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对簿公堂
夜色天白2015-10-25 03:235,771

  时隔一日。午后,几人依旧在校场练习骑射,家人来报:“大皇子驾到。”几人前往府门前相迎,还未走出府门李弘冀已疾步而入,来到正厅刚一落座李弘冀便道:“那二人将贤弟已告至府衙,贤弟可知晓。”张天白摇了摇头。李弘冀继续道:“府尹一早已派衙役前来缉拿贤弟,因见此处是为兄以前别院未敢妄动。他们报知府尹后,府尹又去我府详询,为兄方才知晓。”

  张天白问道:“这府尹是冯延巳的人吗?”

  “不是,他平时和六弟走得倒是颇近,”李弘冀道。“他现在府外,贤弟务须顾虑,为兄与你同去担保贤弟无事。”

  “多谢兄长,只要他有凭据办理便好,”张天白道。“我们现在出去会会这位府尹大人如何!”

  李恒几人连同李弘冀陪着张天白出府门。府门前两旁站立着李弘冀的侍卫,一顶官轿轿门大敞,里面坐着一名面庞清瘦身着三品官袍的中年男子,此人无疑就是金陵府尹。府尹见李弘冀带着数名少年走出,立刻下轿未等李弘冀一一引见就上前道:“不知那位是广陵府士子张天白?”

  张天白回道:“晚生正是。”

  府尹看了看李弘冀,又对张天白道:“公子可否随本官前往公堂,本官有事相询。”

  张天白点了点头道:“可以。”

  金陵府衙外,在此守候的六品官和衙差,见府尹和李弘冀一行人远远走来,在家人的搀扶下急忙上前,又见张天白同李恒几人跟在府尹轿后,愤怒不已。府尹刚下轿二人晃着肿如猪头的脑袋指着张天白对府尹咿呀道:“就是此人,就是此人。”

  李弘冀忍住笑意下马由前转至张天白身旁,低声道:“未想到,贤弟下手如此之狠,我征战军旅多年也未见过被打得如此惨状的人。”

  张天白笑道:“沙场征伐,是快速制敌于死地。掌刑狱之人对此便会不足为奇。”

  李弘冀点点头道:“贤弟所言倒也即是,府尹乃文官见二人惨状却面色如常,想来也是常对他人用刑之故。”

  公堂之上苦主被告皆以到齐,李弘冀和两个早已候于堂上但张天白从未谋面之人在一旁听审。那两人见到李弘冀面露惊色,随即上前施礼,李弘冀未曾理睬二人,径自走至左侧上首坐下。两人面带尴尬,悻悻然坐到了右侧。

  喊过堂威之后,文案将二人诉状呈上。府尹“啪”拍了一下惊堂木,道:“广陵府士子张天白,他二人告你将他二人口中之牙悉数打掉,后又将二人剥得身无寸缕以示羞辱,可有此事。”

  张天白满面皆是无辜之色,作揖道:“大人晚生冤枉,晚生从未做过此事。”

  “敢作敢为,方为大丈夫,你即已做出此事,为何不敢承认。”府尹诱供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殴斗乃是匹夫之勇,匹夫之勇岂是大丈夫所为。”张天白道:“不知府尹大人为何一口咬定是晚生所为。”

  府尹道:“他二人言与你在考场曾发生口角,难道不是报复所致?”

  张天白笑道:“这二人为何如此晚生着实不知,考场中我已向他二人赔罪,还请他代为引荐宰辅大人,望大人明察。”

  府尹望向二人,六品官点了点头。

  一听审之人道:“府尹大人此黄口小儿巧言令色,他曾与宰辅大人和冯延鲁大人发生过口角,为何还要请他人代为引荐?当用大刑方可使其招供。”

  李弘冀在一旁冷冷道:“魏大人可否忘了我朝以仁德治天下,怎可严刑*供。”

  另一听审之人出言相讥道:“大皇子也知我朝以仁德治天下?不知为何诛杀降将?”

