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洞,四周点着不少蜡烛,里面的布置却又和一般的房间相差无几。
睁眼,只见上头是一片彩绸,画着一只腾空的凤凰,紫色的帐子,帐帘拉了起来。
扭头,只见一张圆桌,上面点着一只蜡烛。一个紫色的茶壶旁边有着几个小小的杯子,也是紫色的。
她努力睁开眼睛,将眼睛睁得更大些,看到的景象却让她睁开的眼睛变成了鼓着的。
她鼓起的眼睛久久地没有闭上一下,脸上充满了恐惧,她再一看自己的床铺,还是紫色,她惊了起来,却发现身上的睡衣都是紫色的。
“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身子已经蜷缩到了床上的一角,她双手捂住头,本来很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了。
突然,桌上趴着的人被惊醒了,身上同样是一席紫衣。
床上的那人叫了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不断地舞动着手脚,不让那人接近自己。
整洁的床铺已经变得十分凌乱,被子也已被踢到了地上。
这正是当日白诀他们打斗的时候突然消失了的紫衣姑娘和春桃。
紫衣姑娘轻轻地捡起地上的被子,放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自己也找了条凳子坐下了,就静静地望着她。
终于,春桃平静了下来,她还是很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眼睛时不时地注视一下紫衣姑娘。
“怎么?不胡闹了?”紫衣姑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哪?”春桃抬头望了望四周,除了四周的墙壁是墨绿色的外,几乎到处是紫色,而她的头顶是漆黑的一片,仔细看才发现,不是完全黑的,似乎还有些星星,发着微弱的光。
“紫雪洞啊!哈哈,好看吧,都是我自己布置的。”紫衣姑娘站起来,又将手伸向了她,“都还记得吧,这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本来说过不再管你的生死的,没想到还是管了。”
“为什么?”春桃不解,“为什么你非但没有让他们杀我,反而救了我。”突然她似乎想到些什么,马上站起来,抓住了紫衣姑娘的衣襟,这不禁让紫衣姑娘都吃了一惊。
“你是不是?”她恐惧地望着她,双手依旧抓着她的衣襟,“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紫衣姑娘挣开了她,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啪。”她又倒到了床上。
“他有什么,值得你为他死?”紫衣姑娘*视着她。
春桃呆了,是啊,他凭什么会让自己这样?这样值么?
她不再说话。
“你难道也会对人动真感情?”
“不会。”春桃说得很快,声音却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那你为什么?”
“不知道。”她手上又抱住了头,近乎咆哮地,“我不知道。”
“他能给你特殊的感觉,不是么?”紫衣姑娘的眼睛让她无处可躲,所以,她只得沉默着。
“他没有死。”紫衣姑娘转身取过一张白纸,仔细一看,是一张布告,“但,已经被下了全国追杀令,现在恐怕已经逃跑了,早已去了别国,也许现在正在羽国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
春桃接过她手中的布告,仔细一看真的是他。
“不会的,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让自己莫名地觉得可靠。
“看来,是这个少年救了他,这人,真不简单。”她抬头望了望上方,恰看到几颗划过天际的流星,“看来又有人死了,这个动荡的时局……”
“你为什么要救我?”此时春桃脸上已经不再那么满是恐惧,却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近乎麻木,手却不断抚摸着手中的画像。
“因为你给他挡的那一剑。”紫衣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让我想起来以前你为我挡的那一剑。”
“他那时似乎为我哭了。”春桃的脑中出现了他抱着自己流泪的那一幕,脸突然觉得有点热,只用手不断地在两侧压着。
“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些。”春桃若有所思的说。
“当然。但我也不会忘记你当年给我的那一剑的,”说着,紫衣女子扶起了自己左边的一袖,白净而又细长的手背,一道长长的剑痕,那么突兀地存在在了那里。
“我不想你杀人。”
“但我不得不杀,杀人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她很激动,但,马上便又回复了平静,“我没有选择。”
“那孩子你也不能放过么?”
