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夜宴他们越过太监,走进石柱林立,苍白长春藤四处攀蔓的庭院,叶影被月光染成白骨般的银色,院落里宾客往来穿梭。
乔治用他潮湿的手拍了拍莫洛裸露的肩膀,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来自克什米尔高原、她一无所知的怪异男子。“好公主,您瞧好了,”他悄声道,“这就是奥德诺瑞他本人啦。”
莫洛心中只想赶紧逃避躲藏,但哥哥正盯着她呢,假如惹火了他,又得唤醒睡龙之怒。于是她紧张地转过头去,怯生生地打量起那个莫有川希望在今晚宴会结束前开口要求娶她为妻的人。先前帮她沐浴的那名女孩所说的和事实差距倒也不大。
“我得过去表明来意。”乔治说,“在这儿等着,我会带他过来。”
当乔治摇摇摆摆地走向奥德诺瑞时,哥哥紧紧抓住她的手,箍得她直想喊痛。“好妹妹,你看到他的头发了没?”
奥德诺瑞头发黑亮宛如午夜长空,涂抹了些香油,看起来沉甸甸的,上面系有许多金属小铃,随他行动而当啷作响。他的长发过腰,超过臀部,尾端轻拂着大腿。甚至连涂了香油的胡子上都有小铃。
莫洛虽认为留胡子的男人很性感,但这种涂了香油的胡须只会让她恶心。
“你看到他的头发有多长了没?”莫有川问,“每当克什米尔人在战斗中落败,他们便割去辫子以示不誉,如此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的耻辱。奥德诺瑞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败仗,他称得上是“驯龙者”托尔,而你将会是他的王后。”
莫洛看着奥德诺瑞,他的容貌刚毅冷峻,眼瞳黑亮冰如玛瑙。当她不小心唤醒睡龙之怒的时候,哥哥会欺负她,但他不像眼前这个男人这样能把她吓得六神无主。“我不想当他的王后,”她听见自己用细小的声音说,“由此,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我真的好想回家。”
“回家?”虽然他刻意把声音压低,但莫洛还是听得出话音里的愤怒。“好妹妹,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回哪个家啊?再过不久,西长城就要陷落,整个光明同盟就会面临土崩瓦解。”他把她拉进一旁的阴影里,避开众人的视线,指甲用力抠进她的肌肤。“告诉我,回什么家啊?”
他的指甲越掐越紧,似乎在*问答案。最后她终于哑着嗓子,噙着泪水低语道:“我不知道……”
“我却是知道的。”哥哥尖刻地说,“好妹妹,我们会带着奥德诺瑞的庇护与军队回家。假如你必须嫁给他,跟他上床才能换来这些,你就给我乖乖去做。”他朝她浅笑,“只要我们家能得到他的庇护,就算得让他克什米尔高原里的四万人通通把你*上一遍,我也会同意,必要的话,连他们的马一起上也行。现在你只给奥德诺瑞一个人干,已经该偷笑了。还不快把眼泪擦干,乔治就要带他过来,我可不想让他看见你哭哭啼啼的样子。”
莫洛转过头去,果然乔治脸上堆满笑容,正一边打躬作揖一边陪送奥德诺瑞朝他们这边走来,她赶紧用手背抹去还未掉下的泪滴。
“快对他笑,”莫有川的手又落到佩剑的剑柄上,紧张地说,“抬头挺胸,让他看看你那点胸部。诸神在上,你已经够平了。”
于是莫洛露出微笑,挺起胸膛。从奥德诺瑞领主身后,她看见跟在司空尧身后的四个熟悉的身影。纵然她还想再看一眼心上人,但奥德诺瑞可怕的眼神只让她深呼吸,眼泪也被吸回了肚子里。而更令莫洛伤心的是,杨桦并没有注意到她。
直到奥德诺瑞走开,她才发现与杨桦、徐枫和王健一起来的并不是李航,也不是青狼子,而是一个侏儒,他还没有王健的肩膀高,甚至才到徐枫的腰部,看着他用那双可怜的小短腿与徐枫并排而行,莫洛却笑不出来,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骇人的晚会。不过她似乎听说过这么一个人,是个让“夜旋律”佣兵团副团长赔上命的主。
当晚宴开始,哥哥拉着莫洛坐在奥德诺瑞旁边的长桌,乔治不停地向奥德诺瑞敬酒,“夜旋律”佣兵团则单独坐一桌,桌首和桌尾分别坐着司空尧和张华,桌侧则是其他佣兵。时间异常的漫长,直到周围的食物都被吃完,欢笑声渐渐减少,她也没有半点食欲,而哥哥在不停地抱怨,心情烦躁。
突然,骚乱在大殿的一角爆发,奥德诺瑞的护卫用她听不懂的克什米尔语言呼喝着,她顺着哥哥的眼光望过去。包括最懒的徐枫,所有人都穿着繁琐的正式华裳,除了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格外眼熟,特别是那身道袍,她不停地搜索记忆,却无法找到与这个人有关的画面,但杨桦等人的靠近使她更加相信这种感觉,她一定认识这个人。
“云中子?”人群中传来王健的声音,她忽然想起这个人--随徐枫三人而来,帮助解救他俩的那个会雷电的道士。他怎么进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不仅是莫洛的,也是这儿几近所有人的疑惑,但无论如何,他的确进来了。
“不好意思,他是我们的朋友。”王健大声地向一旁的青铜盔守卫说道,守卫听不懂通用语,也不顾他人,便去拉云中子,突地光芒万丈,刺盲了众人的双眼,等旁边的人睁开模糊地双眼,那个守卫已成为一堆黑炭,大理石地板布满裂缝,而云中子却消失了。没有人看见他是怎样出去的,就像没有人看见他怎么进来一般。
奥德诺瑞轻易推开人群,瞪着黑炭前,反手给身边颤抖的守卫一耳光,青铜盔无声地扭曲变形。在旁人的注视下,奥德诺瑞向王健的脖子一把抓去。
“啪”,一只大手挡在奥德诺瑞的手前,狠狠地反扣住他的手指,“他可不是你手下的太监!”
奥德诺瑞斜看对方的金发,一言不发,也不挣脱扣制便屈肘打去,就像扣住的不是他的手一般。
有“斗士”之称的库里克斯也丝毫不躲,以胸膛硬接肘击,单闷哼一声,上前还以颜色。两人虽动作不大,甚至连声音都没有,这种关系甚是微妙,谁也不愿先行动手或者退让,但库里克斯渐渐气力不足,“库里克斯!”司空尧老迈而又略带愤怒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中,“够了!”
莫洛闭上双眼,不愿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