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泉脸上又恢复了没有表情,道:“王掌门莫急,在下说了,凡是都要讲证据的,沈剑这位老前辈到底为何隐瞒自己的武功实力,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王掌门必然是知道的。至于王掌门或者是沈老前辈到底做了哪些事情,除了天知地知,也必然还有线索可查。又或者王掌门不和常庄主筹谋大事情,为何又来争夺这剑会宗主之位,白某也必然查个究竟,白某在此特地提醒王掌门一句,切莫着急,着急容易做错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王掌门这样一个对手,如果王掌门自己出错出卖了自己,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说完话,白水泉还拱手作势,才转身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
王应龙被白水泉挖苦了一顿,又急又恼,白水泉的言辞本来已经很拱火,偏偏他那张面无表情的白板脸还好像很是诚恳一般,看着白水泉慢慢走远,王应龙比起之前的茫然来,又多了一份忧虑。还好此刻他看到常天在远处窗内向他招手,赶忙走了过去。
王应龙走进屋中,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在他给自己的大伯父见过礼后,常天先问道:“应龙,赵无极为什们受伤了,白水泉又和你说了什么?”
王应龙道:“赵无极说被人偷袭,在屋中看到了紫色火焰的标记,又说他怀疑偷袭他的人不一定是魔教中人,因为那人用的武功是中原的剑法。白水泉想是来试探我的,他们好像已经对我和师父有所怀疑,而且他猜测我和大哥在谋划什么大事情。”
常天道:“应龙,你别怪我问,赵无极受伤,到底是不是沈老所为?”
王应龙道:“我真不知道,师父本来让我来争夺宗主之位,但赵无极的受伤明显影响了剑会宗主的争夺,我觉得不该是他老人家做的。不过赵无极又说看到了紫色火焰的标记,而且以赵无极的武功,太原城里能把他伤成这样的,总共也没有几个人,这……”
老人此时道:“应龙,你师父吩咐你做的事情便是要争夺万剑门宗主,你做到了,也就替你师父完成了心愿。所以为今之计,无论杀伤赵无极的人到底是谁,你都要追查到底。严令飞在场中说的话我也听到了,谁找到了伤了赵无极的人,多半便会坐上宗主之位,如果这人和咱们没关系,那么你如果能把他查出来当然是件好事情,即使是和咱们又了瓜葛,我觉得以你师父的行事,也必然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因此你完全不用担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王应龙道:“大伯父,您说的事情我也想过。只是……,我担心……,万一……”
常天抢着道:“你是担心万一这件事情真和你师父有关系,哪怕是他做了个局助你成事,你这宗主之位坐得也没意思,是不是?”
王应龙不愿谈及自己的师父,听常天这么说,立刻点头。
常天道:“应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时此刻,已经轮不到你说愿意或者不愿意了。夺得剑会宗主,是沈老的命令,你愿意也得做,不愿意也得做,只要结果能够达成,事情便有了交待。你不要在此刻耽搁太久,去吧。”
看王应龙消失在视线之中,常天沉声道:“这就是命运,应龙喜好剑术,我愿意多交朋友,但命运却让我们不得不去做一些我们并不是十分愿意做的事情。师父,你可相信命运吗?”
老人听着常天的问话,却不回答,只是望着窗外,似是想起了自己的命运。
从比武场内崆峒弟子七嘴八舌的口中,古岳湖早已经清楚了赵无极受伤的客栈是哪家,出了比武场,便径直奔客栈而来。
因为是武林中的纠纷,又没有人死在客栈之中,官差只是来问清楚做了记录便已离开。崆峒派的房间都是订在了这个客栈之中,店家也知道出了事情必然会有武林中人前来查看,因此也没有打扫,赵无极与人动手的痕迹全都留在了现场。
古岳湖并没有主动询问,而是隐身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听大家在问着一个看到了事发的小二。那小二想必也是见惯了市面,也没有因为看到赵无极重伤离去就慌乱,面色自然地说道:“我知道那个人是崆峒派的赵大侠,这次崆峒派一共来了十五人,就以他的辈分最高。我见赵大侠一个人回来,向他打了招呼,他还对我笑笑,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本来是想去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谁知赵大侠才一进屋,我离着屋子还有二十几步的样子,就听到里面打了起来,我哪里还敢再过去,赶紧躲到了这个柜子旁边,不一会儿,赵大侠就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我还以为屋中的人被他杀了,后来官差来了才知道屋中并没有人。”
古岳湖夹杂在众人之中问道:“除了赵大侠之外,小二哥你可看到了有其他人离去?”
