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何人,报上名来?你典爷爷手下不斩无名小卒!”典韦迎向白马铜,大声喝道。
“爷爷正是白马铜!”白马铜身形不变,舞刀劈向典韦道。
“当啷”长戟与环首刀猛一碰撞,发出刺眼的电火花。二人交身侧过,余势不减。白马铜的环首刀划过一名并州军士卒的脖子,而典韦的长戟也插向两名屠各军士的胸前。
二人俱是一声大笑,再次杀向对方。
一直关注着这边战场的高顺听到白马铜三个字,眼中顿时精光一闪。
“传令赵将军,不要怕浪费礌石,给我狠狠的砸向屠各人。另外速去营中调派所有精通射术的军士,迅速到此处集合。”
高顺要的自然是将攻入寨中的敌军与后续的部队一分两半,只要能抓住或者杀死白马铜,这场战斗便算是结束了。如此,高顺才会如此不惜血本,堵住这个被屠各人撕裂的口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营中便再次调集了近四百弓弩手,加上原先的三百弓箭手,如今已有七百余人。
如此众多的弓弩手,加上两边的滚石檑木,如此密集的火力压制下,屠各军的部队完全被切割成了两半。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打法。若是此人不是白马铜。照高顺这般奢侈,等屠各大军再次以盾牌手开道,辅以弓箭手压阵。礌石滚木消耗殆尽的并州军除了白刃战,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以双方现在的力量对比,若是展开近身战,吃亏的无疑是并州军。
高顺也是在赌,赌对方的身份,赌赢了,便能快速结束战斗,让兄弟少流很多血;赌输了,大不了撤出悬瓮山,再寻找战机。高顺相信,凭着并州军与南匈奴大军的实力,打败屠各人并非难事。
当然,这种赌博的方式,并不是瞎赌,而是基于冷静的判断之上。
这伙攻进来的屠各军,无论素质与战术意识,都要比刚才的屠各军高上不止一个档次,显然不是一般的部队。而这只队伍却是人人争相护在此人面前,那此人除了白马铜,还能是何人?
而且刚才此人也已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若他不是白马铜,又何必报出白马铜的身份。毕竟尊卑有别,统帅的身份怎可能随便乱认。
除非对方早已将高顺算计在内,只等设好了圈套,让高顺去跳。
不过这种可能性更低,若屠各军中果真有此能人,当初又怎会看不出并州军紧随其后的意图?
由此,高顺才敢于下这个赌注。
当这队屠各军脱离了后续的援助,败亡也将紧跟着降临。
白马铜转过脸,望了望身后,如今自己的身边已不足十五人。
就在半个时辰前,自己的亲卫营五百勇士还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可如今活着的不足十五人。大部分人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此外还有一百多人死在了并州军的大营之中。
白马铜一阵眩晕,这种伤亡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这些屠各族中最精锐的勇士,“白马铜,我劝你还是赶紧投降吧!”高顺拨开人群,冷冷的朝白马铜说道。
“你是何人?”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白马铜的双手不住的抖动着。
“某乃并州军假司马高顺!”高顺没有考虑,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十万之众的统帅,完全有资格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要见孟昉!”白马铜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要求。
高顺思索了一下,还是应承了下来。有典韦与自己在此,不怕白马铜耍什么鬼主意。
得到消息的孟昉立刻赶了过来,不为别的,只望能劝降白马铜。
“不知道大人要见昉,所为何事?”在亲卫簇拥下的孟昉紧盯着白马铜问道。
“传闻孟别驾少年英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如此白马铜死而无憾了,不然连对手的模样都见不到,岂不死的窝囊?”白马铜大笑一声,爽朗的说道。
见对方有心求死,孟昉对对方的态度无疑要好了不少。这世间,浑浑噩噩之人太多,能看淡生死的却没有几个。
“昉见大人也是一条汉子,只要大人愿意投降,昉愿既往不咎,诚心接纳。”
“多谢大人抬爱,不过我白马铜没有听命于人的习惯。在下平生很少服人,不过别驾算一个。”
见白马铜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孟昉心中忍不住一阵惋惜,若白马铜真不愿意投降,那孟昉只能杀之以谢天下。要知道此人在太原犯下了滔天罪责,孟昉不可能其是个英雄便放了他,更何况孟昉还畅想着收编十万屠各大军呢。白马铜在屠各军中有这着说一不二的权威,放了他,自己不仅白忙活了一场,还留下了一大隐患。
“在下有一个问题,还望别驾如实回答?”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要没什么不妥,昉定会如实说来。”
“不知别驾如何处置我的族人?”
