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浪子倚剑闯天涯
丘处山山势险峻处处弯道,怎料今日有二十余人,一队人马上得山来,林木森正在院外木桩练武正起劲。这一队人中,有一廋个长脸颇为俊朗青年,上前对林木森唤话道:“小兄弟!在这山野木庄之上窜来飞去,身手不凡可惜了呀,难道这一世就这么练下去么?呵呵!”林木森空中落下地来,拱手笑道:“呵呵!稀客,方才习武正起兴,未望见兄台人,失礼不周之处,还望兄台见谅,敢问兄台何方人士,今日因何上得山来?”“上得山来自然是有缘之人,方才冒昧,言语冲撞之处还望小兄弟见谅,失敬,失敬!”瘦个拱手向林木森陪起了不是。“进屋吃茶去,请!”林木森将这队人马领进了后院。进了后院,林木森向正在院内习武的师兄弟喊道:“堂屋上茶来,美虎速去快来。”赵美虎正在挥刀练武,听师兄喊话,丢下了手中兵刃,“嗯!”答话了一声,急忙冲进了里屋。虽说是待客堂屋,却也是简陋破旧不堪,也容不下那二十多人,只有林木森和廋个进去了堂屋。廋个拱手道:“在下姑苏人士,姓周名成,此一番游历至此,并无歹念。小兄弟舍茶款待,在下心中十分感激,在下有一表妹,在此山中习武叫郑清燕,十年前姑父送她人来,家中姑父姑母今年事已高,奉二老之命,此一番路途,我也要将接她回去。不说奉养二老的话儿,至少是思亲心切,姑父姑母时常惦念起她人来。”“表哥!你还好么?”周成拿来桌上杯子,喝了一口茶,堂外走进来青衣一少女,凤眼,浓眉,两只秀发长辫垂于身前,右手持剑,年龄约莫十五左右。认出是郑清燕人,周成惊讶道:“清燕是你呀?好一张巧嘴儿,伶牙俐齿,十年不见长这么大了你?你也不归家,可苦了姑父姑母二老常日里念想起你了。”林木森正端坐着吃茶,听他们说起家事来,不由心思惆怅起来,此前情景林木森一悲一喜,替郑清燕高兴,自己也念想起自己已故的双亲来。也不知自己的父母他们是长什么模样儿,天意弄人,可恨与父母再也无缘相见起,自己当年年幼,孩提之时父母遭人迫害丢丧了性命。此一刻间,林木森自是记不起父母的容颜相貌,只知道生父和师傅人相交颇深,是师父收养了自己教诲习武,自己这才有命活下来,如今师傅前些时日也身亡了,越想越是伤心,林木森不由自己一时落下泪来。亲人见面郑清燕欣喜若狂,她道:“周成哥!我家父家母身体怎样?我时常念想起二老,只因记忆不起详细家址,这些年我也无缘归家。”郑清燕言罢情不自控,扑在了周成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周成安慰她道:“表妹,莫哭坏了你娇嫩的身子,姑父姑母二老虽是年事已高,身子骨却都还硬朗着,你也莫在伤心落泪了。稍后我就带你上路回家去,用不了数十日,便能回到家中与你亲娘,爹爹相见面。”周成坐下吃茶,郑清燕进了自己房中收拾行囊,向师兄弟们辞了行,又把林木森叫进了里屋,两人涕泪满面,一时难舍难分,心中担心起,日后怕是再也无缘相见了。郑清燕道:“师兄!怎么说也是难舍难分的,此次我归家去了,你我日后有缘自会相见,我走后师兄你自己要保重。”郑清燕取下胸前佩戴玉佩递给了林木森,林木森接过玉佩,突然心思沉重起来,情绪低落之时,千言万语总也说不出口。林木森道:“师妹!你也保重多珍重。”周成一行人也向林木森辞了行,郑清燕随周成他们一同上路了。
天空低沉阴霾,暗淡有几朵凝云,青山绿水,碧树红花,林间鸟语花香。且看凡尘旧梦,人生若只是初见,相逢何必曾相识,山无棱,海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也许是林木森此一刻心情,痛彻心扉。溪水旁有一茅屋,这是常日林木森一人练武之地,此刻林木森手持一柄银抢,携一缸酒从屋内走了出来。林木森走去坐在茅屋外一石桌上,一下子惊吓飞走了几只在桌上嬉戏的鸟儿,自古离愁哀怨,莫过借酒消愁,林木森将酒举过头顶一饮半缸。此后昏昏欲睡,差点不省人事,酣睡声如雷,几乎是快要呛噎住喉咙气眼儿。两个时辰后听见有声响,林木森醒来一看,原来是一石子飞来打碎了桌上酒缸,此时酒也洒了自己半身,林木森抬头望去,此刻空中正有一人影掠过。林木森恼羞成怒,脚一点地拾起银枪,向空中追去,那一人蒙着面纱,一身紫袍,大眼浓眉,长须,发过腰间。