小二道:“怪就怪在这里,我看到赵大侠浑身是血的样子,脚有些发软,一步都挪不动,但是一直到官差来,也没有再见到有人离开赵大侠的房间,我一直在想,莫不是……”
古岳湖当然不会理会小二的这些无端猜测,他绕过人群,身形一晃,已进入了赵无极居住的房间之中,先向屋顶上看了一样,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古岳湖发现房间内的现场就和赵无极描述的一样,必然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无论是赵无极,还是能伤得了赵无极的高手,修为都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按说他们动手有可能会碰倒桌椅,但长剑却是不应该随便砍到别处,但这屋中四处都有剑痕,想必是赵无极受伤心急,出剑力量过大而致。
古岳湖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正中,小心地观察着屋中的每一个细节,直到确认自己已经把整个房间的画面都记于脑海之中,才纵身而起,轻轻推开房顶一块活动的挡板,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隐藏于顶棚之中,那块挡板也在瞬间被他归于原位。
昏暗之中,可以看出顶棚之内还有一个人,古岳湖丝毫没有防备的姿态,而是趴在整个人旁边,轻声道:“小穆,你可看到了什么?”
穆公子也低声道:“我当时也在比武现场,不过是看到赵无极受伤就第一时间赶来,能看到什么,你有什么发现?”
古岳湖道:“我本来怀疑伤了赵无极的人乃是沈剑,灵琪曾经帮了我和小白的忙,六个时辰之内,凡是从沈剑府邸之中出来的人必然瞒不过我和小白,但方才在屋中,我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也就是说杀伤赵无极的可能不是沈剑,那就让人头疼了。”
穆公子道:“那个紫色火焰的标记我仔细看过了,和李师叔跟咱们说的完全一样。做这个标记的人,即便不是魔教里的人,也必然和魔教有过接触,知道魔教标记的制作方法。”
古岳湖道:“我只知道这个紫色火焰的标记之所以颜色怪异,乃是其中的颜料比较特殊,都是出自天然的植物,这个我就不懂了。你说这个标志和魔教的一样,也就是说这个人必然知道都要找到哪些植物?”
穆公子道:“是啊!而且有些植物在中原根本采不到,所以这个事情才透着蹊跷。魔教的人不可能到中原来,而这标记又必须是魔教的人才做的出来。小古,该我做的事情我做了,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你来比较好。”
古岳湖道:“小二方才说并没有看到第二个人从房间之中出去,也就是说伤了赵无极的杀手必然是从北面的后窗出去的,后窗之外便是客栈的院墙,再外面是个闹市,按照常理,这个杀手是无法再越墙而出从闹市离开的,他能在暗中伏击赵无极,必定是算好了退路。闹市之中人多眼杂,难免被人看到,所以最大的可能,他是顺着后窗与院墙之间的小道而行,非常自然地顺着客栈的大门离开的,当时因为赵无极浴血而出,客栈中已经是乱作一团,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杀手了。”
穆公子道:“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那么这个人就不大可能是沈剑了。”
古岳湖道:“正是。他是这太原城中的名人,如果以本来面貌出现必然会有人认识,但如果他的装扮太过怪异也会有人注意,而且如果按照沈剑那天在树林中的行事风格,他也不太可能易容。不是沈剑,能伤了赵无极的,又会是谁呢?”
穆公子道:“我在比武场见到了常天在远处的屋中,应该也不会是他。”
古岳湖似是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缓缓道:“以赵无极的武功,我真的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让他机会逃无可逃,莫非是咱们从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也许现在太原发生的事情根本就和沈剑无关,那天在树林中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又或者魔教中人因为之前的灭门惨案已经来到了中原,赵无极或许在什么时候和魔教有了过节,所以杀伤他的人真的是魔教里的人?再往坏了想,万一赵无极就是做下了那十几桩灭门惨案的人呢?可惜了!”
穆公子道:“什么可惜了?”
古岳湖道:“可惜了我和小白还救了赵无极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