  李弘冀阴鸷的看了那人一眼,道:“陈大人可否想亲眼一见。”

  陈大人吓的面色大变。魏大人见李弘冀已恼怒,忙岔开道:“府尹大人还是快些审案吧。”

  公堂外有人喊道:“六皇子、司徒大人、叶大人到。”随着喊声三人已快步进入公堂。

  堂中之人相互见过之后,周宗对张天白道:“义婿如此大事为何不告知我与你岳父大人。”

  “劳老大人与岳父大人挂牵了,”张天白道。

  叶东台道:“若非蓉儿和瑶儿回府告知,我等竟不知贤婿会在此处。”

  府尹大人心中大惊,“原只想此人无非是大皇子新进招揽的门生,未曾想竟是叶东台的女婿,叶东台与周宗私交甚笃,朝中人都知六皇子与周宗之女娥皇有婚约,如今六皇子与这二人一同前来,这个面子不可不给。”念及此道:“本府不知此人是叶兄之婿,未曾告知还望恕罪。”

  李煜道:“吕府尹为何将我兄台拘至此处。”

  吕府尹闻李煜称张天白为兄台,心中拿定主意。吕府尹尚未回答李煜的问话,魏大人毫不客气的接过道:“此处非叙家常之所,还请二位皇子大人同两位大人一旁听审。”吕府尹微皱眉头对魏、陈二人心中厌恶不已,但也不好当面发难。

  周宗扫了魏、陈二人一眼,对叶东台道:“闻冯宰辅惊吓之后卧床不起,未曾想手下恶犬还四处狂吠。”

  陈大人不悦道:“司徒大人位列三公,对我二人恶语相伤,未免有失官体。”

  “陈大人所言极是,气之于犬有失身份,”叶东台不顾陈、魏二人气的脸已发绿,对周宗道:“周老大人我等还是坐在一旁听吕府尹如何审之。”

  几人依次落座,李煜本应坐在上首的李弘冀之侧,可他却坐到右侧隔着陈、魏二人坐在最末。李弘冀没有做声,但见李煜对他如此敬畏,面露笑意。

  堂审继续。“前日戌时至亥时你在何处?”吕府尹道。

  “前日晚间。”张天白故作冥想后道:“像是与几位兄弟在东街闹市一处酒楼饮酒。”

  “来人将那酒楼的酒家传来问话,”吕府尹接着问衙差道:“据尔四邻所述,闻你惨叫时门窗紧闭,是巡街士卒破门而入,可是如此?”

  衙差“吱呀”着点头。

  “发现你时,你与邻家一孀寡妇人身无寸缕,那妇人坐在你的身上手执木棍捣在你口中,可是如此。”吕府尹见衙差点头后,猛拍惊堂木喝道:“你可知与孀寡妇人姘居也视为通奸之罪,本朝通奸之罪可是死罪。”

  魏大人起身刚要言语,却在李弘冀与周宗的怒目下悻悻作罢。

  吕府尹继续道:“可是你与那妇人通奸之时发生口角,争执之时妇人将你打晕,拔下你口中之牙,并折去你的双腕。”

  衙差惊吓之中连连摇头。

  “那你可曾见到拔下你口中之牙人的相貌。”在衙差摇头后,吕府尹又道:“你未曾看到拔去你牙之人的相貌,且又门窗紧闭外人无法进入,你又如何认定是出语威胁之人所为?”

  衙差“吱唔”着先是摇头后是点头。

  吕府尹又转向六品官道:“具你诉状所述,你在画舫船尾方便时,被人打入水中,那人在水中将你的牙拔去后,拖至岸边剥去你的衣物,可是如此。”

  六品官连连点着硕大的脑袋。

  “舫上可有人看见你是被人打落水中。”见他摇头后吕府尹又道:“落水之后你可曾呼救。”

  六品官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吕府尹道:“衙役询问过舫中之人,听见有落水之声后,出来围观。未曾闻你呼救,只见鲜血从舫底涌出,随后你便踪迹皆无,都道你是被水鬼抓走食之。可第二日你被垂钓之人发现,可是如此,”

  六品官点头吱呀道:“是。”

  吕府尹道:“你可曾看见伤你之人容貌。”刘品官再次摇头。“那你在水中可否挣扎。”

