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唉,神也是血肉之躯
一真依2015-10-25 02:222,481

  她的胸口变得很闷,能感觉到肺在收缩。这种症状现在变得越来越重,正影响着她的意识。

  眼前流逝的浩瀚空间,就似墨色的流动星空,那闪烁的星体与灼热的她迅速擦肩而后,她的身体很轻,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穿梭都轻,就像风中飘荡的羽毛。她伸来的手,毫无知觉地抹了一把渗出冷汗的额头。不远处,出现了明亮的白光,沿着流动的浩瀚空间飞向出口处时,她觉得心在往下跌。或许,这是一个穿着潜水衣的深海潜水员,在没顶之水的王国中的真切感受。

  尼姬如此轻快地超越了布拉德和莱诺伊,当她的身体失去控制地撞上欲要跃出‘时空之门’的他时,他感受到的是滚烫的热度,看到的是她迷离的双眼和恍然的表情。他一个激灵,一把抱住了迅速超过,欲要坠落的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从‘时空之门’出来的其他人看到尼姬失去意识地倒在青敛的怀里,青敛一脸愕然地看向莱诺伊,好似这个温柔的男人就像是一家之主一般,能为他定夺所有的主意。

  莱诺伊伸手去摸了一下尼姬发烫的额头—她脸上泛出病态的红晕,呼吸急促,昏迷不醒。“非常严重的高烧!”

  “怎么会这样?”青敛不解。

  “之前的战斗落下的病痛还余留在体内。”莱诺伊把离开兰卡城时,玛丽对尼姬健康担忧一事如实道来,“看来是时空穿梭加剧了她的病情。”

  “这女人也太逞强了吧,为何不呆在兰卡城恢复健康了再继续旅行?不要命了?”青敛低头看了看那张表情越来越痛苦的女人,叹了口气。

  “嘿,我说,这是什么地方?”布拉德环视周围的新环境,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他们降落到了罗雅人的祭坛上,而现在,正值黄昏时分,祭坛周围早早点燃了巨大的火把,祭台上摆着血淋淋的一头刚刚宰杀过的山羊,它的肚子被祭司们从中间剖开,五脏六腑从扒开的肚子里有序的摆开,一个拖着白袍的年轻女巫弯着腰正打算观察山羊内脏以此来占卜未来,却因为突然降临的四人和一只黑猫而呆立原地。祭坛下,跪着一群身着动物皮或粗布缝成的简朴衣服的老弱妇孺,没有一个年轻强壮的男人,他们因为从天而降的神明而抬高了祈求的声调。

  从祭坛上一眼望去,这是一片怎样的贫瘠大地啊,干裂土壤,峥嵘的青色岩石,寸草不生,一直向北延伸,消失在与碧蓝天空的交接处。祭坛之下,零零散散的用青岩块围起来的矮房子,毫无生气,像死了一般。

  “神啊,请您们显示您们的神威,为我们击退敌人,还我故土吧!”

  “神啊,求求我们吧,请赐予我们力量,走出黑暗的深渊……。”

  “神啊……”

  神啊……

  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年轻的女巫阿什,是这个村子里最博学多才的女人,她不仅继承了神授的魔力,也是罗雅人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她打量着这群从天而降的旅行者,缓缓直起腰来,并以一种膜拜敬仰的姿态向他们起来,她跪到他们脚下,语气充满恳求:“伟大的神明啊,请您展示您的威力,把我罗雅族人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吧。”

  “我们不是神!”布拉德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她是!”莱诺伊指了指青敛怀里的女人,“不过,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因为她生病了。”

  阿什仰视那个昏迷中的女人,她的美丽如此慑人心魄,纵使被病魔缠身,但仍隐隐四溢的力量教人畏惧。可是,这就是神吗?她们虔诚的向上苍祈求,叫来的却是一个昏迷不醒,对他们毫无用处的神?!

  不管怎么说,她病得很重。阿什从地上站起来,凑上前去观察她的脸色,然后很确定地说:“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嗯,因为战斗的原故。”莱诺伊点头,“她需要治疗,不然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

  “阿什?”年已过百的老族长莫亚拄着拐杖在祭司的搀扶下,从祭坛下走了上来,他迷惑的看着这群对他们毫无反应的神明,希望正在与他们交涉的女巫能给他相应的解释。

  “莫亚大人,就暂且让这几位神明住在我家里吧,这位小姐需要治疗。”阿什征求老族长的意见。

  莫亚信任地点了点头。

  ……

  这是间狭窄矮小的石头房子,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太阳,残余的红光从敞开的房门中微弱地照进来,使原本灰暗的墙角处变得更加模糊不清。青敛按照阿什的指示,轻轻把昏迷的尼姬放进用一张兽皮简单铺垫在地上的‘床’里,屋外进来了个妇女,手里端着一只破了口子的木盆,里头装着半盆清水,女人把木盆放在床头,阿什用毛巾沾湿清水,折叠着敷在尼姬发烫的额头上。

  屋里陈置非常简陋,除了几件破旧的厨具,就是女巫祈祷时用的法器—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张石头矮桌上。莱诺伊非常清楚女巫祈祷和施法时必须的道具,这个被大家尊称为女巫的年轻女孩,却没有完整的器具。

  “对于我们而言,祈祷是必须的,从内心而发的祈祷会赐予罗雅战士足够的勇气和力量,为了罗雅人的未来而战。两百年来,我们不止一次的祈求神明,希望神能给予我们一个公平的答案。可是,我们一无所获。但身为女巫,我更相信我们自己的信念和力量。”阿什走到这群旅行者中,这样说道,好似莱诺伊的心思全被她看穿了。

  莱诺伊抱以温柔的笑,没有任何言语。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要祈求神明的降临?”青敛问。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陷入迷惘和绝望。”阿什轻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从你们的表情上看,你们一定不是因为听到我们的祈求才来到这里的吧?”

  “抱歉,我们只是旅行者。”青敛如实回答。

  “看来你们来的不是地方,这个女人所受的伤,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我没有那么强的力量给她施展魔法治疗。再加上这里恶劣的环境,她撑不了多久。”

  “……我……我是不会死的……”尼姬没有睁开眼睛,她的意识非常模糊,但是,她仍能感应到发生在外的事情,她艰难的呼吸着,声音轻得如羽毛,如丝。“……我必须……得……好起来……”

  莱诺伊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滚烫的手:“神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

  “……莱……莱诺伊……还……还有大家……”她把脸面向握住她的手的男人,胸部起伏不定。

  “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放心,你很快又能生龙活虎了。”青敛和布拉德围了上来。

  尼姬脸上痛苦的表情舒展开来。伙伴啊?他们真的越来越像真正的伙伴了?有大家在,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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