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悸动的兵器
寒霜曲2015-10-25 03:324,650

  中年男子方一踏入酒馆,就异常敏锐地察觉出酒馆里诡异的气氛。

  他先是在所有呆若木鸡的酒客及服务生的身上扫了一眼,再看了看那三个正骂骂咧咧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强盗,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刀剑相向的小个子强盗与少年身上,沉声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六个身着青色盔甲、手持利剑、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的联邦士兵就大步走到了中年男子身侧。--这几个士兵的反应却是慢了一拍,直到中年男子问话的时候,他们方才觉察出酒馆里的异常。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警戒的姿态,布成一个半圆形的守护圈,将中年男子及少女护卫在中间。

  场面一时变得很冷清。三方人马各自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偌大一间酒馆里就只剩凛冽的寒风肆意地凌虐着窗台发出的“哐啷”、“哐啷”的声音在回响。

  “嗯?”

  见没有人站出来回话,中年男子皱起眉头,露出些许不快。而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则是转动着脑袋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对酒馆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不过等她把目光落到几个衣衫不整的服务生身上时,她还是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瞅了眼一身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又粗略地打量了一下衣着朴素却不失典雅大方的少女,再把他们进门时的对话联系起来,经验老到的小个子强盗顿时就把男子与少女的身份、地位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于是将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计上心头。

  只见小个子突然丢下手中的弯刀,大声哀嚎道:“救命啊,大人!救命啊……”那求救声说不出的尖锐、凄惨,就好像是踩到了捕兽夹的野猪一般。

  发出求救信号后,小个子便大步往中年管家站着的方向跑去,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从眼角里挤出半滴泪花:“他,他,他是帝国的特务。”说着,他在管家身前一米处停住脚步,半转过身,手指身披橘黄色披风的少年,说道:“他盗取了一些联邦政府的机密文件,被我和几个同伴无意中发现了。本着身为联邦公民的觉悟与义务,我们一路跟踪他来到了这里,并准备趁他有所松懈的时候将他拿下,谁知,谁知道……”说到这,他的脸上恰到好处地现出了一丝技不如人的羞赧。

  中年管家与联邦士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一时瞠目结舌的少年身上。

  趁此良机,小个子强盗不声不响地又往前蹭了两步,凑近怀抱木盒的少女,骤起发难。

  只见他一改先前孱弱的模样,狞笑着伸手捉住少女的肩膀,用力把少女拉到自己的身边,粗暴地强迫其转了个身,从背后将其挟持住,并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袖珍型的匕首,将锋刃紧紧地抵在少女的脖子上。

  “呀……”少女本能地发出了半声尖叫,但从脖子寒毛处传来的丝丝凉意,却让她把后半声尖叫给吞回到肚子里去。

  “大小姐!”中年管家惊呼。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抓少女的胳膊,但还是慢了一步。

  “莉贝卡小姐!”被耍弄的联邦士兵们齐声怒喝,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就要合身扑上。

  “站住!不要轻举妄动!”小个子强盗高声大喊,拿定匕首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几分,使得匕首的锋刃将少女脖子上细嫩的皮肤挤压得往里凹陷下去,看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淌出血来。

  “住,住手!”管家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将双臂一展,阻止所有联邦士兵做出进一步的动作,然后只听他阴沉着脸问:“你想怎么样?”问话的同时,他那冰冷的眼眸绽放出几可令人窒息的寒光,狠狠地剜刺在小个子强盗的身上。

  “只要你们乖乖地配合,我是不会伤害这个小妮子的。”小个子强盗狰狞地笑着,咧开嘴,现出了一口大黄牙,“你们几个,过去帮我挡住那个穿橘黄色披风的小子,不要让他轻举妄动!”