“不能。他已经十岁了,已经走上了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放过便是让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只是你不想而已,你怕他以后杀你,你怕他报仇。”
“你觉得我有必要怕他么?我完全可以不杀他,但,必须废了他,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春桃不再说话,因为她也会和她一样。
“你可以再去找他,但得等你的伤好了之后。”说着又递给她一套衣服,却不是紫色的,“内衣没了别的颜色的了,这是你以前的衣服。”她努力地不让自己注视春桃的眼睛。
“你一直都留着?”春桃觉得很奇怪,想接触她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机会。
她没有回答。“再睡会儿吧,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你已经昏了两天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呢?”她说着便已趴在了桌子上,身上依旧只是白天那些衣服。
洞口回响着呜呜的声音,时不时还吹进来一阵阵冷风,将她那紫纱吹得四处飘荡着。
春桃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紫衣姑娘,那句“谁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呢”久久地回荡在自己耳边。
“若自己不为残剑挡那一剑就不会几乎死掉,但,如果自己不去挡,自然也不会那么受伤,”想来想去,她都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
春桃想想,不禁又笑了笑,原来,她还是那么嘴硬。
她是被那久违的饭菜香味所弄醒的,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床上的春桃已经不在了,转身,发现她手中竟端着一碗汤,正朝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另一长张桌子走去,而桌子上,早已摆了好几样菜,虽然都是蔬菜,却都是自己喜欢的。
起身,被子打落,紫色落了一地,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脸上似被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哪里只是自己没有忘记她呢?她不是还是对自己那么好么?
见自己醒来了,春桃笑了笑,“醒了啊。”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紫衣姑娘俯身捡起地上的被子,又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回头的时候,春桃已经端了一盘热水进来了。
“西雪,来,先洗个脸。”春桃笑着。
当她放下水起身的时候,紫衣姑娘紧紧地抱住她,口中叫着桃姐姐,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毕竟只是孩子。
春桃傻了,任她哭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紫衣姑娘撑了开来,两人面对着。她轻轻在她鼻子上敲了敲,用手中的毛巾边擦着她红红的眼睛,一边说,“西雪不要哭啦,再哭就不好看咯,等下没人喜欢就惨了。”
是的,紫衣姑娘便是叫西雪,而她的全名其实是西门西雪,她师傅为了她能更好地躲避当年灭门的那些仇敌,便让她叫西雪。
“嘻嘻,没人要就一辈子跟着姐姐过。”西雪接过春桃手中的毛巾,洗起脸来。
春桃只在一边站着,抚弄着她的头发。
本来华丽却倍显冰冷的山洞里突然有了家的气息。
“小桃姐,”西雪口中的还在打着转,春桃便在她对面笑着喊着让她别急,“说真的,那个大汉貌似对你也有点意思。”说着她笑了起来,饭都打嘴中喷出好些来。
春桃的脸马上红了,口中却还不断否认着,“哪有。”说着马上又大声喝了她一声,“吃你的饭。”并不断地给她碗里夹着菜,很快地碗里便已经满满的了。
“哈哈,想用饭菜堵住我的嘴呀?”说着,她竟放下碗,站了起来,“那个……对小桃姐有意思。”她忘了残剑的名字,马上问,“他叫什么来着?”
“残剑。”春桃想也没想。
“哈哈哈。”西雪笑了起来。
“死丫头,耍我。”春桃也站了起来,朝西雪扑去。
春桃也是有些武功的,只是不很高,但,她的速度绝对还是很快的,要不白诀那一剑她也就不可能挡得住。西雪教过她一些,她并不有很大的武功天赋,倒是将移影术学得还不错,虽然与当日王爷所使的有点差距,却已足以应付一般的人了。而这,也是当日让王爷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洞顶投射下来的阳光将整个山洞填得满满的,照在人身上的时候,让人倍感温暖。
“等下出去走走吧,”西雪不再追打她,“那样对你的伤势恢复有帮助。”
“你已经差不多把我治好啦。”
“胡说。我看……你是想去找他了吧?”
“哪有的事?”脸却红到了耳根。
“难道你是想回天仙楼?哈哈。”笑声还未落下,她的脸突然沉了下来,“谁能闯到这地方来?”
“怎么?”春桃不解。
“有人来了,”西雪将右手食指竖在了嘴边,对着春桃长长地“嘘”了一声,“你听。”
山洞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姑娘,你在哪?姑娘,你在哪?出来下好么?我有急事需要相见。”
很小,却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一直不断地在洞顶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