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外人进入屋中,打斗中的四人都不知道是敌是友,大家又不是江湖无赖,自然是停下了手里的招式,只不过痴人三友对陈伯飞还保持着合围的态势。
怒真人抢先开口道:“这位朋友,你可是来帮这陈伯飞的,要是的话就少要废话,赶紧过来大家一起打个痛快,要不是的话朋友你就在一边看着,咱们料理了这姓陈的小子再和朋友絮聊絮聊。”
青衣人看着年纪不大,和陈伯飞上下差不了一两岁,见怒真人抢先叫阵,脸上的表情倒也算是平静,不温不火道:“道长一番好意,小可却还是不敢领受,就算我来帮陈伯飞,二打三,还是少了一人。”说到这里,两眼望向门外,此时,又有一人的脚步声在茶屋门外响起。
这次进来之人是个锦袍大汉,进门之后,先向先进来的青衣青年道:“李兄弟好轻功,常某真是甘拜下风了。”青衣李兄弟也笑着拱手道:“必是常兄故意让我,还来在这里取笑。”
二人打完招呼,青衣人转头向怒真人道:“如今是三对三了,不知道道长可还有兴致赐教么?”
怒真人怒道:“三对三又怎样,你纵然有千军万马,我们还是三人候教,要打便打,放马过来。”
青衣人没有回答,倒是后来的锦衣大汉抱拳对痴人三友道:“在下常天,领教三位前辈高招。”说完话丁字步一站,左手成掌,弯起了食指,右手成拳,拇指却翘起,搭了个门户。
在陈伯飞与青衣人眼中,常天的这个手势不过是显得有一些邪门,说没有什么后招又显得十分的古怪,说暗藏杀机却又显得不是那么回事,而胖尊者一看常天所摆出的手势,神色均是一动,也顾不得陈伯飞还在三人的包围之中,齐齐撤步面向常天,三人互相看了看,又使劲地盯了盯常天的姿势,有好一会儿,胖尊者才道:“好,常朋友既然知道这个招式,那么我们就给你面子。”说完又狠狠地瞪了陈伯飞一眼,当先走出了茶屋。
痴人三友尽都走出了茶屋之后,陈伯飞虽然一头雾水,可还是向常天二人拱手施礼道:“多谢二位相助解围,在下陈伯飞,没敢请教……”
常天豪爽地一笑,道:“方才已经说了,大概陈朋友没有听清楚,在下姓常,单字名天。这位乃是李子睦李公子。”
陈伯飞一面向二人点着头,一面口里轻声答着:“好,好。”忽然神色一动,道:“解围之事陈某已经谢过,不知道两位找在下又有什么事呢?”
常天脸上笑容更盛,道:“陈朋友果然是聪明人……”话没说完,就被陈伯飞打断道:“我和痴人三友的架打不起来,他们三个已经走了,二位来这茶寮也不喝茶,自然是为了我陈某来的了。名人不必说暗话,两位有什么事情,请讲当面。”
常天摆摆手,道:“陈朋友不要误会,我和这位李兄弟也是才认识不久的,前几日在酒楼遇见,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意气相投,这几天便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的时候李兄弟向我提起了河洛一带新出了一名江湖好汉,专杀山贼恶霸,碰巧今天我刚好又从朋友那里听说痴人三友要来找陈朋友的麻烦,这才和李兄弟比试轻功,来到了这里。说到我们对陈朋友你有什么打算,也不过是想结交一位江湖上的英雄侠客而已。”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陈伯飞本来也不是一个怕事之人,折扇已收,陈伯飞笑道:“常兄说的我倒有些惭愧了,既然如此,咱们且去找个酒馆,好好地喝一顿才是。”
一直没有出声地李子睦此时高声道:“大喝一顿,甚好甚好。”
常天道:“从这向北二十里,有我的一处产业,两位若是想快点喝酒的话,只怕咱们又要比试一次轻功了。”
李子睦道:“原来常兄在这洛阳周边有这么多的生意产业,是位大财主了。”没等常天回答,李子睦忽然又对陈伯飞道:“陈兄就真的相信我们二人,敢和我们走这一趟?”不知怎么,长的一张俊脸的他此时声音忽然有了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陈伯飞大笑道:“李兄说的好玩笑,在下只有一问,可有酒喝?”
常天道:“自然有得!”
陈伯飞一声:“那就真要比试一下了,后到的罚酒三坛!”声音未落,身形已在茶寮之外。
常天豪爽的笑声再次响起,说了一句:“李兄弟可要快来啊!”紧跟陈伯飞而出。
轻功本是陈伯飞的长项,此次占得先机,一面飞掠,一面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只听得常天的脚步落地甚是沉重,但每次弹起之时却又显得无比轻灵,显示出这常天修炼的是一种奇诡的轻功身法;而那李子睦却没有什么声息,陈伯飞抽眼看时,见这李子睦的身法与常天完全不同,不见他迈什么大步,到好像是足不沾地隔空飞腾一般,只是前行之速度有如离弦之箭。学武之人岂有甘于人下者,遇到难得的对手,陈伯飞朗笑一声,催动身法加速而去。
看看已经奔行了有一段路程,常天的声音在陈伯飞身后响起,“且住!”