  闻言,六名士兵面面相觑了一番,方才不约而同地走向少年,将他团团围住。

  “喂,你们真的是当兵的吗?怎么那么容易就屈服于恶势力呢!”见这六名士兵一言不发地挡在了自己与小个子之间,少年愤慨地骂道。

  士兵们顿时满脸通红。不过,他们并未因此而退开,也未曾出手为难少年。他们只是牢牢据住了少年冲向小个子的必经之道,让他们两个一时之间无法产生冲突。

  不过小个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只听他跺着脚叫嚷道:“你们六个家伙还呆站着干嘛?还不赶快将那个穷小子的武器给我缴了!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动手,我就要在这小妮子脸上划拉一刀啦!”

  小个子的威胁立刻就起到了效果。六名士兵惭愧万分地朝塞特伸出了手,示意他将手中的铁剑交出。

  少年原本还不是太乐意交出武器,因为他并不想就此屈从于小个子的*威,但是士兵们愧疚的眼神,以及被胁持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呼……”。见少年终于乖乖就范,将武器丢在了地上,小个子方才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自忖:如果少年不顾这个名为莉贝卡的少女的生死,硬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他还真不敢对这个明显大有来头的少女痛下杀手。

  “你知道你劫持的人是谁吗?”小个子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中年管家突然寒声说道:“趁现在还没铸成大错,你赶紧把莉贝卡小姐给我放了。否则……”

  “否则你就要让我追悔莫及是吧?”小个子强盗毫不犹豫地打断道。见管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于是冷哼一声,说道:“同样的话,老子这辈子怕不已经听了有百十回了,可时至今日老子还从没真正后悔过。妈的!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你要再聒噪,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在她脖子上刮上一刀。”说着,他手臂一动,作势就要拿匕首在莉贝卡的脖子上划动。

  “不!不要!”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如酒馆外的雪花般煞白。

  “哼哼!”见状,小个子强盗得意地笑了,他别过头不再理会中年管家,转而看向那三个被少年打倒在地的同伙,“豪格、泽根、尼尔洛,你们三个没事吧?”

  三个倒霉的大汉像喝醉了酒一般,艰难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小个子身边,齐齐苦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那就走吧。”说着,小个子拖动从被劫持为人质后就一言不发,只是身体不住瑟瑟发抖的莉贝卡,缓缓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老大,既然你已经控制住了局面,那何不等我们报了仇后再走?”黑胡子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上微微肿起的一个小包,再瞪了眼手无寸铁,正瞪大了眼睛生闷气的穷酸少年,恨声说道。

  “报什么仇啊!你难道没看见刚才那个绿色的求救信号吗?现在不走,等下波鲁迪瓦要塞的军队赶到了,我们再想走就困难了。”小个子强盗深思熟虑地说,并小心地掩饰着他心中真正的顾虑。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发射求救信号呢?”手上戴着钢制拳套的大汉推开了酒馆的大门,站在门口挠着头问。

  “想那么多干嘛,先离开这里再说……。嗯?”说着,小个子强盗似乎是第一次发现了被莉贝卡紧紧抱在怀中的黑色木盒。--这个木盒呈长条形,式样古朴,长有六、七十厘米,宽约十五厘米,中间的开口处粘着两张交叉成十字形的黄色封条,似乎预示着这个盒子不能轻易打开。

  小个子强盗仔细地端详了下木盒,再抬头与黑胡子交换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走到莉贝卡身边,伸手就往盒子抓去。

  “呀!不要!”眼见黑胡子要强抢木盒,莉贝卡居然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刚才在匕首的威胁下委屈求全的样子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生命也要保住木盒的决然。怎奈她的身材太过娇小,又如何能是人高马大的黑胡子的对手。

  “不要!请你们不要动那个盒子。”眼见黑胡子将盒子抢到手,站在一边的管家也急了,如果不是忌惮小个子架在莉贝卡脖子上的匕首,他早就冲过来帮忙了。只听他惊慌失措地喊道:“不管你们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们,金钱、财宝、或者是女人,都可以,只是请你们不要动那个盒子!”

  “哼,有趣,看来这个盒子里装的东西很宝贵啊!”小个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贪婪地说,“尼尔洛,快点,把盒子打开来让我看看!”

