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了一整天的皇甫府终于沉寂下来,很多人对白天发生的刺杀心有余悸。刺客凭借高强的武艺,一击不成,随即遁去,谁知道刺客什么时候再次光顾?
皇甫嵩,丁锋等人坐在阳燧的下手,显然是想听到阳燧的意见,只有他知道刺客的身份和根底。阳燧想了一下,慢慢说道:“刺客是剑术宗师王越。”
众人大吃一惊,怪不得刺客武功如此高强,怪不得阳燧自叹不如。
大汉有四大医术大家,也有四大武术宗师,他们分别是东北燕山剑师王越,西北祁山枪王阳燧,东部蓬莱枪神童渊和中部华山刀霸宋缺。
其中最厉害的是刀霸宋缺,但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走下华山,不再理会世间俗事,其次便是燕山剑师王越,他曾经单枪匹马杀入鲜卑的军营,取上将首级,并格杀五十余名鲜卑人,鲜卑人畏之如虎,谈王越而色变。
但王越和丁锋并不相识,也并无冤仇,他为何来刺杀丁锋?
阳燧接着指了指自己,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因为我。王越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刺杀文锐,而是在警告我不要再造杀孽。
剑师王越并不是主谋,主谋是我的二师兄襄楷。因为从另外刺客的身手来看,他们都是我二师兄的门生,和我同出一门。我能够排在四大名医和四大武术宗师的大家中,并不是因为我的医术或者武艺有多高强,而是因为二师兄襄楷和我的师父,于吉。”
众人十分震惊,他们从没有想到阳燧竟然是于吉的弟子,而且是大汉名医襄楷的师弟。这太令人震惊了。
阳燧无视众人的震惊,接着有些沉重地说道:“顺帝(汉顺帝刘保,生于115年,卒于144年9月20日,于125年上位,在位二十年,性格柔弱,任由宦官和外戚专权)时期,师父从曲阳泉水上所得神书一百七十卷,皆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号《太平青领书》。师父一共收了三个弟子,我是最小的,还有便是你们都知道的大贤良师张角,他是我们的大师兄。”
众人惊讶地啊了一声,差点颠覆大汉的大贤良师,黄巾首领竟然是阳燧的师兄,众人震惊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阳燧接着说道:“师父秉承《太平青领书》,旨在治病救人,教化士人,我们三人也跟在师父的身后,学到了一些治病的皮毛。
后来师父将《太平青领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命名为>,共九十九卷,给了大师兄,一部分命名为>,共七十一卷,给了二师兄,同时让我跟着大师兄广福恩泽,自己便云游去了。
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认为大师兄创立的太平道贪于杀戮,愤而离开,便到了祁山木门。
大师兄兵败的时候,二师兄曾经传信给我,让我和他一起去挽救大师兄的性命,但我拒绝了。我当时认为大师兄创立的太平道导致死亡了几百万人,如果救了他,只能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在太平道销声匿迹的这五六年里,却有更多的人死于战火。如果当时我们救了大师兄,并跟随大师兄重振太平道,大汉的战火可能已经平息。
后来二师兄曾经责备于我,我不救大师兄也就算了,竟然还和杀害大师兄的仇人成了朋友。”
众人齐齐看向了皇甫嵩,杀害张角的人自然是皇甫嵩。皇甫嵩在长社的一把火,把太平道烧得一干二净,并趁着张角病死的当儿,起兵驱赶了五万多的黄巾将士,*迫他们投河而死。皇甫嵩还纵火焚烧黄巾辎重车三万多辆,并将张角“剖棺戳尸,传首京师”。
皇甫嵩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确实下手太重了,黄巾军中的很多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阳燧接着苦笑说道:“二师兄和大师兄一样,认为大汉已经腐朽透了,根本就无药可医。他在大师兄死后创立了青领道,青领道虽然门生不多,但各个武功高强,擅于刺杀,并且精通医术,他们的势力遍布北方三州。
黑山黄巾为何长久不能平定?很重要的原因便是有青领道的人为他们传递消息。张飞燕知道了汉军的行踪和排兵布阵,自然可以轻车直进,避实就虚。
前段时间我出现在北疆,想必二师兄已经知道了。他已经预料到我会出现在长安,所以,他联合了王越来警告我。
二师兄已经原谅了我没有救大师兄,但他不会原谅我再帮助他的敌人,在他的眼里,所有和黄巾军作战的人都是敌人,何况文锐是皇甫嵩的弟子。”
阳燧一口气讲完了,众人顿时明白了。
是皇甫嵩覆灭了黄巾军,并*死了大贤良师张角,襄楷没有派人追杀皇甫嵩就不错了,他当然不允许阳燧再帮助皇甫嵩。
皇甫嵩已经被解除了兵权,也就消除了他对黄巾势力的威胁。但他的弟子丁锋没有,丁锋的全部兵力都在北疆,和最大的黄巾势力黑山黄巾近在咫尺,丁锋自然成了青领道刺杀的目标。
如果刺杀不成功,襄楷便已经给了自己的师弟阳燧一个狠狠的警告,如果刺杀成功更好,把杀害大师兄的仇人弟子杀了,也算给大师兄报仇了。
阳燧总结性地说道:“文锐你已经没有了选择,你必须尽快回北疆,只有在北疆,你才是安全的。你还必须要尽快除掉董卓,匡扶天下的正义,这样才能解除青领道对你的刺杀。”
丁锋有些不解,自己在北疆才是安全的这可以理解,北疆多为异族,相貌和汉人大不相同,而且北疆高手林立,普通杀手很难在北疆落脚。但杀了董卓,襄楷就杀自己了?自己怎么说都是皇甫嵩的弟子,这一点不会改变。
阳燧突然楞了一下,像是不认识丁锋一般,十分痛苦地说道:“我在木门教你的道家学说你都忘了?”