陈伯飞与李子睦停下脚步,三人之间的距离竟然与离开茶寮之时完全相同。常天道:“哈哈,看来这次就算是不分胜负了。”
李子睦道:“可是到了常兄府上了么?”
常天道:“就在左近,咱们要是在比轻功可就跑过了头了,随我来。”
常天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很大的庄院门外,此时早有庄丁迎了上来,道:“大庄主,您回来了。”常天点点头,道:“赶紧备酒菜,今天难得有两位英雄来做客,必须要招待好。”
看到常天府上的家丁,陈伯飞看了李子睦一眼,发现李子睦也正看着自己,陈伯飞的眼神向庄丁方向转了一下,李子睦点点头,又摇摇头。二人眼神对视,乃是发现了常天庄院之中一个普通的庄丁放到江湖上至少也是二流身手,李子睦点头的意思是肯定陈伯飞的判断,摇头的意思则表示自己实在也是不知道常天的来历。
常天带路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凉亭之中,道:“我托个大,就请二位兄弟在此小坐片刻,酒菜马上就来……”
李子睦道:“常兄才回府中,自然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要去便去,只要有好酒好菜,我们便在此等着常兄。”
常天向二人一抱拳,道:“去去就来。”大步走出了凉亭。
李子睦眼望着园中的风景,口中向陈伯飞道:“陈兄一直在观察着小弟的来历,不知可看出了什么没有?”
陈伯飞道:“李兄言重了,小弟见识短浅,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还望李兄不要见笑,既然李兄问起,从身法来看,我猜李兄修炼的奇门内功,走的乃是阴柔功法,不知对否?”
李子睦笑笑,却并回答,反而继续问道:“那么陈兄看那常天常兄又是哪门哪派的高人呢?”
问到常天,陈伯飞正色道:“这个小弟真的是看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常兄修炼的功夫大异于寻常,还望李兄教我!”
李子睦摇头道:“小弟和常兄结识了不过几日时光,只是觉得大家意气相投,同是行走江湖,难得碰上一二知己,所以就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说起来,我也真的猜不出这常兄的武功是何等来历。”
见李子睦答了自己的问话,陈伯飞又继续问道:“这个咱们待会儿便直接问常兄便可。方才李兄已经见过了小弟和痴人三友动手,不知道李兄可能看出小弟什么吗?”
李子睦笑道:“痴人三友乃是江湖高人,陈兄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他们三人而不落下风,小弟实在是自愧不如,不过,我看当时的场景,恐怕陈兄还没有使出真正的本领来,否则恐怕痴人三友也不是对手了。”
陈伯飞笑笑,没有否认,继续着李子睦的口风问道:“听李兄这么说,敢情是知道这痴人三友的来历了,和他们三人动手,三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古怪,可是什么邪门的功夫么?这件事情如果李兄知道,一定告诉小弟,下次见到他们三人时,也好有个防备。”
李子睦点点头,道:“江湖上都知道痴人三友乃是隋末反王窦建德旧部,正是这一身份让大家都不再留意三人的出身来历。据小弟了解,这痴人三友武功虽然各走各的路数,但内功心法却都是出自鹤鸣山一脉,乃是张天师道家心法的真传。”
习武之人,没有不对武功、武林秘闻感兴趣的,听道这里,陈伯飞也凑近了许多,高声道:“愿闻其详。”
李子睦道:“据说痴人三友本是亲兄弟,而三人修炼的内功心法叫做:‘玄妙合一’,是张祖道教最高深的法门。道家的心境本来是自求无为,一旦着了相便落了下乘,玄妙合一心法最奇妙之处莫过于并非完全由修炼之人催动,而是随着比斗的展开而将修炼着带入一种无我无争的境界。痴人三友在与人拼斗之时,只能发挥自身七成的功力,随着拼斗时间变化,玄妙合一将会让他们的功力可以发挥到自身修炼的十二成。据闻创造出这种功法的前辈本是一个慈悲之人,虽然创立了一门内功心法,他却觉得武功本来是用于自保而并非伤人的。打斗的越久,打斗的越激励,打斗之人就越要专注,也说明对手的武功更高强,当打斗之人专注于武功之时,玄妙合一则在不知不觉间催动起来,这恐怕就是陈兄所见到的古怪了。”
李子睦说完,陈伯飞咋舌不已,道:“竟然有这等内功,李兄果然见识广博。如李兄所说,下次见到这痴人三友,最好是速战速决,切莫让三人打出真火,那可就难办了。”
李子睦道:“痴人三友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这次找上陈兄,据常兄的朋友说也是迫于无奈。这次既然被常兄的手势惊走了,估计也就不会再找陈兄的麻烦了。”
陈伯飞道:“如此最好,说起来不知常兄所摆的姿势到底是什么意思,居然不用出手就吓走了痴人三友,等下定好好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