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变了,变得令自己都感觉异样的陌生。在这个纷杂的乱世中,他开始惆怅,开始有些举足不定,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心中期许的目标究竟是江湖还是蓉,修炼了颇久,实力的聚集也开始让他有些束缚。他恐惧消逝,他恐惧自己一旦被杀,一身功力便会化为乌有。同时,他也渴望着能够矗立在天下的顶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底为何会升腾起这种感受。只是,只是时间留给挽歌的已经不多了,再不出世,天将大乱,实力的充斥与聚集便会空为沦做他人嫁衣。蓉脾气很好,非常温柔,她呢喃躺在他的怀中细语,让他能够遵从自己内心最本质的感受。挽歌茫然,当曾经的豪言壮志与心底更加重要的悸动冲撞时,他只有举棋不定。可是,时间的快速流逝已经不容许他继续徘徊纠结下去,他只有鼓足勇气,继续踏出这片天地,希冀能够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为蓉遮住一片湛蓝的天空。
公元三百四十年冬十三日月圆长亭外,古道边。挽歌手持着月影神剑,披头散发,双目赤红,衣衫褴褛,斑斑的血迹充斥了全身,手中犹如毒蛇般的快剑一剑封喉。很多执拗的人不信邪,纷纷冲了上去,准备击杀其名动天下,挽歌笑了,笑得人茫然失措,笑得如痴如狂。无数的人曾经执着挑战过他手中的剑,可是,结果是什么,还不是为自己手中的月影剑正名。一场战斗的结束,天下稍稍的寂静了片刻,却在酝酿着一次更加庞然的爆发,也许,会死很多人,可是,这又能怎样呢?蝼蚁的死亡并不能够撼动上位者的存在,只不过是徒增了一些伤悲罢了。挽歌想着想着,笑了,不过,自己存活下来了,难道不是吗?怀中紧抱着怜惜的蓉,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所有的世界。江湖在变,期许在变,可是,任何感受都泯灭不了内心最诚挚的悸动。他眼神温柔的轻抚着蓉的秀发,怜惜无比。蓉非常温柔,对挽歌十分关心,可是,不知道为何,每次挽歌身先士卒的冲过去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时,她都会异样的茫然,这是自己期许的生活吗。为什么,每次见到那位犹如天神般的男人,心弦竟然引动不起一丝丝的颤动。
今年是一个寒冬,百年难遇的寒冬。冰冷的雪花充斥着整个血腥,不平的长安,在这个寂寞的寒冬中,躁动的气息在隐隐的徘徊在沉默的江湖中,谁也不知道,是哪一根导火索,能够引动整个城市的寂寞。但是,挽歌很充实,至少很享受现在的状态。篝火的掩映下,蓉美丽无瑕的脸庞稍稍有了些许的红润,挽歌温柔的摸着她的手,用内力帮她抵御严冬的冷酷,蓉非常可爱,这种可爱超脱于做作乃至繁琐,只是一种本性的流露。宽敞的院子里,花花草草上都是蓉精致做好的纸模,她天真的说:“这样,它们就不会冻伤了,植物其实都像花草一样,拥有着自己的情感,挽歌,你说是吗?”挽歌从来不会对这些繁琐的事物有任何的关心,他通常都会愣怔一下,然后扑哧一笑,宠溺的摸着蓉的小脑袋说:“对,对,我们家小蓉说的话永远是对的。”然后,蓉便会欣喜的愈加努力的去做这些毫无作用的纸模。
挽歌感觉很充实,心中愈加对江湖的日子有了些许的厌倦。可是,心底对于保护蓉的憬愿却更加的强烈,他屠戮了很多无辜的人,非常多,多的甚至超越了他的想象。可是,他不后悔,他完全不后悔。如果没有一次次的杀戮,他的地位也不会随之水涨船高,也不能够在这个充满欺骗,狡诈,热血的江湖中得以生存下来,步步爬高的他已经能够震慑大部分的江湖人士,能够毫无顾忌的生存下来,这就够了。江湖在变,无数高手重出世事,混乱中死了很多人。可是他不怕,他完全不怕。哪怕有一天他的生命在无尽的争斗中戛然而止,充沛的财力与只手通天的实力能够让他再次快速的崛起。
但是,即使是任何血腥的战斗,任何深邃的朋友,都难以引起他内心最最诚挚的情感。他的心中充斥着的,只有蓉。蓉是他生命中的天使,曾经,一位跟随挽歌颇久的兄弟聊天时随意拿着蓉开了一些黄色的笑话。当时,挽歌笑了,却笑得对方心惊胆战,笑得似乎天地都为之颤动。当时,蓉也在场,挽歌,便这样冷冷的看着那位口沫飞溅的兄弟,没有说话。直到那位兄弟蓦然意识到气氛的冷场,乖乖的闭上了嘴。挽歌表面上没有动怒,至少,至少在他人看来是这样的。
那一天,是一个酷热的暑假,那位兄弟开心的大摇大摆的行走在长安的街道上,挽歌在那次交谈过后,鼓励他努力的为帮派作出贡献,随后便包了一个超大的一万两红包送给了他。他悠闲的缓缓在长安城上踱步着,似乎在思索着这次应该去哪个酒楼或者青楼放松一下心情。挽歌,便像神兵天降一般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呆呆的看着挽歌,掐媚的问好。挽歌淡漠的负手而立,缓缓道:“你是我兄弟,我不想手刃你,你自裁吧。”
那位兄弟愣怔的看着挽歌,他不相信两人的深厚情分会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戛然而止,他以为这只是挽歌的一腔玩笑话。可是,挽歌却异样郑重的重复了三次,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他咬了咬牙齿,激动的说:“既然帮主要小弟死,小弟现在就自裁在您的身前。”随后,他便缓缓的提出了自己的宝刀。看着他纠结的模样,挽歌终于有了些难受,毕竟是陪伴自己征战良久的兄弟,心底还是略微有些许的不舍,他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背负着蓝天清水,神色淡漠。等待了颇久,身后却卷起了一阵劲风,冲向了自己。挽歌有些难受,没想到他还是出手了。那位兄弟在挽歌蓦然转身的一刻已经动了杀意,虽然对方对自己不错,可是,他不能够忍受自己死亡后的一无所有,而且,如果击杀了挽歌后。帮派中,以自己的威望一定能够当上帮主。挽歌没有回身,因为高手的对决恐怕不容许他有时间回身。蓦然出手,手中的月影宝剑狠厉的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血迹,那位兄弟带着蓦然,惊愕与不甘,永久的离开了人世,挽歌很准,非常准,长久以来在江湖中的厮杀已经让他难以将自己的背留给任何人。他手中的内力早已蓄势待发,等待着时机出手。
挽歌很准,他的确很准,但是,他却没有发现蓉此刻正在数里之外的一个酒棚内惊愕的看着自己的举动,眼神中,有惊愕,不舍,乃至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