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怕子牙着恼,兑五十两银子,叫后生同子牙走集场贩卖牛马猪羊。只是天子百姓祈祷,禁了屠沽告示,晓谕军民人等,各门张挂。
子牙失于打点,把牛马猪羊往城里赶,被看城门役叫声:“违禁犯法拿了!”
子牙听见,就抽身跑了;牛马牲口,俱被入官,子牙只得束手归来。
宋异人见子牙慌慌张张,面如土色,急问子牙道:“贤弟为何如此?”
子牙长吁叹道:“屡蒙仁兄厚德,件件生意俱做不着,致有亏折;今贩猪羊,又失打点。不知天子祈雨,断了屠沽,违禁进城,猪羊牛马入官,本钱尽绝,使姜尚愧身无地,奈何奈何!”
宋异人笑道:“几两银子入官罢了,何必恼他?贤弟我携一壶酒,与你散散闷怀,到我后花园去。”
却说异人与子牙来到后园散闷,子牙自不曾到此处,看了一回。子牙道:“仁兄这一块空地,怎的不造五间楼?”
宋异人道:“造五间楼怎说?”子牙道:“小弟无恩可报;此处若造一楼,按风水有三十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异人道:贤弟也知风水?”子牙道:“小弟颇知一二。”
异人道:“不瞒贤弟说,也此处起造七八次,造起来就烧了,故此我也无心起造他。”
子牙笑道:“小弟择一吉辰,仁兄只管起造,上梁那日,仁兄只是款待匠人;我在此替你压此邪气,自然无事。”
异人信子牙之言,择日兴工破土,起造楼房,那日子时上梁,异人在前堂待匠,子牙在亭子里坐定等候,看何怪异。不一时狂风大作,走石飞砂,播土扬尘,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狞狞怪异。
子牙在牡丹亭里,见风火影中五个精灵作怪,子牙忙披发仗剑,用手一指,把剑一挥,喝声:“孽畜不落,更待何时!”再把手一放,雷鸣空中,把五个妖物慌忙跪倒,口称:“上仙!小畜不知上仙驾临,望乞大德,全生施放。”
子牙喝道:“好孽畜!火毁楼房数次,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子牙道罢,提剑上前就斩妖怪。众怪哀告道:“上仙!道心无处不慈悲,小畜得道多年,一时冒渎天威,望乞怜救;今一旦诛戮,可怜我等多年功行,付於流水。”拜伏在地,苦苦哀告。
子牙道:“你既欲生,不许在此扰害万民;你五畜受吾符命,迳往西岐山,久後搬泥运土,听候所使;有功之日,自然得其正果。”五妖叩头,迳往西岐山去了。
不说子牙压星收妖,且说那日上梁吉日,三更子时,前堂异人待客,马氏同姆姆孙氏,往后花园暗暗看子牙做的事。
来至后园,只听见子牙吩咐妖怪,马氏对孙氏道:“大娘!你听听子牙自己说话,这样人一生不长进,说鬼话的人,怎得有升腾的日子?”
马氏气将起来,走到子牙面前,问子牙道:“你在这里与谁讲话?”子牙道:“你女人家不知道,方才压妖。”马氏道:“自己说鬼话,压什么妖?”子牙道:“说与你也不知道。”
马氏正在园中与子牙分辨,子牙道:“你那里晓得什么,我善能识风水与阴阳。”马氏道:“你可会算命?”
子牙道:“命理最精,只是无处开一命馆。”正言之间,宋异人见马氏、孙氏与子牙说话。
异人道:“贤弟方才雷响,你可曾见些什么?”子牙把收妖之事,说了一遍。
异人谢道:“贤弟只等道术,不枉修行一番。”孙氏道:“叔叔会算命,却无处开一命馆,不知那所在有便房,把一间与叔叔开命馆也好。”
异人道:“你要多少房子?朝歌南门最热闹,叫后生收拾一问房子,与子牙去开命馆,这个何难?”
却说安童将南门房子,不日收拾齐整,贴几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区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里边又有一对联云:“一张铁口,诚破人问凶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和与。”上席又一联云:“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姜尚在朝歌南门算了几卦之后,次次灵验,于是轰动了朝歌一应军民人等,俱来算命看课。
子牙每次卜算五钱一命,子牙收得起的银子,马氏喜,异人遂心。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年以后,远近闻名,都来推算,不在话下。
却说南门外轩辕坟中:有个玉石琵琶精,往朝歌城里看妲己,琵琶精看罢,出宫欲回巢穴,驾着妖光,迳往南门过,只听得哄哄人语,扰嚷之声。妖精拨开妖光看时,却是姜子牙算命。
妖精道:“待我与他推算,看他如何?”妖精一化,变作一个妇人,身穿重孝,扭捏腰肢而言:“列位君子让一让,妾身算一命。”纣时人老诚,两边闪开,子牙正看命,见一妇人来的蹊跷,子牙定睛看看,认得是个妖精。
子牙暗思:“好孽畜也来试我眼色,今日不除妖怪,等待何时?”
子牙道:“列位看命君子,男女授受不亲,先让这小娘子算下去,然后依次算来。”众人道:“也罢,我们让他先算。”
妖精过了里面坐下,子牙道:“借小娘子右手一看。”妖精道:“先生算命,难道也会风鉴?”子牙道:“先看相,后算命。”妖精暗笑,把右手递与子牙看。子牙一把,将妖精的寸关尺脉住,将丹田中先天元气运上火眼金睛,把妖光钉住了。
子牙冷笑一声,见手中无物,止有一紫石砚台,用手抓起石砚,照妖精顶上响一声,打得脑浆喷出,血染衣襟。子牙不放手,还摺住了命门,使妖精不得变化。
两边人大叫:“莫等他走了!”众人皆喊:“算命的打死人!”重重叠叠围住了子牙命馆。不一时打路的来,乃是亚相比干,乘马来到,问左右为何众人喧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