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位于我国湖南省西北部,澧水中上游,临近神秘的湘西风情,属武陵山脉腹地,为我国最早的国家森林公园。
武陵源风景区,是张家界的核心地带,这里的山峰千姿百态,峭壁断崖,有诗人曾语:遥看武陵源,或平展如台,或劲瘦似剑,或玲珑秀丽,或峥嵘可怖,真可谓,百般七十二变,天赐鬼斧神工。
我跟着老头子,瘦鬼走在我后面,他似乎一直就喜欢对着我*,那个土家族的汉子大步在最前头引路,他时不时地跟迎面过来的人打个招呼,说的一口的当地方言,似乎没有谁他不认识的。我们的周围,此刻已然是群山环抱,翠绿遮目,我极目眺望,一座座连绵的群山,像匕首一样,俊俏地插立于云霄。
今天的游客不是很多,大概是听说了山体滑坡,泥石流,不过,还是能听到有个别的导游开着喇叭,滔滔不绝地解说着。我们排着队,坐上了景区的汽车,汽车绕着盘山公路,缓慢地朝山上开去,几十分钟以后,我们到达了天子山顶,然后,我们又坐上了缆车,当缆车徐徐地升到了半空中,群山就一座一座被我们踩到了脚底下。
昨夜大概是下了一场雨,来的时候,我看到地面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布满了水珠。此时,漫天的云雾,白的像奶油,一朵一朵,海浪一般,飘来荡去,在高耸的群山之间绵延缠绕,挥之不去。
我看到如此秀美的风景,我的心情也逐渐地放松了下来,这时,就听老头大着嗓门说:“我的个乖乖,这个风景美啊,仙境啊,乖乖,你瞧瞧,你瞧瞧这些山,长的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美不胜收啊。我说大兄弟,你们常年住在天宫里,哎呦,羡慕死我老头子了。”
那个土家的汉子笑嘻嘻地,一脸的阳光,他似乎非常受用:“呵呵,大爷你客气了,客气了,我跟你讲嗷,这里还不算什么,等下了缆车,我带你去我们土家寨看看,那个风景,嗷呦,那才叫,那才叫一个美呢。”
受气氛的影响,我也多多少少开始有点了兴致,尤其我头一次亲眼目睹如此诡异的山石,一会儿像只猴子,一会儿像只山羊,一会儿又像个乌龟,角度不同,真是千变万化,比起我们井冈山,中规中矩,这张家界啊,果真是人间仙境啊。难怪书上夸张地形容:张家界,奇的不可思议,美的岂有此理。
老头一边应和着土家汉,一边东张西望地看来看去,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一眨一眨,时不时皱一皱眉,不过,他的表情很微妙,我不是有意观察他,根本瞧不出来。我就发现,老头虽然东张西望,但主要的,还是看向了同一个方位,那是西北角的一片丛林里,那里的山峰相对显得更高一些,云雾更浓密一些,简直可以说,那是一片云的海洋。
我一只眼睛留神着瘦鬼,一只眼睛稍稍估量了一下,那地方大概离我们的缆车有将近十公里的距离,还是满远的,应该不属于游人光顾的地方了。我选择了左侧的天门洞为参照物,老头看的那地方,正好和天门洞成九十度直角,我虽然坐在缆车上,一望无垠,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去那个地方如果采用步行的话,应该是不太好落脚的,甚至有可能还是未开发的,没有路的。
那个叫“库尔巴族”的部落,难道就是在那片云海丛林里吗?早在几天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我特意给大哥打了个电话,他今年暑假没有回来,说是有什么教师研讨会,还要出差,我就让他有空去图书馆帮我查一下库尔巴族的资料。
大哥说,是有这么个地方,不过资料非常稀少,相传那是三千多年前,那还是商周时期,那是一个远古的部落,一个有着严格宗教信仰的部落。
有关那个年代的故事,本身就很少,大部分资料还是通过考古挖掘和神话传说,所以,关于库尔巴族的记载,大哥说,资料上只有一段话:那是一个传说中的神秘部族,这个部族的兴盛时期,人口有将近两万人之多,分散在今湖南的西北部和贵州的中东部。这个部族信奉天上的星辰,认为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行星,人死了以后,就会搭载这颗行星进入天堂,由此可见,库尔巴族人对天文奇象有着缜密的研究。
后来,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在一个风雪之夜,当大雪停了以后,当阳光照射在大地,这个神秘的部落就神秘地消失了,谁也不晓得在那个古老的年代,在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现有的古文物档案里,关于库尔巴族的考古挖掘,还是一页白纸,甚至连这个部族延续了多久,都是个未知。对此,一些国外的考古界同仁开玩笑地说:“噢,库尔巴族,东方的亚特兰蒂斯”。
下了缆车,我们径直走到了小溪边,这条小溪看上去蜿蜒曲折,宽度大概有两丈左右,清澈的湖水,能见到水中的小鱼和底部的水草,周边矗立的是高耸的群山,环境非常清幽。
小溪往前延伸了两百米左右,就隐没在了云雾中,这时,忽然听那个土家汉子吆喝了一声:“喂,水丘哥,渡船啦”,话音落下,十几秒的功夫,云雾里就驶出了一只小舟。
我看到其他的游人都坐上了竹筏,穿着救生衣,一脸的兴奋,而我们四个却挤在了一只小船上,这只小船十分狭窄,不过长度倒是挺长,我们无法坐下来,只好一个个都站着。
我跟在老头的身后,小心地打量着那个船夫,他带着一顶斗笠,手里撑着一直长篙,皮肤黝黑,手臂很粗,看上去不下50岁了。忽然,他脱下了头上的斗笠,挂在了船头,然后回过身扫了我们一眼,目光落在了我脑后瘦鬼的身上,我一惊,他不会看出什么蹊跷了吧,这时就听他说:“扎保啊,去省城多久啦,项目定下来没有,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啊?”
