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大概睡了半个钟头,他醒之前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的安置,我不想让颉的心血白费,说的仁义一点,我不想给大家找麻烦,说的直白一点,我不敢。
在感觉很漫长的半个钟头里我仔细捋了捋这前后发生的事情,首先是王伯考还有二牤子扒开了所谓的我家的祖坟,然后王伯考失踪,我回村调查真相,紧接着就遇见了那个跟踪我的戴着顶针的女人,然后王顺偷偷看我和二牤子,当天晚上一个不知名的人就带着我回到爷爷家让我发现了我家“遗址”,在王顺决定帮我的时候我又遇见了葛丰源,结识了颉。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发生的节奏之快快要赶上港台电影了,那么颉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想到这里我又挺不好意思,人家一路上帮了我不少忙还遭怀疑。
我看着颉熟睡的样子,暗自在心底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么二牤子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突然抽风?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俩快点醒,好一探究竟。
不知不觉中身边好像又有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腥臊味。这味道从我们开石棺起就一直环绕在身边,时浓时淡,一直没来得及去追究,到这时候味道好像更浓了。我竭力寻找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才发现在不能动弹的黑暗中这纯属扯淡,我明智的放弃了这一举动。
骑着这梁柱呆了这麽长时间我的腿早已没了知觉,于是,在空间允许的情况下我做着广播体*。这在地上做*费劲多了,尤其是后面背个人前面扶个人的情况下。
“呃~~~~”一声伴着骨节嘎吱嘎吱作响的苏醒信号给了我犹如黎明将至的希望。
“颉!你醒了!”我欣喜的叫道。
颉并未作声,他扒拉开我扶着他的手,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嘎吱嘎吱”骨节作响的声音,想必他也在舒展筋骨。
“我们下来多长时间了?”他问。
“从什么开始算?”我问,在墓里经历的事多了对时间概念多少有一点混淆。
“一下来就开始算。”他说。
“大概两个钟头吧。”我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颉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
“确定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他依旧很淡定。却让我落了个不知所措。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问,这下可算找到百事通了。
“不清楚,只是那些考古队的人尸体突然间起来了。”颉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我怀疑我们身边有什么怪怪的东西。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起尸的。”
我不晓得当时是怎样的惊悚场面,那些个缺胳膊断腿的尸体无声无息的都活了,从寂静的黑暗死角走过来,想象一下就挺惊悚的,这让我对颉当时那种发了神经似的表现多少有点理解了,他也许是怕我和二牤子害怕吧,我心说这小子有点人情味。
“你……”我有点犹豫,颉和葛丰源都闹翻了再翻人家以前的旧账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想问什么。”颉的声音不带任何声调。
索性问个通透,我痛下决心说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个?”
颉沉默了,我把头伸过去,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反应。
颉拿手指头把我的脸拨了到一边去,说:“你是想知道葛丰源是干什么的吧。”
我心说这小子挺精。
“我以前跟着他一起下墓,他是从死人身上扒钱的盗墓贼,原先这种场面也有,一般的有油水的墓穴戒备就森严,不过很少见。”颉心不在焉似的,开始往身上绑绳子。
“你要干什么?”我见他把绳子缠在腰上,不解的问。
颉使劲抻了抻绳子,回过头说:“通往主墓室的通道不在这里,在那。”他指了指石棺,“我必须把它撬开。”
“你自己能行吗?”我原本是担心他,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这纯属多余,他不自己去还有谁能帮忙?我能保证不添乱就不差了。
“恩……”颉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
我一听能用上我了!“干什么!”我兴奋地说。
“当诱饵。”颉的话让我胆寒。
当我听到他的话的时候,我最先想起来的就是原先打猎下圈套时总回投猎物所好的弄点吃的什么的吸引猎物,我还想到了钓鱼的鱼钩上挂着的体态婀娜的蚯蚓,不过诱饵大多会牺牲的,我又不禁想起了姜太公,暗骂这老东西没把“愿者上钩”的技术发扬光大。
“你……不敢?”颉在*裸的挑衅,从他的语气里就听出来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也是北方汉子,怎容他这样“玷污”,我一咬牙一跺脚,“说吧,怎么干。”
“很简单。”颉轻笑着,“你站在东南角就行。”
我一听就失声大喊道“你他妈的把我当蜡烛了是不是!”