两人不由分说,空中两人先是相斗相交起来,两刃相交闪银光四射,斗完一回合,两人落下地来,那人自己揭去面纱,林木森这才辨得此人面目来,道:“原是凌云师哥,砸碎我的酒缸儿,可气煞我了,今日若是旁人敢这样羞辱于我,怕是他要吃上我这枪的苦头了,你今日怎想起来看我了师哥?”凌云一愣眉眼收剑入鞘,随手从腰间取出酒壶儿,饮罢一口酒,自己甚是得意,笑道:“师弟,尔乃自讨没趣之人,师妹若是有心恋你,怎会舍你而去?你那分明是寂寞惹得祸,你想你舅娘夫妇,海边打渔终老一生,虽是贫困一世,但一生也是不离不弃的。缘分自由天意,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也莫要自责了,若是有缘你们日后也会相见,再与我交手时,功夫长进的话,那我可要鄙视你了,哈哈!”林木森听师兄言罢,不由自己脸色通红,甚是尴尬些,道:“师哥说的是,不过此前事,早已随风,我自是放得下,有时惦念起我们一起练功,小时候我们都是使银枪,哎!她也只是回家去一趟而已,你看我这人一时甚么都放不下。”凌云道:“好师弟,闲暇无事,趁着今夜月色皎洁,你我下山去吧!莫要呆在这里了,师傅没给你说起过他,他和他师妹当年还同时练过飞刀呢,可结局还不是师傅做了掌门,他师妹去了灵云山做师太。师傅年轻时还曾有娶过一房妻室,只因那一女子风流倜傥,不顾大体水性杨花之人,听旁人言起,似乎有鸠占鹊巢之事,师傅也就一走了之了,此后再也未归去过家中。”林木森这几日稍有心烦,正有此一念想,他道:“我也正有此一念想,可真是知我者莫过师兄,哈哈!”连夜他二人相行为伴,凌云领路在先,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奔向远途。
周成一行人途经一山岭,郑清燕道:“表哥,此路比起那丘处山如何?你看此山路可要好走多了。”郑清燕走在前面,走在一窄道之处,跳下马背来,牵着马儿步行,嫌马儿不快些,剑柄拍打了几下马屁股。周成道:“表妹说的是,你那丘处山可是悬崖峭壁,此处小岭自然是要比那山路好走多了。路途险,江湖险,人心更险,表妹此后行走江湖可要留意,自行小心着些了。”郑清燕听表哥言罢,一时不解其中道理,她笑道:“表哥,人心我自是晓得,甚么是江湖呀?”周成笑道:“哈哈!人生处处是江湖,往后处世时日多了,你自己也就晓得,我可比你愚钝多了,只因你常在山上,所以知道的比我少。”前面山坡上,突然窜下来一伙持利刃的彪悍土匪,一头目青年之人持刀站在前面,青年道:“要从此山过,留下买路钱。各位兄弟都要吃饭的,与人方便于己也方便些,尔等可要识相些,免得机会错失了,到时至少皮肉要吃上苦头,我等也是先礼后兵。干这行大伙不是吃素的,怎么做还是要看你们识不识时务,要是不识了抬举,否则你们一定是会后悔的,万一丢上性命,那时可就晚了,悔之莫及呀,你们进了阎王殿见了阎王,做个小鬼的侍从,命好的过些年月时日,再投胎转世为人。”“哈哈……”言罢又是阴森森一阵冷笑声,好生狂妄。周成牵马走过身来,他笑道:“哈哈,各位大哥,小生途径贵地,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多担待,蒙各位看得起,小生自是备了些许银两但数目也不是很多,还望头目们笑纳,往后交个朋友给在下一个薄面,若是各位有幸往到我府上,到时在下定然好酒肉,相送厚礼。君不食言,此一番话,望大哥们放心,周某必是有情有信言而有信之人。”周成向一中年随从招手,中年随从晓得他的意思,他走去将马背上箱子取下来,打开箱子取出半箱银两倒在路旁。土匪当中一年纪稍大些,脸上有刀疤的劫匪持刀上来,道:“尔等打发要饭的来了,适才我二弟好言相劝,尔等仍是不识抬举,此时就休要怪我了。”他话音未落,举刀向方才取下箱子的随从,举刀当头劈去。说时迟,那时快,郑清燕怕他要了那仆人性命,她拔出剑飞身上前把那仆人用身挡住,土匪见她扑上来,手中的刀用力更是狠了三分,二人相斗了起来,土匪道:“小娘子生得此一般身段苗条,若真丧你命了,老夫倒又觉得可惜了,不如今日随老夫我上山,给老夫我作个压寨夫人如何?一世保你好吃好喝,绫罗绸缎,随身侍从任你差遣。今日也能活了你那性命,亏得你爹娘辛苦养了你这么些年月,要不你看我众兄弟这么多人,今日怕是你定要做了老夫我这刀下之鬼了,明年今日也就是你的忌日,你自己要想好了,若是你嫌我长胡须老面些,你嫁给我二弟也成!”