接着仰天一声长叹,喃喃说道:“我可能真的错了,我可能培养了一个大汉的侩子手,最血腥的侩子手。”说完,阳燧踉踉跄跄地走了。
丁锋木然心惊,是啊,这三年多来,自己不停地杀人,杀人,快要杀到麻木了。哪还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哪还有师父教导自己的广福恩泽,清静无为?
自己手上沾满了外族人的鲜血,外族人就不是人?匈奴人不就已经被承认了么?自己受伤也沾满了汉人的鲜血,当年一万多白波贼,不也是在自己手上被屠戮殆尽么?
自己的师父说的对,自己就是一个侩子手。丁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张机跟着阳燧走了,不一会又回来了,正在众人诧异的当儿,张机来到王粲的身边说:“你患有一种叫疠疾的疾病,现在服用五石汤,还可以挽救,不然你到了四十岁,就会眉毛脱落,再过半年之后,眉毛脱落光了,你就会死的。”说完,也走了。王粲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不屑一顾,自己的身体好得很,切……
入夜,丁锋静静站在新房内的窗前,看着自己有些发白的双手,木然无语。董宜早已耐不住袭来的困意,熟睡在一边。
清晨一大早,丁锋再次振作了精神,开始安排亲卫士兵把所有的贺礼和董卓陪送的嫁妆全部打包,准备运往北疆。皇甫府再次热闹起来。
丁锋让赵云押送着嫁妆,大大方方地走过了长安主街,跟守城的将领打声招呼就走了。长安的百姓议论纷纷,这镇北大将军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嫁妆都不放过,还要运到自己的地盘上。哎,无耻的人见多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怪不得和董卓联姻呢,果然是大贼和小贼混到一起了。
早有细作报知李儒,李儒大惊,急忙跑到相府来见董卓。
董卓见李儒这么早来,十分开心,以为李儒有了整治蔡邕等酸儒的办法,便笑着将李儒唤到内堂。
李儒第一句话就让董卓拉下了脸:“我们中计了。”
董卓半天摸不着头脑,有些恼怒地说道:“什么中计了,你说清楚,你也是酸儒一个,整天没头没脑的说话。”
“将军可记得我们当初议论文锐来长安时的用意?”
董卓哈哈大笑,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屁事。没错。文锐来长安的意图是筹集粮草,但我没给他一粒粮食,一匹战马。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让文锐哭去吧。哈哈……”
“将军不但给了,还给了很多。”李儒无奈苦笑。
董卓大惊,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没给呀,我什么时候给的?玩笑不能乱开。”
“嫁妆。”
董卓猛然明白了,是啊,自己不但给了,还给了很多。但给贺礼的不是只有自己,再加上朝廷百官和无数趋炎附势之徒的贺礼,文锐现在可能比他都有钱了。
李儒接着苦笑着说:“将军想的还不够,一同和文锐结婚的还有皇甫郦。丁锋是皇甫嵩的弟子,皇甫郦是皇甫嵩的侄子,送礼的人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文锐收到的是双份的贺礼,而且是重礼。今年并州和冀州黄巾没有下山作乱,春收的粮食已经开始在入库。文锐有了这些钱,他什么买不到?
文锐可能是现在大汉国最有钱的人,我们都中计了。”
董卓狠狠跺脚,气愤不已。如果丁锋有了充足的粮草,那就是给了他飞翔的翅膀啊,他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董卓一拍大腿,准备大声吆喝让仆人把李傕和郭汜叫来,他要把钱抢回来。
李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劝道:“将军且慢,文锐的计谋远远超过了我们,我们除了束手待毙,已经没有了对策,将军难道还要抢自己女儿的嫁妆不成?”
董卓如遭雷弑,抬起的脚再也落不下去了,是啊,自己还能抢自己女儿的嫁妆?这可是自己女儿的嫁妆,不但不能抢,还要应该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到北疆。如果这些嫁妆在自己的地盘上丢失了,自己还需要负责任,自己再怎么无耻,也不能抢自己的女儿吧,说不定自己的女儿就在押送的队伍中间呢。可出了自己的地盘,那就是北疆了,文锐岂会没有防备?自己的兵力又能渗透进去?
董卓狠狠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这都什么事啊……”
这就是一个陷阱,从丁锋踏入长安的时候,已经布好的一个陷阱,自己只要踏了进去,就再也没有还手的机会。
什么救荀攸啊,什么结婚啊,都是鬼扯,嫁妆才是文锐的目标。
他利用当初对自己的承诺,反手再给了自己一巴掌,把长安城内的所有人的财富都狠狠刮走了一部分。
这巴掌也太狠了。
董卓只能再次狠狠地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