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能看着表情奇怪的两人,直觉的感到两人关系非比寻常。急忙把身子一侧,用手挡住嘴对杨梵道:“杨兄弟,这个女子是谁啊?”
杨梵一时不知道怎么介绍是好,雪瑶此刻已经走到他们的桌子边,挨着杨梵坐了下来。法能见状,略一思考,拱手道:“原来是杨家妹子,我是灵隐寺法能,不想在这里碰到杨兄弟夫妇……”
“哈哈,哈哈。。”未等法能说完,雪瑶早已笑的前仰后合。她因为是魔教之人,从小就修行过魅惑之术,没有防备的法能只觉得眼前女子冰清玉洁、美若天仙,一时看的愣住了。
“咳。。咳。。法能师兄,我们不是……夫妻。”杨梵急忙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听到杨梵说话,法能才反应过来,也呵呵的傻笑不止,但是杨梵所说直话他却没有听见。眼中此刻全然没有脸红的杨梵,只剩下在那笑的花枝招展的雪瑶。见此情景,杨梵已知法能中了魅惑之术,当下呵道:“法能师兄!”
“啊,啊。怎么了?刚才怎么了?”从魅惑之术中反映过来的法能问道。
“没什么,法能师兄。”杨梵郁闷的回道。
“哦,对了。杨兄弟,这女子是谁啊?”法能又再次问道。不过这次他看雪瑶的眼神已经带有一丝戒备。
“我是杨梵的道友,我叫文静。”雪瑶见法能发现自己的魅惑之术,便主动说道。
“是吗,杨兄弟?”法能疑惑的看着杨梵。
“额,这个……好像。。是。”杨梵磕绊的答道。
“杨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法能直觉告诉他,并不是雪瑶说的那么简单。
“哎呀,你们怎么就吃这个啊。小儿!快点把这些撤下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色都上来。”雪瑶急忙截道。
“哎,好嘞。”说着,旁边的小儿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换了。
“有什么话,我们吃了再说吧。”雪瑶道。
一见到许多好吃的东西,本来疑惑的法能此刻眼中满桌的菜色在转。连忙附和着:“就是啊,我师父常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们先吃饭。”说着,他自己第一个疯狂的吃了起来。活像一个九世饿鬼投胎。手中的筷子就没有放下过。本来还在纠结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杨梵,看到法能现在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原本有点担忧的雪瑶看到法能的样子,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三人吃晚饭,就在这里住下了。因为有老板的特别交代,三人被安排在单独的一个庭院。雪瑶自己一间,杨梵和法能一间。
夜渐深沉,从傍晚开始下起的雨,到了这万籁俱静的时候,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躺在床上的杨梵心里念着许久未见的师兄们和师父,当然他最想念的还是师姐—迟文静。沉寂在想念中的杨梵被法能的鼾声惊醒,他偏过头看着熟睡中的法能,这个粗豪壮汉的呼噜声,居然也和他的身材十分般配,不说惊天动地,也是震的这个床铺隐隐作响。
杨梵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披上衣服,在黑暗里坐了一会,便走过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黑夜之中,他所在的这个庭院,竟彷佛也是深深不可见底。
不知哪里来的幽光,带来隐约的光亮,让他看见庭院深处,那棵在雨中伫立的白桦隐约的影子。
他抬头,看天。
深深呼吸。
清凉而略带一丝冰冷潮湿的空气涌进他的胸膛,虽然站在走廊处,外边的风,却把细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
他回头把房门带上,沿著这条环形的走廊,漫步走去。
夜正深,风呼啸,雨深沉。
从苍穹落下的雨滴,打在庭院里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回廊上方的屋檐瓦间,雨水汇聚成流,细细缕缕,轻轻流下,如小小瀑布一般。这一路走来,彷佛也似走在幽深静谧的某个深山水洞之中。
又彷佛,曾几何时,少年记忆之中,曾也有过的这样的……
夜晚!
黑暗里的不知名处,有低低的叹息声!
风吹过,“呜”的一声,漫天的雨势,也那麽斜了一斜。
杨梵的衣襟湿了几处,他却全然不曾在意,只愕然向前望去。
风雨中,有人素手撑伞,默默站在雨中树下,静静伫立。
明眸如水,眼波流动,彷佛听到了什麽,感觉了什麽,那女子轻轻回头。
苍穹沉默,风雨沉默。
他与那个女子,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风雨,依然在吹著,下着……夜色深深,天地间风雨吹打,不知道哪里来的落叶,在风雨中轻轻飘荡,随风掠过。
天蓝色的油布伞下,她的衣裳轻轻拂动,有几缕黑发,贴在她雪白的腮边。
杨梵站在原地,却在那麽一刹那间,心头有迷惘掠过。在这异乡的深夜,陌生的地方,却有彷佛熟悉的风雨,仿佛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走入了风雨之中。
在他身後,隐约的黑暗深处,有幽深的目光,默默地注视著。
走的近了,整个世界,也彷佛悄悄安静了下来。
她的目光,就在前方。
温柔如许。
“你怎么还没有睡?”杨梵看着雪瑶道。
雪瑶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他,温柔如水的眼中倒影着他的影子。
雨水渐渐打湿他的衣衫,从他的发间,慢慢凝成了小小而晶莹的水珠,流过他的黑发,轻轻滴落,从他的脸颊滑下。
“你呢?怎么也没有睡。”雪瑶看着那粒水珠慢慢的滑落,反问道。
“法能的鼾声太响了,我实在睡不着。”杨梵沉默了一下道。
雪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一朵在深夜的雨中,轻轻绽放的百合花。杨梵一时竟然看的呆住了。
雪瑶慢慢的伸出手,为他擦拭掉脸颊上的水珠,然后拉住他的手。杨梵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风雨中,那一把小小的蓝伞,横了过来,挡在他的头顶。
伞下,是她轻轻的呼吸声和他深沉的喘息声。
“明天,你就要去东极山了?”雪瑶静静的问道。
“是啊。”杨梵心里一动道。说着,他看着雪瑶道:“那你呢?”
“我也去啊。”雪瑶淡然一笑。
杨梵脸色微变,皱眉道:“你不要胡闹了,哪里正道人士太多了。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雪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杨梵心里隐约有不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麽,但心想自己与她这样深夜站在雨中,总是不好,便道∶“那我先回去了。”
雪瑶还是没有说话,杨梵转身向回走去。
“小梵。”
杨梵愣住了,这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柔的叫他。他慢慢的转过身子。风雨横在他们之间,彷佛又大了些,于是雪瑶的面容,也显得有些模糊了,但她的声音,却是这般清晰地传了过来。
“刚才我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想著,其实若是我们两个人就死在那洞中,逃不出来,那也不错。”
杨梵身子一震,随即强笑一声:“你想多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说完,他就大步走开了。
雪瑶望著他的身影,慢慢低头,轻轻的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最少,我不会後悔。”
杨梵走上回廊,离开了风雨,心里彷佛也松了口气。不知道怎麽,他面对雪瑶这个魔教的美丽女子,总是感觉有不知名的紧张感,或许,这就是她的身分所带来的压力吧!杨梵心里想到。
他走後没有多久,雪瑶撑著蓝色油伞出现在回廊之上,愣愣的望着他慢慢的走开。脸上有些许幸福些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