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带领五百亲卫直接杀向阻击的鲜卑骑兵,在他的身边是八部将中的李堪和张横左右护卫。
拓跋霆也丝毫不示弱,瞬间和韩遂绞杀在一起,手中的战刀化作雷霆之势,狠命劈下。
韩遂的武器是一把长矛,西凉人惯用的长矛。韩遂没有硬接,撩起长矛,瞬间点在战刀的刀面上,以四两破千斤的巧劲,将拓跋霆的战刀点歪,同时接着战刀砸在长矛上的劲道,将长矛在自己马前转瞬转了一个圈,锋利的矛尖直接划开了拓跋霆胸前的甲胄,连带起一个长长的血槽。双马纵马而过。
拓跋霆大吃一惊,不想韩遂的长矛使用的如此精妙,急忙将身体后仰,但敌人的长矛还是将自己胸前的甲胄划开了。吃惊的同时却看见两把战刀朝自己狠狠劈来。
那是李堪和张横的战刀,他们跟在韩遂的身后。李堪和张横已经跟随韩遂打仗快十年了,对韩遂的战法十分熟悉。他们似乎知道敌人和韩遂照面之后的情形,他们看到拓跋霆身体后仰,战马减速,直接借机劈了过来。
拓跋霆再次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在高速冲杀的战阵中,还有人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蓄谋已久。当下大吼一声,反转左手,从腰间急速拔出刀鞘,右手刀,左手刀鞘,对着李堪和张横的战刀狠狠砸去。
三把战刀和一把刀鞘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李堪和张横凭借马速,占了不少便宜,将拓跋霆劈得气晕八素,气不打一处来。
战马再次疾驰而过。还没等拓跋霆收拢双臂,便见自己眼前平地而起一片乌云,直接奔向自己的胸膛。这些箭矢都是平射,力量非常大。
拓跋霆没有了闪避的时间,箭矢直接插在了拓跋霆的胸前,巨大的力量直接带着他倒飞了出去。
拓跋霆死不瞑目,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果汉人士兵有一个人射偏了,那就会直接射在汉人主将的后背上,在这高速奔驰的战场上,无论射手的技术多么精湛,射偏的机会都很大。很少有人采取这样的攻击方式。
要想有这样的功力,最少也要在马背上生活了几十年。大汉哪里有这样的人?他突然想起了这些人的来路。西凉,唯有西凉。自己还是低估了西凉人的骑术和射术。
拓跋霆平平飞了出去,他看到了白花花的太阳,略带一丝血色。
自己终于解脱了。自从自己在幽州北部被汉人水淹兵败,吃了一个很大的败仗之后,自己就在西部鲜卑抬不起头来。
那是自己的耻辱,也是别人的笑料。自己终于再也不用听了。
冲杀而来的韩遂亲卫突然高喊起来,士气大振。所有将领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区区五百人的身上。他们看到了正在倒飞的拓跋霆。
一个照面就杀了敌人的头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韩遂奋力挑落自己身边的两个鲜卑士兵,高举长矛,再次大喊了起来:“西凉……西……凉……”
身后的五百士兵的砍杀动作突然变得一致,手起刀落,砍死自己身边的鲜卑士兵,同时恶狠狠地大喊:“西凉……西凉……西凉……”
每喊一次,就砍杀自己身边的一个鲜卑士兵,士气越来越盛,杀气越来越高昂。有的西凉士兵甚至直接从战马上跃起,将自己身前的鲜卑士兵连同战马一砍两半,再次大吼:“西凉……”
鲜卑人的主将死了,阵型开始散乱。士兵们失去了战马冲锋的优势,瞬间被冲杀而来的韩遂亲卫撞翻在地,只留下一摊一摊的血水。
拓跋朴看到自己的长辈拓跋霆死了,突然握紧了双拳,仰头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长啸,身上的肌肉突然一点一点鼓了起来,根根青筋分外明显。
坐下的战马感受到拓跋霆喷薄而出的杀意,不由开始加速。拓跋朴看到了华雄,看到了自己的对手,正在对着自己策马杀来,拓跋朴一把抓下战马的鬃毛,生生拔了出来,带起点点的血粒,大声吼道:“杀……”
他身后的士兵变得沉默不语,拓跋霆死了,拓跋朴重伤。拓跋霆是他们尊敬的长辈,拓跋朴是他们尊敬的勇士。在今天的战场上,不死不休。
他们感到从自己心底涌出的力量,感到自己主将冲天的杀意,都握紧了自己的战刀,杀,全部杀光……
西凉士兵获得了重生,他们找到了自己拼命的力量。西部鲜卑士兵获得了悲伤,亲人的鲜血就在自己的身边飘散,他们也找到了自己拼命的勇气,爆发了无穷的杀意。
双方再次碰撞在了一起。双方都没有获得继续冲锋的机会,直接在战阵的前侧开始了搏杀。一命换一命。
战刀刚刚捅进敌人的胸膛,便被后续奔杀而来的敌人直接一刀枭首。鲜血开始飞溅,头颅和胳膊满天飞舞,很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拓跋朴和华雄的身边都形成了一座由尸体组成的半圆。
两人都奋力杀出自己的战阵,向着彼此接近,终于交实在一起。
两人都拿了双刀,再次狠命硬拼了三刀,四把战刀皆断。身后的亲卫奋力杀上,将自己的主将拖了回去,他们兀自挥舞着自己的断刀,狠命叫杀。
拓跋朴一脚踹飞了自己的一个亲卫,捡起一把战刀,再次上马冲杀。华雄也毫不示弱,抢过亲卫的两把战刀,只身杀上。双方再次交实。
拓跋朴双手紧握战刀,利用腰部的力量,直接剁向华雄。两人的杀气直接迫开了身边的士兵,亲卫们看着他们的搏杀,却插不上手。
