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楼里的战斗3
——唐玉文
常娟和小宋再看楼上，通过玻璃窗格，只见嵇妤正伏在窗前的桌子上，在写着什么东西。由于里边拉上了窗帘布，所以从外面看起来不大清楚，只见是一个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人影儿。
“小歆，你过来！”常娟叫来小歆，爱抚地拍了拍他那拱起来的脑袋，“对嵇妤的情况你比较收悉，以前她写东西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不是的，”小歆一边观察，一边沉吟着说，“以前嵇妤写东西，总是要把窗户打开的。嵇妤说，这样才空气新鲜，不闷人儿。有时候写烦了，还可以欣赏一下窗外市面上的热闹繁华的夜景。还有，此时嵇妤家的电灯，也不对劲儿！以往，她脚踏风琴的时候，总是要拆去灯罩的，说是这样清晰一些，明亮一些；而写字呢，则必定要罩上灯罩，说这样电灯的光线才不会太散而集中到桌面上。总而言之，以前，不论是踏琴还是写字，嵇妤根本就不是这个鬼样子的！”
“小歆，”常娟问，“嵇妤她次次都是像你所讲的那样？”
“嗯，没错儿！”
听罢，常娟的脑神经急骤地跳动了几下子。今天嵇妤的这个反常的举动，一定有鬼儿！想着，常娟急忙附在小歆和芳芳的耳朵上，轻声地嘱咐了几句什么。听了常娟的话，那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迅速地爬出冬青丛，整了整衣襟，噔噔噔地朝那座大楼走去。
“大姐，”小宋问，“你叫他们去干什么？”
“我叫他俩假借找嵇妤问英语功课，前去侦察一下，”常娟说，“说不定，嵇妤这个鬼女人，不知又玩弄了什么鬼花招呢！”
“嗯，”小宋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
望着楼上，嵇妤那魔窟似的窗格儿，鬼影儿似的人影，常娟的脑子里，在急骤地转动着。虽然，自己才回市里面恢复工作不久，但根据自己和嵇妤的直接接触和细致的调查来看，已经基本上把嵇妤这个时髦、神秘的女人摸了个透。你瞧她是多么的会做戏啊，本来是迫使黎贝锡死无葬身之地的“扫落叶”红卫兵造反兵团的骨干，却装出十分同情黎贝锡不幸的样子，去为他写控诉书，领着他四处上访；本来是杀害黎贝锡的那个谋杀犯罪集团中的一员，是投毒毒死黎贝锡（后来经过鉴定、推理证明：致使黎贝锡嘶哑而死的那些挥发快、生效慢的毒药，就是嵇妤下到削好的雪梨上的。可怜的黎贝锡，中了嵇妤的毒药死了还把她作为一个好心人呢），但却猫儿哭老鼠似的，伏在黎贝锡的床头上哭得断了气。嵇妤本来是一个相当仇视四化建设、仇视青年一代成长成才的毒心人，但是表面上呢，却又是写剧本歌颂四化建设啦，又是利用业余时间来辅导孩子们学英语啦，迎合人们的口味，迎合社会的潮流，俨然以一个“新长征突击手”的雅号自居。如果是个一般的人，谁又会想象得到，嵇妤竟是一个这样的人呢？
在嵇妤所表演的这么多出“戏”中，最“精彩”的，还要算是她在钟科长屋里表演的那几场。嵇妤的筹划、计策是那样的深远，手法是那样的高明，竟然使得被人称为“中国当代福尔摩斯”雅号的钟科长，也一时发觉不出来。要不是钟科长对常娟有爱意，嵇妤也要不是后来来了那个蹩脚的“爱的最后冲刺”，露出了自己的马脚，说不定钟科长还不至于那么快就怀疑到她的身上来呢。这大概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和“破釜沉舟，得不偿失”之说的根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