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孟昉一通所谓的三患论,让在场的众人皆有耳目一新之感。不少世家大族子弟更是对孟昉产生一种“知己”的亲近感。
孟昉早已在心中偷偷笑了起来,自己不过是用了后世辩证法的思维方式,便瞒天过海,忽悠住了在场的众人。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等到那些世家大家发现实形势不妙时,只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不过莫说其他人,即便是荀彧、郭嘉这种顶级智者,虽然已隐隐约约感觉出孟昉话中的不妥之处,不过却还是发现不了其话有何纰漏。如此倒也不能说此时的人比较“傻”,这也只是思维方式的不同所造成的一时错觉而已。
“景玄之分析果真是入木三分,我等不如也!”主座上的许劭趁势赞叹道。
许劭发话,之后便是一阵附和之声,唯独袁术与许汜对其不以为然,不过二人实在找不出孟昉话中的漏洞所在,故而当下也只得默不作声。
“足下对朝廷之事洞若观火,一目了然,我等佩服。只是不知,以足下之见,这天下大势又将是如何?”许汜双眼盯着地面,面无表情的问道。
许汜此话,猛一看,似是无心之问,不过却也暗藏玄机。刚才众人一番论述,虽然各抒己见,褒贬时政,但是却无人敢直言大汉将亡,江山易姓。
以孟昉刚才激进的言论猜测,此番言论倒还真有可能抛出亡国论。只要其敢发此言,许汜便会立刻站出来,借以忠孝大义之名,给孟昉安一个无父无君的帽子,如此也能杀杀他的锐气,显得他许汜的本事。
不过许汜此话,倒也问出了众人的心声。在场诸人莫不是翘首以盼,盯着孟昉,看其又能说出怎样一番精辟之言来。
孟昉正襟危坐,不敢大意。他又岂能不知如今自己已是如履薄冰,暗藏危机?只怕稍有不慎,自己刚才刚才所树立的形象不但会毁于一旦,还有可能会留下哗众取宠的骂名。
“只要陛下圣明,解除这三患,则大汗中兴未将不远矣!”孟昉稍整言语,谨慎的说道。
“若是这三患除不了,又当如何?”许汜又紧跟着追问道。
“如今形势如何,难道阁下还看不清楚?”被许汜这番追问,孟昉已然心中不快,当下也不再言语,直接反问了过去。果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袁术已是一个疯狗般的人物,却不想这许汜更甚。
“恕在下愚昧,还真看不清这天下大势,还望足下不吝赐教,指点迷津。”许汜厚着脸皮,紧追不放道。
他如今的这番作为,与穿街遛巷的泼皮无赖无疑,哪里还能看得出一丝国士的样子?主座上的许劭早已看不下去许汜这番跳梁小丑般的行迹。不过碍于身份,却也无法仗义执言,不然难逃偏袒的嫌疑。
“呵呵,三患不除,后患无穷!如今的天下便是很好的例子。”越是被许汜如此相*,孟昉越是警惕万分。索性与许汜打起了太极,说些模棱两可的论断。
“在下愚钝,不知如今天下又是怎么的情形?”许汜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手的架势,身体前倾,紧盯着孟昉问道。
“咳,许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如此*问一个晚辈,也不怕传扬出去,丢了名声。”座首的何颙轻咳一声,帮孟昉出头道。
“呵呵,伯求先生言重了,许公果真是看不清如今的形势而已,要知许公家中娇妻美妾众多,床第之事已够许公费心,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什么天下大势!”郭嘉故作姿态,朝何颙解释道。
郭嘉话音刚落,便引起哄堂大笑。许汜被这一老一少冷嘲热讽一番,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追问。恐怕今日一过,他许汜便会沦为天下的笑柄,街坊间的谈资。
见孟昉出了彩,许劭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只见他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微微而笑,对众人说道:“今日有诸位英才名士到此捧场,在下不胜感激。今日品题便到此为止,想必这天下大势如何,各位心中已有答案,在下便不在多言了。月旦评有评判人才优劣之惯例,今日在下便一例寻一位,目其之能。”
许劭话音刚落,座下便是一片哗然,需知,许劭之评判,正如那出阁的富家小姐抛绣球一般,落到谁头上,谁便中了这头彩。
当初的樊子昭、和阳士等人,正如今日一般崭露头角,名扬天下。许劭有此言,定是看上了座下的某人,起了爱才之心。
只见许劭走了下来,来回踱了两圈,这才回到主座,朝众人说道:“我看今日就评判下孟景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许劭虽是询问的语气,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没有人会相信,许劭是真的征求他们的意见。许劭既有此言,定然是有提携孟昉之意。
故而,众人皆是点了点头,应声同意。即便是心中有气,自认为被抢了风头的袁术也不敢出声反对。
许劭见无人反对,便微笑着满意的招了招手,待整个场面又安静下来之后,又侧身对何颙说道:“伯求兄亦有识人之能,在先生看来,孟景玄如何?”