  六品官继续摇头。

  “那你牙被拔下时是否在昏迷之中才未做挣扎。”六品官点头后,吕府尹拍下惊堂木道:“牙被拔下剧痛无比,在昏厥之中也会醒来,你竟说未曾挣扎实是令人难解。河中水流平缓,昏厥之中应是沉入河底,或漂至下游,如何会在岸边。若是行凶之人将你拖至岸边,可他未何不将你淹死,也免去日后的麻烦。“吕府尹想了想,道:“凡事人为,必留破绽,本官派人详细勘验过现场无有任何蛛丝马迹,应是厉鬼所为。”

  陈大人道:“怎可认定是厉鬼所为。凶手未将其淹死,可能是不想杀人。”

  吕府尹道:“如若不是厉鬼所为,看他二人这般惨状,陈大人是否以为凶手会存有善念,且他二人结怨甚多本府自会派人一一详查。”

  “吕府尹所言极是,现下金陵城中厉鬼横行,民间传言甚多。”周宗道:“观这二人非是善类,想是平日多有恶行被厉鬼所记,才将二人整治成这样。”

  魏、陈二人得冯延巳指示无论此事是否为张天白所作定要将他入狱,可二人未曾料到两位皇子和周宗也会到,一时间手忙脚乱。魏大人道:“司徒大人言之过早,若要还令义婿之清白,还需酒家证实方才令义婿所言那夜在饮酒,无行凶时间方可。”

  说话间酒楼妇人同迎客伙计被带了进来,两人不知何事跪在大堂上瑟瑟发抖。

  “你二人可识得堂上之人,”吕府尹指着张天白道。

  两人看看张天白后,妇人道:“认得,这位公子前日晚间在我楼上饮酒。”

  “从何时至何时?”

  “应是刚至二更时到快四更才离去。”妇人想想道。

  “他中途未曾离去?”

  “没有,小人一直在楼下门前。”伙计道。

  “是啊,我也一直在柜前,未曾见这位公子离开。”妇人道。

  魏大人道:“酒楼每天来往许多客人,你二人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那日公子喝多了,出语轻薄小女子。”妇人心中忘却的害怕,故作害羞,说完还向张天白抛了一个媚眼,张天白与她四目相视骇得差点趴在地上。

  “你如此丑陋,竟会出言轻薄于你,有欲盖弥彰之嫌。”陈大人道:“不知府尹大人是否与老夫有同感。”

  “酒后失态也属常事。”李弘冀道:“闻陈大人一日晚间饮酒过量在勾栏院门前从轿中*而出,搂着一个门前迎客的姑娘还口称‘郎君’,不知可否有此事。”

  周宗大笑道:“未曾想陈大人竟有此等雅事,不知可否细细告之。”

  陈大人面赤如醉,拂袖而去。魏大人见此状,知道自己独力难支,惺惺作态告辞离去。

  吕府尹挥手让堂下众人离去。李煜道:“吕府尹不知可否按厉鬼之言结案。”

  “也可,只怕那二人将此事捅入朝堂之上,”吕府尹想想道。

  周宗道:“吕府尹莫虑,有我等担待。”

  吕府尹道:“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大人下官自是放心。”

  出了府衙,叶焉容、薛瑶同李恒几人围上来。李弘冀同李煜告辞分道离去,张天白喊住二人:“还未谢过二位皇子相助之恩,我三人寻一酒楼同饮一杯如何。”

  李煜看了看李弘冀没有言语。

  “也好我有事与六弟商议。”李弘冀道。

  李煜忙道:“兄长有事尽可吩咐便是,何用商议。”

  张天白让薛瑶同叶焉容带人回府饮宴。周宗对张天白颔首而笑也随众人离去。

  张天白对李弘冀和李煜道:“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酒楼,我们就去那如何。”

  李煜道:“兄台何须如此客套,方才我们一同去府中便可。”

  “何出此言,贤弟如此定是有事与我二人相商,”李弘冀不悦道。

  李煜低头行路没有言语。张天白听身后脚步声整齐传来,回头见二人侍从各自排成两队跟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弘冀见张天白如此,道:“贤弟是否觉他们碍事。”

  张天白笑道:“无妨。”

  李煜解释道:“平日我便装游玩,不带随从。今日司徒老大人差人前来只报知兄台有事,我方带侍卫前来。”

  行至酒楼,侍从将酒楼围住,驱离酒楼上的客人,张天白未加阻拦。三人在楼上雅间坐下,待酒菜摆上后,张天白道:“二位皇子侍从可否归我调配。”

