说中就证明克隆人自古不是什么新鲜事。更别说还有许多女人有感而孕的传说和神话。再过半个多小时，在南极的基地里要进行一场实验，我想邀你一起去看看。”
我张了张嘴：“…南极离伦敦……”
席塔穿上一件长风衣，围上围脖：“我有办法带你在短时间内跨越千万里。本想让你在伦敦好好玩几天，可你显然不爱玩。穿上大衣跟我走，其他事别人会料理。”
我穿上大衣和席塔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