何颙见许劭望向自己,便又仔细的凝视了孟昉一番,这才拱手对许劭说道:“恕在下眼拙,景玄今日之表现已超出在下之意外,以在下看来,定然是大才无疑,但是在下仍有些看不透,还请子将明示。”
“呵呵,闻言伯求兄当年见过曹*,曾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为何到了今日,便又看不清了?”许劭笑着说道。
“唉,在下确曾有此一言。不过说汉家将亡,只是基于党锢之乱的气话而已。不过那曹*确有英雄之气,无论乱世还是治世,其人定然都会有一番作为。”何颙低头叹息道。说完之后,何颙才像想起什么一般,吃惊的朝许劭问道:“依子将之意,莫非此人与曹*在伯仲之间?”
许劭与许靖对视了一眼,二人俱是含笑不语,意味深长的绿了捋胡须,望向何颙。
这笑容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即便是袁术这般蠢才,也已发现许劭二人的意思。
座下又是一片哗然,连孟昉自己都惊诧的目瞪口呆。
众人吃惊,是因为没想到在许劭眼中,这孟昉竟然是一个英雄般的人物;而孟昉吃惊,是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人与曹*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下闻名的“拨士者”许劭!
目瞪口呆的孟昉瞬间便回过神来,忙正襟危坐,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让众人像看猴一般细细端详。
何颙这次更是站了起来,走到孟昉身边,直转了几圈,这才停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大笑着回到座位。
“依我二人看来,此人有安天下之能!”许劭半天酝酿出来的一句话,如晴空中的一声惊雷,把今日的月旦评推向了*。
“多谢二位先生夸赞!”孟昉忙躬身施了一个大礼。此时不是谦虚的时候,有多少赞叹都得全部接着。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呵呵,我二人已在此设下酒宴,各位若是无事,可吃过酒宴,再自行离去。”许劭又大笑着朝众人说道。
“多谢子将先生!”众人俱是拱手致谢,却无人有离开的意思。
见惯了这种场合,他们自然知道对他们而言,真正的月旦评才真正开始。酒桌之上,才是与许劭、许靖二人拉近关系的最好时机。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被抢了风头的袁术哪里还有心情参加什么酒宴,听闻月旦评已结束,早已按耐不住的他直接朝许劭、许靖拱了拱手,甩袖而去。跟屁虫一般的许汜自然也随之而去。
不过此二人的离开却没有任何影响,毕竟月旦评也从不需要任何人来撑门面。
“景玄,听闻你极善诗词,何不吟上一首,以助雅兴?”正在兴头上的许劭朝孟昉说道。
孟昉头顿时大了起来,盗窃古人成果本不是他本意,更何况虽然他背过不少诗词,但是长此以往,总有用尽的那一刻。故而,孟昉曾暗暗发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吟唱古诗。
不过此时孟昉若是不答应,不但会扫了众人的雅兴,说不定还会给人留下忘恩负义的印象。
心中挣扎万分的孟昉,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秦观大哥,对不住了,小弟也是骑虎难下,拿你的诗句先顶上一顶,你权当是做做善事了。
“月旦尝居第一评,立朝风采照公卿。门生故吏知多少,尽向碑阴刻姓名。”
“好!”
“好啊!”
孟昉话音刚落,四下便想起一片叫好声。
“来人,笔墨伺候!”许劭更是赶忙让人准备笔墨,“传闻景玄之飞白颇具伯喈兄真传,还请景玄不辞辛苦,将此诗题在这平阳楼的墙上。他日我月旦评也可传名后世,留下一笔。”
如此场面,孟昉岂敢不从?只见孟昉大笔一挥,一首飞白书就的飞白跃然强上。
孟昉也在此之后,真正的扬名天下。
而几千年之后,孟昉书写的那首七律,依旧在街坊间流传。而平阳楼也因此诗,成为著名的观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