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的长河里重新上岸,卡西利亚斯脸上的表情可谓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完整过去,悲的是在他看来,这段过去充斥着背叛和切肤之痛。他身子颤抖着,用很大力气呼吸,握成拳头的右手快而轻的敲击着身前的茶桌,连带着桌子本身和桌上的茶杯也在不停的颤动,瓷质的杯盖和杯身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叮叮叮叮”的声响。
倾心和无良面面相觑,以他们对卡西利亚斯的了解,眼前这个人,定然是准备发怒了。两人正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卡西利亚斯,不料“叮叮叮叮”的声音戛然而止,卡西利亚斯也不再颤抖,而是以某种迷离的眼神注视着前方。
“你们告诉我那个塞纳在哪里。我要去杀了他!”伴随这句话,“叮叮叮叮”的声音又响起了。
“果然还是发怒了。”无良和倾心交换眼神,却是由倾心开口说道:“塞纳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被阿达尔关进了大牢,只等联军派人来定夺量刑。不过依他的罪名来看,死十次都绰绰有余。”
“是吗?”卡西利亚斯紧闭牙关,从嘴唇锋里吐出来两个字,“叮叮叮叮”的声音又停了。
“可我不需要他死十次。我只用让他死一次就够了。”说完这话,卡西利亚斯猛的站起来,随手抓起自己的佩剑,大踏步往外走去。无良和倾心,一个是独臂的治疗系圣骑士,一个是女子,虽然都算有点本事,但是要想空手阻挡处于狂怒状态的战士卡西利亚斯,还是非常勉强。
“闪开!”卡西利亚斯对着迎上来的无良,只是用右手一推,那力道就让无良一屁股跌到了墙角。倾心有自知之明,离卡西利亚斯远远的,嘴上还说着劝慰的话语:“会长三思!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您的路还得走下去!犯不着为此自毁前程!”
“你懂个屁!”卡西利亚斯一脚踢开门,头也不回。无良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看样子是准备跟着卡西利亚斯冲出去,最好再叫上联军其他人来阻拦。察觉到背后无良的动静,卡西利亚斯将长剑从剑鞘里拔出,那动作的含义是:“警告你,不要再拦我,否则刀剑无眼。”
看着呆若木鸡的无良和倾心,卡西利亚斯对自己的警告十分满意。他刚要再次迈开步子,却见房间外面的墙角,一个身影猛的跑出来,跟他撞了个满怀。
“你不能去!”原来不速之客竟是卜萝。得了,看这情形,不难猜到,她多半一直躲在屋外偷听来着。
“关你什么事!”卡西利亚斯气急攻心,眼看又要对卜萝动粗。但是卜萝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她一步向前,将卡西利亚斯紧紧抱住:“我不管你是谁,你是什么会长也好,卡西利亚斯也好,无名也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同伴,我不会看着你做出傻事!”
“。。卜萝,你。。你……你让开!”卡西利亚斯难道是第一次被女生抱住吗?他说话的火药味已经低了两分。无良和倾心四目相对,知道有戏,很自觉的选择了静观其变。
“笨蛋,你非要让自己也因为杀人进到牢里才高兴,你非要让我对你牵肠挂肚才舒坦是吗?!笨蛋!!”
卜萝把卡西利亚斯抱得更紧了,后者现在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管怎么样,卡西利亚斯拿剑的手慢慢软了下去。
“你们今晚说的,我都听到了。我了解你的痛苦,无名。”卜萝还是习惯叫他无名,“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
“不,我不是一时冲动。只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事实的真相!我要为我的兄弟报仇!”卡西利亚斯试着挣脱卜萝的手,但是没有成功。
“你确定那是真相?!你确定塞纳是想要害死你?!他是鱼宝宝的哥哥。鱼宝宝是我们一路走来,同生共死的同伴,以她的聪明和跟塞纳的关系,如果塞纳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会不提前告诉我们,警告我们吗?你冷静点想想!”
卜萝这番话,让卡西利亚斯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的确,鱼宝宝这一路反复提到过塞纳这个人,但是她的表情都很兴奋,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无名跟塞纳认识,而且言语间对这个哥哥也很崇拜。以鱼宝宝的智商和人品,难道她会刻意让一个坏人来害无名吗?