东南角是盗墓者习惯性的放一支蜡烛的地方,好像有这么一说,人与鬼之间的事是可以商量的,点一只灯,灯不灭,表明你的行为在墓主人允许范围之内,想拿多少拿多少,灯一灭,就表示人家翻脸了,就拿了多少算多少。科学一点的解释也有,就是点一只灯,如果下面的空气可以燃烧,那么就可以进,氧气燃尽灯就自然会灭,无论怎么解释,东南角绝不是好地方。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虽然不乐意,也只能这样了。
“行,我听你的。”我很不情愿的说。
颉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他的手刚拔过干尸的肚子又碰过尸体,所以他的手上弥漫着一股腐尸的味道。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把他的手推开了。
“干什么!”我低声说。
“有人。”颉同样小声说。
我的第一反应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东西又活过来了。马上警觉起来。
“活的。”颉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又补充道。
活人!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与我有关?与爷爷有关?我的心里莫名的兴奋。
不多久,果然,一个提着等的身影缓缓驶来。空旷的墓室回荡着他清晰地脚步声。他走到墙角,看了看那里的鸟尊,然后把手伸到鸟尊的嘴里,不知道干了什么。那有些弯曲的腰身,还有略显臃肿的身材,再配上那把旧猎枪,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王顺!”我差点叫出来。
只见王顺低着一盏老式煤油灯,像游魂一样平静而平稳的走过来。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因为他并没有左右张望,好像一切对他都没有吸引力。这让我莫名的厌恶。他走到那些尸体前,弯下腰,用手扒拉着,好像在找什么。扒拉了半天他猛地直楞起腰,慌张的左右张望。
我一看就明白了,这王八蛋是在找我们!我相当不爽,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此行的目的很明显,估摸着我们差不多死了他就来收尸来了!妈拉个巴子的!不地道的混蛋!你三代单传的儿子还在我背上死觉呢,你咋就这么没人性!
我愤愤的想着,不知不觉拳头就握紧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时候什么凉凉的东西覆在我的手上,我一看颉正握着我的手,我嫌恶的瞪了他一样,大男人搞什么你侬我侬的的那一套,“干什么!”我说。
颉凑过来。
说实在的,他那张比女人都惊艳的脸白天看看养目还行,晚上看了绝对揪心,怪吓人的,爹娘咋养的!
“他不是在找我们。”颉低声说。
我疑惑的又朝王顺看去。
他此时已经走到石棺旁边,他把头伸进石棺,又猛地直起身,这一次连煤油灯都摔在了地上。
我不禁皱起眉头,是什么让他这么惊慌?并且我感觉二牤子在我身后颤了一下。我推断他是被声响惊动了。我怕他会惊醒过来,于是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
王顺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在地上摸索着,煤油灯掉在地上,油就流了出来,洒在了不知什么易燃物上(我估计是破布头)马上燃起了火,黄色的火焰照亮了王顺身边很大范围的地界,不过我们所在的地方还处于盲点。
颉喃喃自语,“不对劲。”
我顺着他的思路观察着,在可见范围内,有横七竖八的尸体,又被掀翻的石棺盖子,还有那具干尸。
“没什么不一样的呀。”我小声说。
颉示意我不要说话,入神的盯着那边,突然他说:“干尸的肚子好像……瘪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那肚子里不是装的是“那东西”吗?要是瘪了的话,那不就……
我不敢再往下想,可是王顺那边已经有了状况。
“啊!!!”是王顺的惨叫。他一下子滚进了可见光之外的范围,伴着他的惨叫的是一种类似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好像一个慢性支气管病人。
我身后的二牤子好像又动了。
“坏了。”颉说着,从梁上蹦了下去。
我还没搞清状况,颉已经不知所踪。
王顺这时又挣扎着出现在火堆旁边,他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渗出来,在泛黄的火光下更加醒目。
我疑惑着又出现了什么东西,不过答案很快揭晓了,一个白色的东西跳到王顺身边。那东西身体很小,浑身皱皱巴巴的,有着小孩的雏形,可是脑袋耷拉着,手脚没有什么很高的区分度,那喘息声正是从他满是鲜血的嘴里发出的。
我想起了颉说过的“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