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寒晨听他侃侃而谈,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不以为然,待到后来,已经是暗暗心惊,对这李冥白敬佩不已,道:“前辈所说的邪气是不是这东西?”取了身上藏得松陵道人的内丹,递了过去。他心思本来就很快,刚才听李冥白如此说法,心里已经猜到大半。
李冥白见到那内丹,只看了一眼,就道:“正是这东西。”内丹虽是修道之人辛苦修炼才能得来,但是这东西与主人精神相通,自然便带了主人的气息,松陵道人在世之时,脾气便很是暴戾,这内丹便也沾染了这种暴戾之气,寻常人自然察觉不出,但是却逃不过李冥白这等高明的修道之人。
李冥白道:“这也是机缘巧合,我便给你一个方子,化了这内丹的暴戾之气。”卸下背后竹娄,在里面拿出一块药材出来。
那药材并不十分高大,虽然已经没有了沃土的滋养,枝叶却仍然是翠绿欲滴,丝毫没有打蔫的迹象。下面一块根茎,如一长髯老者侧卧,须眉皆在,栩栩如生。徐白衣道:“果真是好东西。”李冥白道:“为了这东西,我可是没有少费力气。”
李冥白取出的,正是成年的茯苓。在中国传统医学中,茯苓的药用已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神农本草经》中,把茯苓列为上品,有“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的作用。说起茯苓的药用,还有一个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相关的故事。
苏辙和苏洵、苏东坡并称“三苏”,是北宋著名的文学家。他年少时体弱多病,夏天因为脾胃弱而饮食不消,食欲不振;冬天则因为肺肾气虚而经常感冒、咳嗽。请了许多大夫,服了许多药物也未能根除。直到苏辙过了而立之年,他向人学习养生之道,练习导引气功,经常服用茯苓,—年之后,以前多年的疾病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此后,他便专心研究起药物养生来,并写了《服茯苓赋并引》一文。文中写道:服茯苓可以固形养气,延年而却老者。久服则能安魂魄而定心志,颜如处子,神止气定。
茯苓开始生长的时候,并没有固定的形状,待到长到一定年限,就会形成人形,这一点与人参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人参有一个重要的划分标准,就是人参的品相,好的人参,应该是须发皆全,就是一个完整微缩的人形,而这茯苓也是如此。而且茯苓长成人得形状,比人参难得多,也就珍贵的多。
茯苓成形之后,就会在土下自由行走。李冥白赶到兽首山时,这茯苓已经在山石下行走了数里,见到李冥白乘遁光而来,更是跑得急促。李冥白连连施展移石之术,却总是差了一点点,不能看见那茯苓的全貌,最多的时候,也是仅仅能看见那茯苓露在外面的一缕长须,那长须灿若白银,亮光闪动,引得李冥白更是心痒难忍。
到得后来,已经追出数十里,那茯苓依然是穿山涉水,速度丝毫不减。李冥白施展出数种法术,也不能将它禁住。耳听得那茯苓一边奔跑,一边在土中发出咔咔之声,像是在嘲笑自己,更是焦躁。眼见前面追到一处小小的山头,李冥白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糊涂,双手连弹,几缕金光在指尖射出,立时化作数根金灿灿的桩子,在那茯苓必经之路,按五行方位排开,着重占了南方丙丁火之位。
茯苓虽是具有灵性,但仍是草本之物,天生的惧怕金铁之气,李冥白幻化出的定龙桩,其性属金,正是那茯苓的克星,而且稳稳占据在丙丁火之位,所谓烈火炼真金,定龙桩加上火气,两者交相攻击,那茯苓立时调转了方向。
李冥白算准方位,眼见地下尘土稍稍停顿,随即原地打了一个转,向别处跑去,当下将身上背篓向那土头罩了过去。那茯苓被金铁架上烈火烘烤,已经有些晕头转向,猛然觉得头顶一阵清凉,急切之间,来不及多想,向上一纵,吃吃拉拉的一阵泥沙声大响,那茯苓已经落在李冥白背篓之中。
李冥白将那茯苓用红线锁了,在它双足之处,各封了一个小小的符印,防止它逃脱。这才心满意足的回来。
朱寒晨虽是未曾见过,此时也已经猜到,李冥白手里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成形的茯苓,听刚才李冥白话里的意思,宛然就是要将这宝贝给自己吃了,心想千万不能这样。
李冥白将那茯苓一条腿扯下,吩咐人用水煮了,过不多时,手下人端了一小碗汤上来,李冥白让朱寒晨取出内丹,投入碗中,只见那内丹在碗中不住旋转,发出嗤嗤的声响,那碗中不住的腾起热气,整个厅堂之中,弥漫着一股奇异至极的香气。过了一炷香时分,那内丹渐渐停止了旋转,颜色也是变成了浅红色,而那碗汤,此时便如同清水一般,清澈见底,全然不是刚刚端出来时的颜色。
李冥白满心欢喜,道:“成啦!”命朱寒晨将那内丹吞下。朱寒晨不敢违命,只觉内丹入口,立即滑下肚腹,满口中盈香不绝,丹田中一股暖洋洋的气息随即升起,很快纳入周身经脉,直达十二重楼,当下倒身拜谢。
李冥白哈哈大笑,道:“这是你的机缘,谢我做什么?”徐白衣道:“无论是我领你来这里也罢,还是他给你服食内丹也罢,都是你的机缘。”李冥白道:“正是如此,这茯苓也是浑然天生,我也是顺手取来。”徐白衣见朱寒晨眼睛之中精光大盛,道:“这茯苓果真是好东西,只不过这么一会时间,你的境界,已经提升了不少。”
朱寒晨自己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本身的功力,就算是一个寻常练武之人,苦苦习练终生,也不能企及其十一,他也是机缘巧合,先是在截界中吃了白狐带给他的灵果,此时又服用了用茯苓汤喂养的松陵道人的内丹,自己身上,已经兼具了修习列仙阁与幽冥界两派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