卡西利亚斯犹豫了。即使抛开燕过的死跟塞纳可能有的关系不说,那个夜晚的回忆是那么的清晰而痛苦,塞纳的确给自己下了药,如果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真相,或者莫如说人心,才是一个看不穿的万花筒。
“无名,我们走吧。什么报仇,什么真相,都不重要了。塞纳果真有罪,我相信他瞒不过阿达尔和联盟。因果循环,善有善报。你的仇其实已经报完了,何苦还要折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卡西利亚斯的气是真的软了。
“笨蛋,因为我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是石头做的,没有感情吗?这一路上,我都在对你示好。你这个笨蛋,非要我一个女生来说这种话。气死我了!”女人是男人的克星,尤其是卡西利亚斯这种男人的克星,这话不假。现在场上的主导权已经被卜萝顺利拿到手,卡西利亚斯才从气头上过来,又被表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恍铛。”原来是相拥间,卡西利亚斯手里的长剑掉在了地上。卜萝俯下身子,捡起长剑,但她没有递回给卡西利亚斯,而是一手拾起,退后两步,竟然将卡西利亚斯的长剑扔了出去,一道白色的光划破黑暗,远远的消失在了草丛中。
“我们走吧。善恶有报,尘埃落定。我很累了,我知道你也很累了。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卡西利亚斯没想到卜萝会说出这么出世的话,有些错愕。
“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联军,也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工具。你想你也是。你的恩怨已结,我的心思你也已经知道。我不想要做什么英雄,只求两个人平平淡淡在一起。”
说到后来,卜萝有些哽咽。这也难怪。这一路下来,作为一个女生,她承担了这么多,忍受了这么多,何苦呢,何必呢。如今心仪的人就在眼前,英雄的称号,让别人去拿吧。说什么拯救世界,捍卫和平,让沙塔斯的人去吧,让联盟和部落去吧,让联军去吧。卜萝和无名,只是两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而已。
“我们已经不亏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亏欠我们。走吧,无名,我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已经。。互不亏欠了吗?”卡西利亚斯重复着这四个字,过了好久,他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随即放声大笑。卡西利亚斯笑了至少有三分钟,这期间卜萝还是紧紧抱住他,而无良和倾心依然在原地不知所措。
“互不亏欠,两不相干。天生就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想做什么英雄。长剑已去,战心已死。卜萝,说得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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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鱼宝宝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跟无名和卜萝比起来,贝里安对她的“关照”只多不少,所以她根本没法在营地里闲逛,也无从知晓在营地另一边发生的事情。躺在床上百无聊赖,鱼宝宝翻来覆去睡不着。
塞纳等人出事的消息当然已经传到了营地,鱼宝宝没想到一向有智有谋的塞纳也吃了大亏,自然不敢轻易动弹,但听说塞纳他们已经被关进大牢,鱼宝宝知道这下无论如何是很难翻盘了,她一天天的消沉下去。见到鱼宝宝这样,加尔鲁什也越过越没劲。要说鱼宝宝唯一的念想,估计只剩下那个下落不明的高大全了。遗憾的是,这不是童话。在鱼宝宝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王子”并没有驾着五彩云从天边赶来。屋外除了巡逻的哨兵偶尔咳嗽几声,就是万般寂静,万般无奈。
身体想睡,而精神却睡不着,最是痛苦。在长时间的挣扎中,鱼宝宝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眼皮子开始打架了。视线里的一切变得很模糊,那是因为有些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明明是深夜,而且已经熄了灯,在泪水的作用下鱼宝宝看到的却是花白花白的景象。她下意识的抹了把鼻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将泪花挤走。视线是稍微清晰一点了,但是鱼宝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绿油油的小圆球……咦。。这是什么时候从空气里钻出来的奇怪玩意儿?
小圆球并不是被固定着的,实际上,自从鱼宝宝发现它,它就慢慢往鱼宝宝脸上凑。一开始鱼宝宝以为是什么夜光的小昆虫,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等到小圆球凑近了,鱼宝宝才惊讶的发现,那竟是一个绿油油的眼珠子,瞳孔还在不停的转来转去,观察着四周!!!!