他说的一口的普通话,原来那个土家汉子叫扎保,就听扎保也用普通话回答说:“噢,噢他们啊,他们是江西来的朋友,他们是民族研究所的同志,这位老大爷是个老教授了,这两位是他的学生,他们这次来啊,是想考察一下我们当地的乡土风情的,呵呵。”
然后,他又把嗓门降低了一些,换成了土家方言,跟那个船夫聊了起来,我心想,可能是关于那个什么,什么项目吧,不太好让我们听到吧。
我站在船尾,看着小船像抹了油一样,飞快地行驶着,不一会儿,我们也没入了云雾里,身后吵杂的游客嬉闹声,也渐渐地消失了。我们走的这条水道,是一条南北走向,显得相对更宽一些,和乘竹筏的游人刚好相反。
很快,雾气就浓了起来,越来越浓,越来越密,我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云雾,再往后,干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几乎就是零了。
那个土家汉一直就站在船头,跟那个船夫叽里咕噜,有时候还比划两下,我一句也听不懂。我看了看湖水,这里水面更加碧绿了,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真想跳下去洗一把澡。
就在这时候,就在我云里雾里的时候,忽然,我的眼前闪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非常庞大,从船底一下子就窜出来了,溅起了老高老高的水柱,然后,一摆躯体,一晃就消失了。水底是很清澈的,可是那速度太快了,我都没看清楚,只是恍惚觉得那是一只大怪物,也许是条鱼,可是,我不敢肯定,因为那体积太大了。
我惊讶地抬起头,我就看到老头和瘦鬼,也直勾勾地看向水面,那两个当地人这时也不说话了,他们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地惨白,白得几乎都要掉漆了。
老头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小声地问那个土家汉子:“哎,大兄弟,这,这什么东西,这么大?”
那个土家汉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个船夫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快抓紧了。”
话音刚落,船就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剧烈地抖了一下,我就听到脚底下传来了一声一声金属般的“嘣,嘣,嘣嘣,嘣嘣。”
船越抖越剧烈,越抖越剧烈,我们一下子全趴下了,船身本来就狭窄,我们只好嘴巴贴着屁股,连换个姿势的时间都来不及,我们死死地抠着船板,那船被摇的七上八下,颠来倒去,好几次就险些翻了。
我恐惧极了,我就喊了出来:“哎呦,哎呦,什么东西啊,哎呦,救命啊。”
那个船夫压低了嗓门低吼了一句:“不要吵,闭嘴,不要动,不要动没有事的。”
果然,他说的有道理,除了“嘣嘣,嘣嘣”地撞击声,我什么也看不到,那东西好像倒垂在船底下,不想让我们发现,它一下一下地,对着船底,像在撞钟一样。
虽然那个船夫说没有事,但是我还是明显地看到,一个个的脸色都煞白了,连老头和瘦鬼的表情,都异常地凝重了。
就这样,那个怪物不知疲倦地,越撞越起劲,越撞越欢腾,似乎不把我们撞到水里,不罢休了。
我感到天旋地转,脑袋和脚都快倒过来了,我一下子想起了云南的那个吃人洞,我刚被吸进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然而这次,就更加强烈了。
人的力气是有限的,何况我最近几个月,忙忙碌碌,几乎都没有停过脚,身体跟不上啊,姥姥的,我就感到我的手指都没有血色了,都快要抠不住船板了。而那个怪物却好像越来越有力气,越来越霸道,好几次,几乎把船都撞出水面了。
就在我几乎绝望地快要脱手了,突然,我耳边传来了一声奇怪的笛声,那笛声很悠扬,很清脆,仿佛一把利剑,一下子剖开了云雾,直钻入了我的耳膜。与此同时,我明显地感到撞击力陡然减轻了很多,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船竟然就不晃了,撞击声竟然消失了,水面也渐渐地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