两人相斗了十余回合,郑清燕已占了上风。“贼匹夫见你年纪老迈,为人竟没得半点德行儿,此前表哥银两也给了你们,今关乎小女子与你压寨夫人些甚么屁事儿,小女子怕是让你小瞧了,今日我要将你这老匹夫性命取来,看剑!”郑清燕凌空持剑向土匪头顶刺去,土匪脚一点地,飞身而起,没等郑清燕人杀过来,空中他先举刀向郑清燕人头顶上劈去。周成看着二人打斗,先为表妹捏了把汗,此时郑清燕打斗占了上风,他便指挥人马也都向后撤了些,怕是两人打斗起来,刀剑无眼,伤了无辜性命。安顿好人马,周成回身再观望他二人打斗时,郑清燕已收剑入了鞘,土匪倒在地上,身上满身血迹丢丧了性命。土匪们见老大死了,都情绪激动起来,此刻却也都压抑止住了怒火,思量这小小女子竟这边厉害,这一干人马岂能对付得了。方才那一青年土匪道:“在下牛亮,适才兄长自讨没趣,丢丧了性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望侠女饶过我众兄弟性命,来日方长,我等定当报答不杀之恩,你若不嫌弃下得山去,我等愿意追随左右,您来当我们的头目,义薄云天,待来日风云际会之时共图大计,寨中还有数百个兄弟,我等皆是赤胆忠心,侠女能到我寨中去,岂不是美事一桩!”十余劫匪纷纷跪下地来,他们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望侠女今日饶过我等性命,我等也愿意追随侠女左右,听候您差遣,望侠女成全,求侠女先饶了我等性命。”见眼下土匪已摆平,郑清燕叹了口气,她道:“在下郑清燕,众兄弟快起来,莫要跪地了,我本无心杀死你们大哥的,此前我表哥差人取给了你们银两,可恨他恶语伤人,还硬是举刀砍那仆人,我也是陪他玩打,怎料他就此不堪一击,是他狂妄断送了自己性命的。此贼人生性歹毒,言语不拘,就他那般些恶心话儿,我还真还有心想过将他一掌劈死去,小女子也是生平第一次杀人的,那贼人一番恶毒的话,真是气煞我了,至于你们那山寨头目一事,小女子又哪里里是那块料呀!”郑清燕言罢,众土匪见相安无事了,便都纷纷站起了身,牛亮道:“多谢侠女今日不杀之恩,我等本是山野耕种之人。只因前些年连年饥荒,缘分偶遇,众兄弟相继追随大哥当起了土匪。哎!行此苟且之事,只为讨碗饭吃,求财只是为了活命,今日冒犯之处望侠女恕罪,侠女不嫌弃的话,山下是我等安身之处,相见也是一场缘分,去那里吃罢酒饭你们再上路,不知侠女可否赏脸寨中一聚,此番前去认得门来,大家往后可就是熟人了。”郑清燕初涉江湖,也未有太多心计,牛亮此一番话,她此刻并未起任何戒心,她心思想:“经此一番周折下来,莫不是自己因祸得福了,反正自己肚子也饿了,叫去就去便是了。”她道:“表哥,我们去吧!”周成道:“嗯!”牛亮唤来手下两人,抬起老大尸首,先行走在前面领路去,周成见表妹有这一身厉害功夫,便也放心的和从人一同跟随者下了山。途中土匪皆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唯恐有不周怠慢之处,玩火自焚,怕又是遭了像自己老大那样的杀身横祸。来至寨中,山寨依山而立,寨中有数百土匪在练武场舞刀弄枪,牛亮等人抬着老大尸首回来,土匪们一看都惊呆了,一头上扎红巾的土匪跑了上来,惊道:“二当家的!大当家他怎么了?莫不是性命有了闪失?你且说说此番大头目遇害,是遭何人毒手,大当家在天有灵,我定将那凶手撕成两半儿,来祭奠兄长在天亡灵。”此一番话罢,周成一行从人吓得赶忙向后退身了几步。牛亮见情形快要尴尬起来,道:“你们速去备些好酒好菜来,莫再多问了,先将老大尸首抬至后院。”此时周成一行见眼下又有了转机,便又都安下了心来,马庄上绑了马匹,随牛亮走进来大厅。寨中土匪们抬出了几缸美酒,五只全羊和尚好牛肉,席间郑清燕还与牛亮嗜血为盟,结为了义兄妹。郑清燕,周成一行上路,走在岔路口时,郑清燕道:“大哥,今日一别,你我有缘来日也自会相见,我就先告辞了。”牛亮拱手笑道:“义妹一路好走,来日途经我寨时,莫要忘了,再来相见大哥。”郑清燕道:“大哥莫要相送了,来日定当登门拜会,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