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英雄无用武之地
经反复推敲，马虎决定，留父母暂守老家，继续打探情况，寻找新的线索，争取有所突破。
自己休整一段时日后回省城，也接着发掘。
他估计，省纪委案件组在断线后，会将案件挂起。靠他们是靠不住的，只能自已慢慢来，一层一层剥。虽时间长一点，迟早总会水落石出。
老人们也觉在理，一番争执后，都留了下来。能添叔婶两个帮手，马虎是更高兴。
在家的日子，马虎与四老是天天纸上谈兵，对嫌疑人一个一个分析、剔除，将可能的全分析完了，也剔除完了，没留下一个目标人。都是唉声叹气，两眼一摸黑，不知从何下手。
马虎再待不住了，只能悻悻回省城。人虽回来了，也一样找不到着力点。高层人士太多，谁都可怀疑，又谁都不能怀疑，没有有力的实证，他谁也惹不起！
取证？找谁取证？他就是农民老大爷，也有基本的人权，况之一个个都高高在上，连看一眼，都要先捂紧帽子，小心别望掉了。
牛剑请的专业私探，也杀羽而归，凭自已单薄的身子，连个守门狗都要躲路走，谈其它，不是傻蛋就是神经病！
马虎苦恼了几天，只得放弃。
到单位报到时，还给了他一点温暖，倔老头热情迎接，重委任他为专栏组长。再递给他一封邀请函。马虎打开一看，原来是召开表彰大会发给他的。又叮嘱他做好出席大会的准备，开完会再正式上班。这一段让申宁先抗着，抽来老将支撑一阵。
倔老头的安排，才唤起马虎对申宁的记忆。至她冲出医院病房后，就再没见着她了。那时自己又无自由，不说找，连使用电话和手机与她联系的资格都没有。
出来后又急于洗脱罪名，也无心情想到她。回办公室一番核计，心里忐忑地打通申宁手机后，回答是停机，马虎傻眼。
年关之前，召开全国年度英模表彰大会，马虎应邀参加。大会当日他才到场，会议一完他就偷偷溜了。谁也不见，谁也不看。在回郊区家的路途上，接许司长的电话，遭了一顿臭骂，只得低声下气地道歉，深刻检讨，誓言改正，才勉强被老头子饶过。
车停大院门前一看，院门大开，楼门半掩，他真惊奇了。走时明明锁好了门，难道遭“哥儿们”光顾了？
轻手轻脚下车，再机警地钻进大厅，扫瞄了一会，既无人影，也无响动，各种摆设也干净整齐，不似被打劫的样子。索性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猜测，想出想来，只有申宁嫌疑最大。难道她从医院冲走后，就躲进了这里？躲进这里想干啥呢？玩销声匿迹？等待自己？似乎都缺乏充足的理由。唯一的解释：躲在这逍遥自在，寻求快乐！
如果果真是这样，自己的生死她也就再不关心，好与赖也不关她痛痒，再见面又有何意义呢？
想通后，马虎又悄悄地退出，启动车后快速退出。进城后又住进了原先住过的那家客栈。
他的再次出现，立即产生轰动效应。在电视上他们早确认十大杰出青年中有他，只叹再无缘相见，没想到他当晚就住了进来。对他当然给予英雄式的欢迎。
马虎应付完后，由一个小丫头服务员带上八楼，住进了一个该店可能是最高档的宽敞房间。这点开销马虎还吃得消，也就安心住下。小丫头七嘴八舌地唠叨，让马虎心烦，被他礼貌请出。关好门，就脱衣泡澡，躲在浴缸里享受了一个多小时，是全身轻松，将申宁的烦恼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爬起拭净，围上浴巾，就为到何处安身犯愁了。
老倔头虽然二话不讲又重新接纳了他，但那是非之地，他又再无心立足。被人当靶子时刻瞄着，他会心理崩溃。斗不赢，就只能躲。躲在哪里？他又找不到一条路。进京，当然是最理想的，又全对他关上了大门，再出求爹爹告奶奶，他是宁愿饿死也不干。
除了这两条死路，他再寻不出活路。唯一可考虑的是去上海，又人生地不熟，况且一般的新闻单位还瞧不起。进上海日报社，以他敢戳和好戳漏屋的名声，别人决不敢收。对他们而言，收了他马虎，就等于在椅底下放了一颗重磅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轰上天！
谁不愿过平安日子？抱个嘀嗒响的炸弹在胸口，练胆量呵？除非他犯有重度失心疯！
马虎手执自已这小卒，盯着满盘的棋局，他是无处下子。在走投无路下，只得又收回目光，盯着《Z省日报》这死穴。
别人不敢收他，是怕他爆；马虎不敢回去，也是担心黑手爆。这就成了一场比胆量的游戏，马虎在房间一番蹦跳，为自已鼓足了劲，壮大了胆，决意来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亲手打死那只恶虎，他不甘心！既使被他再咬一口，也要它付出沉重代价！
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种心理安慰，为无奈只得回老家，找个借口，寻求点心理平衡。
回到报社的马虎，并未受到热烈欢迎，被倔老头请进附近的一家三流咖啡馆，在安静的楼上坐下。马虎虽不知倔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已感觉到，那药一定苦得难以下喉。
倔老头苦着脸，拍桌瞪眼地一会说咖啡太苦，一会又叫太甜，对这难伺候的主儿，服务生是喊头痛，马虎也心酸。他那烦躁，说明问题很严重，专门找他单独谈话，话却难出口。他这是在借故撒气。
马虎也打定主意，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死在这里！便主动提出：“有什么难出口的话，您尽管说。我抗得住的！”
倔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一声长叹，老泪便顺着沟沟壑壑滚了下来。嘴唇哆嗦着说：“前些时，省纪委和检察院案件检察官联手上门，向我们通报了你的案件情况，因举报人兼嫌疑人自杀，你的案件被暂时挂起。两家联合建议，在你的问题澄清之前，暂时调离记者岗位。
“我问你的案件什么时候有结果，他们都摇头。气得我与他们大吵了一番，这不是明摆着要埋没一个有为的青年吗？他们说只能给予同情，规章不能再让步。
“事后，我们又内部商议，决定调你到广告策划部任主任，将长久无发展的广告一块，为报社激活。我们都相信，你有此魄力与能力。你能接受这一安排吗？”
马虎虽极度失落，也许从此就与记者职业拜拜了，只能在旁敲敲边鼓，跳跳龙套，好在还没脱离报社这个阵地，只要自己乐意，一样可以通讯员的名义，向新闻单位投稿。只要不捆死手脚，就有我自由发挥的天地。
想通了，马虎也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