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年轻人,醉酒后身体的种种不适经过半天之后,还是慢慢平复下来。夜枫睁开惺忪的双眼从床上醒过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记得自己是吐过之后觉得倦乏才又躺倒的。夕阳的余晖夹着热浪在窗外渲染成一片醺红的酒色,手撑在床上,夜枫才发觉自己睡觉的时候流了一身的臭汗,被单都被汗渍浸湿,头虽然不疼,身上却黏黏的让他感觉特别难受。
虽然是夏天,可是夜枫还是忍住了用冷水冲澡的冲动,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身体又被一下弄残,打开热水舒服地淋了个透之后,夜枫感到因为喝酒的所有身体负面反应都被消除得一干二净,就像精神一下就钻回到了体内。
直到坚持吹干了头发,夜枫才觉得肚子是真的空了,就像几天没吃饭一样的饥饿难耐。民以食为天,随身抓过几件衣服套上,夜枫准备下楼觅食。
但是想到吃什么的时候,却又让夜枫犯难了,有了上午的经历,夜枫知道,冷热交替的食物对自己还显虚弱的身体绝对是一种难忘的大刺激,哪怕他现在极其渴望能有一杯冰水,镇下酷暑带给自己的燥热和不停从毛孔渗出的汗珠,可是想到自己的状态,他也不得不打消这种想法。
所以他先给自己买了一杯热酸奶,因为据说酸奶能够解酒,夜枫也想让自己有进食的欲望。在常去的那间餐厅点了一份土豆丝和西红柿蛋汤,等到夜枫满头大汗的推开餐厅的门,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地平线,夏日偏长,看来一时间天还不会黑,夜枫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回住处肯定是不行的,房子太闷太热,自己现在又不能打开空调享受,原本因为身体回到正常状态的清醒意识,又开始茫然无助。
无人相伴,无处可去,这也许只是陷在城市冰冷钢筋水泥之间,其中万千现象的的小小缩影,天地渺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无助四顾。
站在十字街角的红绿灯前,夜枫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爬山。
夜枫住在路桥区,除了大概公司大楼外约一百米处的一座公园,离他住处大概一刻钟步行路程的南山,无疑是他空闲日子百无聊赖打发时间的最好去处。在南方白日总是漫长,这意味着人们可以花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去安排黑暗里的狂欢,来到台州经年如一日,夜枫却从没有想过主动去沉迷在灯红酒绿里,很多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与城市的霓虹闪耀显得格格不入。
站在南山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微微喘着气,夜枫的心却有些如释重负般轻松惬意,登高临顶,或许短暂缺氧造成的大脑空白,可以避免自己不经意就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样的时候,如果有个人陪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天际远处,夕阳已落入霞辉中,一段又一段绯红的云线悬在不远处,慢慢铺满整个天空,就像末日一样就要烈焰焚世。看着这些,心里也会有无比的惨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到了深处,世界会遗弃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夜枫想到朱琳,心里又开始如火烧云一样,这时候天色微暗,山上已经有些爽意,可是夜枫觉得连呼出的气息都灼热非常。拿起手机,翻开电话薄,想找个人聊聊,但是翻了很久也找不到能说话的对象。
迟疑片刻,按了朱琳的电话,但是没等信号音传来,夜枫还是挂断。或许再有几句,自己心里会更加不舒服吧。夜枫想了想,还是翻出通话记录给朱琳发了条短消息:猪婆,注意身体,尽量别让自己太累。
收起手机前却发现有个陌生号码安静地留在朱琳号码之下,夜枫略一思索,就想起这是早上自己按照昨晚酒吧里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丁露给他的字条上的号码。不知怎么,想到丁露安静的容颜,夜枫终于还是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嘟了四下都没人接听,夜枫嘴角扯出一个小弧度,摇摇头,刚想挂断,却没料到那头传来好听的女声。
“喂,哪位?”
错愕之中,夜枫有些好笑地接道:“喂,请问,你是丁露么?”
“是啊,怎么?你是谁啊?嗯……等等,你是夜枫?”女孩一开始有点讶然的缓缓答道,一会儿却又突然提高了音调,语气里充满了惊喜,“真的是你吗?”
“嗯,我是夜枫。你怎么知道是我?”夜枫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嘿嘿!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联系呢!”女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夜枫听得出女孩轻快声音带有的小调皮。
夜枫突然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反倒是女孩如水落溪涧般的声音兀自不停:“夜枫大哥你现在在哪呢?忙不忙啊?对了,你是住在路桥区吗?”
夜枫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在夜场工作的陪酒女,丁露却像一个小孩子在问问题,至少此际自己感觉不出这个女孩伪饰了自己身上的风尘味道。但是转眼想起昨晚和丁露相处的短短几小时,她始终都是和自己在言行上保持了一定距离,即使开玩笑,也不曾有过火露白的肢体语言,夜枫微微一笑说:“是的,我住在路桥区,我现在在南山。”
“啊!不是吧?你也在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