  二人犹疑后便同意了。

  张天白随即让李弘冀侍从在酒楼外戒备,让李煜侍从守住楼梯处。

  李弘冀见张天白如此安排有些惊慌,道:“贤弟有何事速速道来,为兄还有公务在身。”

  张天白一一斟满酒道:“莫急,先饮此杯。”

  见二人未动,张天白自饮一杯,道:“我想向二位皇子各借一物,不知可否。”

  李弘冀道:“贤弟欲借何物,直说就是。”

  “大皇子借我一只手即可。”张天白笑道:“六皇子借我一只脚便可。”见二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张天白又道:“看样二位皇子不肯相借。”

  李弘冀明知张天白是戏言,可还是道:“手足如何借得。”

  “二位皇子不肯相借因是不愿忍受割舍手足之痛。如此便好。”张天白对李煜道:“大皇子侍从在酒楼之外,六皇子侍从近在咫尺。只要六皇子一声令下便可将大皇子乱刀砍杀,六皇子深得皇帝宠信,大皇子死后皇储之位便唾手可得。”

  李煜惊的面色苍白,站起身道:“兄台何出此言,我从未想过要与大哥争夺皇储之位。”

  “六皇子既然无意与大皇子争夺皇储之位那便和大皇子没有利益冲突了。大皇子以为然否?”见李弘冀点头,张天白道:“二位皇子可否见过市井之徒殴斗?”

  李弘冀道:“我与六弟如何会见过。”

  “市井殴斗,不已将对方杀之为目的,而是将对方打的口服为止。”张天白道:“我见过十多个手持棍棒之徒,被两个不会武功又手无寸铁之人打得四散而逃。二位皇子可知是为何?”见两人不言语,张天白继续道:“皆因二人是兄弟,哥哥见弟弟被打倒在地,立即目爆血丝,上前以命相搏。弟弟见哥哥为保护自己被打,从地上爬起,同样以命相搏。那些手持棍棒之徒见之心慌,四散而逃,这可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贤弟用心良苦,为兄甚为惭愧。”李弘冀对李煜道:“大哥以往之错六弟不要放在心上,日后我必不在会同以往那般对待六弟。”

  “大哥言重了。”李煜道:“日后大哥要有用得着六弟之处,六弟定会以命相帮。”

  “这样便好,兄弟同心他人何足道哉,”张天白笑道。

  “我三人在此结义如何,贤弟今日不可再做推诿,”李弘冀道。

  李煜道:“好啊,我早有此意,不知兄台可否?”

  “万万不可。”张天白道:“大皇子莫忘了那日我所言。”李弘冀没有言语,张天白又对李煜道:“六皇子既然愿为大皇子以命相帮,我就直言了。”

  李弘冀忙道:“贤弟请快快道来。”

  李煜也道:“兄台请讲。”

  “六皇子得皇帝宠信平日可在皇帝面进言,一是夸赞大皇子之长处,二是多说以李景遂、冯延巳为首的恶行。我和兄弟们下手除掉有威胁但杀之又不会给大皇子招惹麻烦之人。”见二人侧耳倾听,张天白接着道:“如此便可将其羽翼逐渐铲除。大皇子需握住兵权不放,养精蓄锐,枕戈待旦,待时机成熟之时发起致命一击,大事成矣。”

  “兄台所谋甚是,在下定当遵兄台之言,帮助大哥全力铲除李景遂、冯延巳等人,”李煜似也对冯延巳一党早有不满。

  “有贤弟和六弟鼎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李弘冀高兴的举起酒杯道,“同饮此杯。”

  李煜道:“方才大哥言道有事相商,大哥尽管吩咐,六弟一定全力去办。”

  “六弟莫要如此。”李弘冀道:“几日后便是贤弟大婚,我备下百辆马车在贤弟婚前与六弟前往广陵府将贤弟同薛刺史亲友接来金陵,六弟可否。”

  “大哥吩咐小弟怎敢不从。”李煜道,“况且又是兄台大婚之事。”

  张天白起身作揖道:“谢过二位皇子。”

  “贤弟莫再如此,你与我同六弟虽未结拜,但情逾兄弟。”李弘冀道:“快坐下,我弟兄三人痛饮一番。”

继续阅读:四十四章武试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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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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