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天大的难事,当权者一句话就解决。
李团长对两位青年说话毫无顾忌,把刚才受了老婆的骂当别人的故事讲。毕思言很快就相信他,在冯武超的要求下,他第一次对傍人说起自己的劫难。从中蛊被埋到开棺逃出,过苕园到挑人屋,然后千里寻到泸沽湖。这种经历在21世纪的网上只是小菜一碟,而上世纪70年代的年人听起来无异于在说天书。李团长一脸严肃起来,几乎拍案而起,若不把邹化三和田充汉绳之以法,岂能咽下这口气?
冯武超没经过知青阶段的生活,到部队后应该说一帆风顺。虽然具体工作中有时候也险象环生,却听都没听说过蛊毒害人。自己认定的这位有志的同龄人,竟然有如此坎坷的遭遇。先不说邀他加入特别部队不好实施,就是为他证明死而复生都不简单。毕思言在讲述中也观察到两人的表情,越到后来越简而言之,关于桃人的现状几乎不再提到。所以两位军人问他现在的安身之处时,只字不提新的桃人屋。
这么说你还没有找到搬来泸沽湖的米家人?
原来的住处人去楼空,泸沽湖是找不到米家的。
冯武超看出了难言之隐,不再追问。这三名壮汉都是能喝的,一瓶酒还盛一半。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都很沉重,李团长要离开了,临走的时侯说道: 这事太复杂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管到底。
冯武超恢复了常态,握住李团长的手说: 我会向上级反映,李团长也费力帮个忙。
你朋友的事就是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明天我会告诉你们怎么行动,今天先在我这里住下。待会我派一个参谋来安排。
那就在劳了。
送走李团长,冯武超又坐下来。想了一会问毕思言: 你有什么打算?相信我和李团长吗?
目前什么打算也没有。如果不相信你们我会讲这些吗?
好。先解决的这个人“黑人”的生存问题,再实施抓捕两名坏蛋。
那个邹化三在县看守所却患有精神病,田充汉已经潜逃。
我又想简单了,不过你放心,早晚只是时间问题,我们有办法。
一个催促的电话打来,冯武超要去执行任务。李团长派来的参谋领着毕思言安排了住处,同时给他一张临时出入证。那时侯是所有机关都不敢设门卫的时代,部队却是有警戒线的,特别临近边防地区,这一点十分严格。当时的所有群众组织虽说各是山头,却并没有真正的纲领及观点,人云亦云地一轰而上,因此遇上正规军队,不败也得败。所以冲击机关容易,想冲击军队就难了。
毕思言是黑户黑口,有冯武超和李团长,他才有了“临时”的身份。部队大院中十分洁净,而且是清一色的男兵。巧的是万绿丛中一花独放,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令全营地的军官兵望而生畏。这个杨二吉姆是团政委的掌上明珠,平常的高傲可想而知。但是她那天和曾梅香在街上玩,碰见打群架,吓得与同学缩成一团。后来看见吴罗新一展身手,还没高兴地拍手称快,却又为独木难支而担心。
毕思言的从天而降,平息了所有事端。杨二吉姆的少女芳心动情了,好几个晚上为他而不眠。激动归激动,过几天也得快忘了。今天在军营中发现了这个人间英雄,不由她连喜出望外,立即上前去搭话: 喂!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呀?
在问我吗?请不要把我当成“喂”。
别那么小气,我这样叫惯了。再说你是个英雄,肚量一定也大。
我是普通人,千万别高抬我。
那天街上打架,你一出手所向无敌!
你是来做客还是有事?
瞎猜当然全错,我是家属院里的人。
家属院和兵营都在这里面?
大院驻守是警卫连,小院里住的是我们。
知道了,再见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想跟你这位英雄说话,难道不行吗?
我不是英雄,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亲眼所见错不了,你办了出入证吗?
李团长让他们给办了一张。
太好了,到我家去玩吧?李团长住在我隔壁。
我朋友来找怎么办?
放心吧,我让警卫通知一声。
杨二吉姆的父亲是纳西族,现任这里的团政委。丽江的学校所招收的各民族中学生,教学还是以汉语为主。杨二吉姆同时接受纳西文化和部队影响,形成一种比较开放的独特性格。加上在部队机关的位置,多少有一点目空一切。当毕思言留露出不想随她摆布的表情后,她不顾一切地连拉带扯,硬把毕思言拽入家中。团级干部的家条件不错,还有少数民族的待遇,在缺衣少食的年代,确实与众不同。
杨二吉姆豪爽好客,毕思言始终不冷不热。只到杨政委接来李团长,毕思言终于有了笑脸。李团长一口的部队普通话,向政委和他的家人简单介绍了毕思言死而复生的传奇。又朝毕思言笑着说: 我打了一下午电话,你的情况基本了解,很快为你的身份落实政策。
多谢李团长关心,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啥感谢?我对你说好了,部队要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