这不是基尔罗格之眼,还能是什么!只不过鱼宝宝没想到它的个头这么小。不过转念一想,要进入联军营地,不被人发现,还要想办法渗透到自己的房间里来,个头必须够小。
这下子,鱼宝宝的睡意全无,大脑又开始习惯性的高速运转起来。首先,不需要惊慌,因为基尔罗格之眼这个技能,只是纯粹的侦察技能,并不能对人构成任何伤害。其次,很大程度上可以排除这是联军的敌人派来的,因为要刺探军情,肯定应该去什么军议厅啊,军备库去刺探啊,鱼宝宝住的房子,是联军标准的营房,大晚上跑这里来,除了看人睡觉打呼噜,还能刺探到什么?当然,有某种特殊癖好的除外。第三,鱼宝宝最后认为,有两种可能性,一个是自己的敌人派来的,比如贝里安或他手下的其他什么人?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可以优先排除,因为鱼宝宝已经在贝里安的全面掌握中了,何必费这个周折?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基尔罗格之眼,是自己的朋友派来的。
果然,这个小型的基尔罗格之眼飞到鱼宝宝眼前大约10厘米的距离,就动也不动了。大大的瞳孔死死盯着鱼宝宝,有点渗人。黑色的瞳孔里面,似乎有什么影像在动,但是鱼宝宝看不清楚。
是某种暗示么?施展这个技能的人应该不会愚蠢到想让鱼宝宝起身跟着眼珠子走,那么……
鱼宝宝试着将头抬起来一点点,就像看房门上的猫眼一样,透过瞳孔看了过去。果然,这居然是一个双向的基尔罗格之眼!好大的本事!鱼宝宝忍不住笑了。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使出这种技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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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外域的某一处高空。燃烧军团的爪牙大规模的聚集在这里,看来准没什么好事。
“报告老大!一切准备就绪,请您检查!!”
冰封只是对小兵一挥手,急不可耐的登上了他此行的目的地。邪舞、默筱、幻梧,以及被降服的玛瑟里顿等人都尾随其后。
根据冰封的授意,恶魔工程师们经过夜以继日的发明创造,终于为外域燃烧军团成功添置了空军。就连一向挑剔的冰封对于这个结果也显得非常满意。恶魔工程师们一刻也不停的给冰封进行讲解,后者偶尔点点头,倒是玛瑟里顿这些乡下来的土*恶魔领主,对这个奇思妙想惊叹不已。
“这里是舰炮。老大,我们一共安装了78门魔能炮,还有2门特制的虚空魔能巨炮,用来对付。。嘿嘿。。对付老大看不顺眼的东西。”
“这是引擎室,幸亏那些血精灵弄来了风暴要塞和法力熔炉的技术,我们改进了虚空涡轮线性驱动引擎,现在正常行驶中的损耗比已经降低到万分之一了,不会对安全造成任何影响。嘻嘻。”
“好。”冰封点头表示认可,这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参与了这个工程的恶魔工程师们,无不感到莫大的荣幸。
“舰队成员已经训练好了,他们在前面的作战室等待老大的检阅。嘻嘻嘻嘻。”恶魔工程师把冰封引向另一个房间。
“对了。这艘主力舰叫什么名字?”冰封走到半路,突然问道。恶魔工程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拍马屁的机会,立刻凑上去说道,“我们给它取的名字是冰封号。嘻嘻嘻。”
“不。”没想到热脸碰了冷板凳,恶魔工程师有点下不来台。但是冰封自己又补充道,“这是军团的财产,这是军团实力的象征。不应该用我的名字来命名。”
说到这里,冰封又一次停住了,他看了看脚下。脚下是空空荡荡的天空,再往下是绿色的大地,在这个高度,根本看不清楚地面上的具体景象。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尽管不用呼吸,冰封还是习惯性的深吸了一口高空的寒气,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要叫它‘天空要塞,军团之傲’。你们做的不错。去领奖励吧。”
虽然马屁没拍成,恶魔工程师一听到奖励二字,还是群情激昂。就连一向看不起冰封这些外来户的玛瑟里顿,也对冰封的战略感到服服帖帖,他把大刀在空中挥舞了好几下,最后倒插在地上,吼道:“那还等什么!这就去把伊利丹那个混蛋揪出来,先杀再鞭尸!”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其他恶魔的响应,有了这个强大的空军舰队做保证,加上燃烧军团的陆军力量,黑暗神庙手到擒来。还等什么?
“我们马上就打伊利丹。”邪舞从冰封身后走出来,笑着说道,但她马上话锋一转,又补充说,“不过呢,天空要塞舰队暂时不参与第一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