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事情就更奇怪了,走在我前面的是谁?他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回家,他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他是不是人?一连串的问号连珠炮一样在我脑子里狂轰滥炸,眼下我只能信任二牤子,他虽然善良可他终究不顶用,我开始觉得事情不妙。
那一晚我没睡好,二牤子好像也没睡,因为他一宿没打呼噜。
大清早,王顺叔就在院子里忙活着,他身边像摆小摊一样摆着镰刀、砍刀、还有一把猎枪,他“擦擦擦”的把刀磨了好长时间,又轻轻沾着什么透明状的黄色液体来回擦拭着。
我走近,闻了闻,那液体散发着一股很香醇的味道,色泽有点淡,杂质很少。
“好油。”我赞美了一下。
王顺叔“嗯”了一声,“挑一件吧。”他淡淡的说。
我很快回答:“不用,我有刀。”王顺叔不解的看着我,“昨天我捡到的那一把,那是我爷爷的。”我解释道,我爷爷最讨厌用别人家的东西,他说过,做猎户没枪,当樵夫没刀,指着用别人干要饭没啥区别,他也说过,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一把刀注定跟了主人就会渗透主人的精神,这些话小时候我不懂,长大啦没事时想起来有时觉得很可笑,心想那有什么精神那有什么信仰,可是经历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后,这些话显得十分悲壮。王顺没说什么,我就当他默许了。
“顺子!”这时传来一个很“粗犷”的声音,紧跟着从大门外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财大气粗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人。
“兄弟给你拜年来了!来呀,给师叔问好!”中年男人吩咐道。
身后的年轻人们显然不适应这一套,只是青涩的笑了笑,象征性的朝王顺点点头。
“啊,丰源来了,进来坐!”王顺叔一面笑着,一面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很巧妙的把我挡自身后。可是,我一米八的个头还是越过了他的脑袋。
葛丰源人如其名,身上挂着金表金项链,说话都透着一股财大气粗,他也没搭理我,只是很警觉似的看了我好几眼。
所有人都进了屋,王顺叔要我收拾东西,我留在了外面。我确认,王顺是故意的,他好像想让我离葛丰源一帮人远点,或者是让葛丰源离我远点。
他们在屋里交谈了很久,二牤子还在睡觉,我又没法问他葛丰源是干什么的,只能帮着王顺收拾东西。
说实在的,王顺这人一定不怎么讲究,刀都生了锈也不保养,这兴许和国家的禁猎政策有关,打猎只能偷着摸着,可惜了这刀和枪。
一帮人在屋里时不时传来葛丰源粗放的笑声,我从窗子里望去,他正比划着什么,可是眉眼一动正瞥见了我,我赶紧“换频道”。
不久一帮人出来了,葛丰源从我身边经过,竟停下来了,吸了口雪茄。我寻思是不是偷看他冒犯了人家,但是他看我也就直勾勾看着他,心想爷这么帅害怕你看?
葛丰源很严肃,眉头的川字纹很深眼角的皱纹也不浅,可见他的喜乐都挺丰富。他时不时的眼睛会眯几下,像是发狠又像是想什么坏主意一样。
长久的沉默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不安了,王顺叔很惊慌似的,那几个年轻人也面面相觑,就连我心里也动摇了,心想这算怎么回事?注目礼?你当老子是五星红旗哪!
葛丰源终于有了变化,咧嘴笑了一下,“顺子,你带着这毛孩子上后山?哼,我还是不放心,我的人是不会借你的,看在兄弟的份上,借你条狗吧。”他是对王顺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我。
“小子,你知道后山上有什么东西吗?”他的表情很戏谑,好像大人吓小孩一样。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哈哈哈,”葛丰源看向身后的徒弟们,“看着没?和你们一样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身后的徒弟干巴巴的笑着。
我不喜欢被这样的人“调戏”,“还有什么比人可怕。”我淡淡的说。
葛丰源不再笑了。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像是菜市场挑菜一样又拍拍我的腰,“好小子,晚上替你叔来牵狗。”他很满意的走了,走到门口他又补充一句:“我派人接你。”
貌似所有人都搞不懂现状,我也挺费解,习惯性的一叉腰,突然发现我的口袋里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