两人再拼数刀,突然各自退了几步,将战刀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直接开始奔杀。没有任何的花俏,拓跋朴势大力沉的战刀,经过华雄的格挡之后,沿着华雄的甲胄,划出了无数的火花,狠狠插入华雄的腹部,在腹部狠狠绞了起来。
华雄的战刀碰到了拓跋朴的一身横练,直接断了开去。华雄去势不减,再次将两把断刀插在了拓跋朴的胸膛上。
所有的亲卫如梦方醒,纷纷上前想抢回自己主将的身体。几百人在他们身边你来我往,鲜血飞舞,脑浆飞溅。唯有中间的拓跋朴和华雄两人一动不动。在他们的身边再次形成一个几米高的尸山,依然有数不清的士兵舍身杀上,将战刀狠狠剁下。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绞杀在尸山上,滚滚而落的尸体很苦熬湮没了华雄和拓跋朴,他们开始处于尸体的最中心。
上面的士兵在砍杀,下面的士兵在拖着无头的尸体,拖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滚滚而下的速度。双方的士兵开始醒悟过来,都在开始拖尸体。
他们终于看到了华雄和拓跋朴。拓跋朴已经死了,临死前将华雄的腹部挖了个大窟窿,华雄的双手已经放弃了战刀,狠狠握着拓跋朴的脖子,将拓跋朴的喉管生生掐断。双方士兵再次绞杀在一起,再次形成尸山,再拖,不死不休。
韩遂已经杀透了鲜卑人的阻击战阵,五百亲卫开始冲击原拓跋朴战阵的后背。候选和杨秋和带领士兵开始冲锋。
随着战马的加速,战事开始倾斜。鲜卑第一勇士死了,他们已经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击,渐渐被冲杀而来的西凉士兵冲乱了。
拓跋宏回来了,他悄悄隐身在拓跋诘汾的后背,他不忍心再看西部鲜卑军的战场。他无法想象汉人可以有这样的战力,那可是西部鲜卑最精锐的部队,战无不胜的军队。就在三年前,这支军队横扫北方四郡,建立了无数的荣耀。
但今天局势变了,汉人用冲天的杀气将这支军队湮没了,拓跋霆是自己的兄弟,拓跋朴是自己最疼的侄子,他们都战死了。尤其是拓跋朴,他的一身横练已经是刀枪不入了,怎么也会战死了?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就在几天前,拓跋朴还和自己开玩笑呢,还问自己那种事情到底还行不行,还想从自己的家族中讨几个奴隶呢。
他看着无动于衷的拓跋诘汾,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或许上位者和一般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上位者真的需要冷血么?
为什么拓跋诘汾要联系魁头?这样做,对鲜卑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分辨不清楚。
但他的心在滴血,未向拓跋诘汾请示,就直接率领自己的亲卫直接杀了出去。他要救回自己的侄子,救回自己的族人,至少也要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来。
拓跋诘汾看着纵马而出的拓跋宏,自己并不怪他没有向自己请示。
自己也想去救自己的族人,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关系西部鲜卑族的生死存亡。自己族人几十万人的生命和眼前不到一万人的生命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决战如果赢了,大家都有好处,如果输了,自己就大祸临头了,自己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更要保住自己足够的实力。
自己的实力来自哪里?来自自己身后的士兵和自己的族人。
拓跋诘汾感到了痛苦,无法战胜敌人的痛苦,失去兄弟的痛苦,他用力法抑制这样的痛苦,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开始动摇了,真的可以取得决战的胜利么?
如果决战失败,自己就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了,自己必须击杀和连。
而这样,自己就成了鲜卑的罪人,将受到鲜卑人的唾弃,可自己还有选择么?
现在的战场瞬息万变,如果汉人可以击杀和连就好了,自己就可以东山再起了,自己有最大的地盘,最丰美的水草,最英勇的骑士,还愁不能壮大么?
拓跋诘汾眯起了眼睛,开始寻找机会。但他看到了和连身边的段越和铁鹰。有他们两个在,自己就永远没有机会,不由地再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汉人的实力超出了自己的预计,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精锐部队发起的冲锋,竟然被汉人发动了反冲锋。
而就在这里反冲锋中,自己失去了尊敬的长辈和亲爱的兄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出现在西凉的地界,自己将杀尽西凉的汉人。这群西凉的汉人和自己的族人没什么分别,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对自己的威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