“大人莫不是怕我孟昉将十万屠各人尽数困死在此地不成?”孟昉出声反问道。
听闻此话,白马铜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焦虑与不自然,他显然是怕孟昉真会这样做。
“放心,我孟昉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只要众人愿意投降,昉定会上表朝廷,赦免众人的罪过。”
白马铜等的便是这句话。要知道,他携众反叛朝廷,又连扫太原、西河两郡,朝廷根本不可能赦免他的罪责。可是那些族人们不一样,白马铜不想让他们为自己去殉葬。
如今只要孟昉杀了自己,然后再向朝廷求情,依其立下的赫赫战功,朝廷定会对十万屠各人网开一面。
如此,自己死后,也不怕愧对列祖列宗。
“如此多些别驾了。”白马铜朝孟昉深深的跪拜而下。
周围的白马铜亲卫顿时感受到了白马铜的异样,一个个俱是围了上来。
“大人!”
“大人!”
白马铜看了看四周这些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各位兄弟,我死后,望各位兄弟回到族中,告诉大家我的遗言,让众军投降别驾大人,若有不同者,众人皆可诛之。”
“大人!”
“大人!”
几位卫士顿时放声大哭起来。主帅即将身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没有比这样更让他们绝望的事情了。
“还望别驾饶恕我这几个兄弟的性命!”白马铜又转身朝孟昉施礼道。
孟昉重重的点了点头。你都要他们回到族中,难道我还会杀了给我传信的人不成?
白马铜仰天一声长啸,右手腕一弯,长大的环首刀瞬间划破了白马铜的喉咙……是役,十万屠各大军几乎尽数投降并州军,虽然孟昉军旅途中曾取得不少胜利,但是这次却是收获最丰的一次。
孟昉从屠各军中,择其精锐,将常备军的数量扩充到了两万,其余众军就地解散,编为晋阳周边地区的屯田户。两万部队,虽然不算很多,但个个都是精兵,绝不是其他军阀手中滥竽充数的老弱病残所能相比。
此外,孟昉缴获钱币近两亿钱,粮食七百万斛。这是整个太原郡及河西郡一部,广大地区的存量,如今屠各大军白忙乎一场,尽数送给了孟昉。
孟昉将其中五千万钱币送给南匈奴。这招不仅仅是孟昉的心意,同时也为羌渠解了围。毕竟南匈奴大军只是“出游”了一番,没有损失一兵一卒便得到这许多钱。这可是以往朝廷征兵不曾出现过的,自然让那些南匈奴贵族们喜出望外,齐夸出兵出的值。
钱孟昉送的大方,对粮食却是一毛不拔。要知道此时的粮食的重要性已远远超过了钱币。
孟昉又将其中的五千万钱与四百万斛粮食退换给了屠各族人,孟昉此为自然不是收买人心,而是不得不为之,这些屠各人没有粮食,除了饿死便是继续造反。当年白马铜起兵很大一部分也是这方面的原因,孟昉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令狐证与其父令狐良,在被屠各大军交给孟昉之后,在晋阳被斩首示众,其余家眷不再追究。对于株连九族的呼声,孟昉却是强压了下来,伤及无辜永远不是孟昉的本意,即便他们是罪首的家眷。
巨大的丰收,让孟昉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甜头,原来战争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