  “不要!”

  莉贝卡、中年管家、以及六名联邦士兵齐声大喊,可是黑胡子却恍若未闻。他憨笑着把贴在盒子开口处的黄色封条撕破,然后粗暴地把盒子打开来。

  就在封条被撕开的那一瞬间,一直密切注意着事态发展的穷酸少年突然感觉到: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的温暖从他的心中涌出、弥漫。似乎在那个黑色的盒子里,封存有一段辗转万年的回忆,正不断地呼唤着他。

  少年用力地摇了摇脑袋。等他摆脱了那种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时,他听到站在身边的中年男子非常无力地叹息了一声:“完了……”

  什么东西完了?少年很想这么问来着,但是他的目光却被黑胡子从盒子里拿出的某样东西给牢牢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形状酷似龙头的圆柱形把手。把手的颜色灰中带着点黄,似乎曾经在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闲置了许多年代,所以乍一看过去,整个把手表面灰扑扑的,除了造型独特之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把手,却让迷茫着的少年感受到了一股血浓于水的亲切,察觉到了一丝久别重逢的欣慰,体味到了一份跨越时空的守候,似乎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应该认识了。

  “这个是什么东西?”黑胡子拿着把手前后左右晃动了几圈,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又低头往盒子里看去。

  盒子里的其他东西看上去就值钱多了。--至少在黑胡子看来。--一对洁白如玉的护臂,一颗表面光华流转的龙眼大的宝石,一只看不出什么材料制成的华贵手套,再加上一柄通体绿油油的碧绿小剑。

  “这,这,这,这是……”小个子似乎很识货,看到这些东西后,他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为免看错,小个子瞪大眼睛又细细查看一番,等确定盒子里所有物品的表面都有一道或数道宛若文字般的花纹时,小个子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从天上掉下的一个诺大馅饼给砸个正着,脑袋一下子就晕了。只听他用难以置信地语气嘟囔道:“天哪!这些,这些都是‘魔斗武装’!这下我们发达了!这些东西,随便哪一个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也要你们有命享受才有用吧!”莉贝卡绝望地打断了小个子强盗的自我陶醉。她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有气无力,似乎刚才有人拿针捅了她一下,把她身体里的空气全都放光了。

  “嗯?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小个子捏在莉贝卡肩膀上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紧。

  “啊……”莉贝卡肩膀吃痛,忍不住哼了一声,接着只听她有如梦呓般地轻声说道:“我们之所以能顺利逃脱出来,就是依靠那两张粘在盒子上的符纸,它们能够隔绝无主的‘魔斗武装’放出召唤使用者的气息。如今你们不听劝阻,擅自把符纸撕下来,我估计那东西很快就会循着气息找到这里来的。”

  “你说什么?‘那东西’指的是什么?”闻言,小个子强盗心里突地一跳,一种异常不妙的感觉顿时在他的胸口处扩散开来--那是一种可以令人感到心惊肉跳的悸动。

  “滴答,滴答……”几乎是在小个子话音刚落的同时,就接连有几声液体滴落的声音,突兀地从他身后传来。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小个子只感觉到:他的世界似乎从未如此时这般安静过。--说话的声音,北风呼啸的声音,甚至连他的心跳声都被从他的世界中生生剥离,只剩下枯涩干燥的,某样液体滴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小个子颤抖着身体,机械似地把脑袋往后扭转,他发现原本应该站在门口的豪格与泽根突然失去了踪影,在他们原来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了两滩血迹。而手捧黑盒子的黑胡子尼尔洛此时就像雕塑一般,张大了嘴巴站立在原地。然后,缓缓地,三道齐整的红色血线从尼尔洛的额头缓缓地往他的脖子蔓延。随着血线的蔓延,尼尔洛的身体从上往下轰然散架,转眼就成了一堆碎肉。

  “啊……”一只青色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小个子强盗的脑袋上一扫而过,小个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半的尖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继续阅读:第3章 银白色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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