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扶棺造访
梅如筠2015-10-25 03:033,089

  姚子衿怒极而笑,道:“臭要饭的,这般小气,还给你!”说着,将鸡腿向他掷来。宋远也不伸手去接,跃身避过,笑道:“被姚老弟玷污过的东西,老叫花子是不会再要的了,你请便吧。”姚子衿点头道:“好,好,我们再来打过。”说着,将右臂高高举起,轮指为拳,左手在胸前行单手合十礼,正是少林绝学“光明拳”第一式“阿难如见”。

  光明拳据传创自佛祖释迦摩尼,乃佛门降魔神功,据《楞严经》卷二记载:“即时如来举金色臂,屈五轮指,语阿难言:‘汝今见不?’阿难言:‘见。’佛言:‘汝何所见?’阿难言:‘我见如来举臂屈指,为光明拳,耀我心目。’”其实这项绝技乃唐代少林无名僧人所创,其旨是以艺弘法,以修养性,故而借用如来之名,称为“光明拳”,拳法要旨讲求以逸待劳,以静制动,避实击虚,后发先至,历来为少林拳术绝技之首。

  宋远见他使出“光明拳”,自知该拳威力巨大,不敢大意,从腰间解下旗幡,就如一个布袋一般,双手撑开,将袋口对向姚子衿,眼睛死死盯着他右臂,大气也不敢稍出。宋远以一幅破布应敌,倒不是他故意仗技托大,只因他日常所使兵器就是一个雪蚕丝所编织的布袋,就如弥勒佛的乾坤如意袋一般,所以江湖上才送他一个“瘦弥勒”的绰号。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场中二人,八百余人一时竟变得鸦雀无声。二人静立当地,一个举拳,一个张臂,眼见得半柱香时间已过,均是纹丝不动。钟仪心中暗自纳罕,“二人都是这样一丝不动,又怎样比得出胜负?”侧首看看莫道长,见他也是神色紧张,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二人,似乎在欣赏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较量。

  宋远将旗幡撸成一条,忽地向姚子衿面门扫来,姚子衿低头避过,右臂回护,猱身而进,直奔他胸口而去。钟子仪和他虽隔数丈,耳中仍能听得这一拳之中,隐隐带有风雷之声,拳力之劲,真是匪夷所思。宋远一抖腕,那旗幡如游蛇般回转,向姚子衿手腕绕去。姚子衿嘿的一声冷笑,就势将旗幡牢牢抓住,口中暴喝一声:“去吧!”借势一抡,就如放飞纸鸢一般,将宋远远远抛起。宋远身在空中,有如大鹏展翼,弹腿往姚子衿头上踢去。姚子衿头一偏,左手一探,抓住了他右脚脚踝,口中大喝一声,右拳直向宋远裆中击去。这一拳倘若击中,即使要不了宋远的一条老命,至少也费了他的人道之事,端的是阴狠毒辣。众人不由得都是惊呼出口,为宋远捏了一把冷汗。

  宋远将旗幡一张,姚子衿右臂忽的被旗幡裹住,就如一条巨蟒自动钻入口袋一般。可惜宋远情急之间,早忘了手中所持,并非自己日常所使的雪蚕丝袋,如何挡得住姚子衿这雷霆一击,听得“嗤”的一声,布袋洞穿,姚子衿拳势不减,仍往他击去。宋远避无可避,左脚往他拳上踢去,听得“咔嚓”一声,宋远一声惨呼,瘦小的身子如一片枯叶一般,远远落下。

  钟仪只见他左脚蜷缩着,右腿单立,身子摇摇晃晃,勉强站住了。脸色惨白,额上汗珠滚滚,想来左脚已被姚子衿一拳,击得骨头断裂。姚子衿抽出纸扇,“刷”的一下撒开,慢悠悠地摇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口中说道:“宋帮主,承让了。”鄱阳帮帮众见帮主得胜,立时阿谀之声四起,一片聒噪,直欲将姚子衿吹捧成神仙下凡,罗汉转世一般。

  早有几名丐帮弟子拥上前去,向姚子衿怒目而视,将宋远扶住。宋远恨声道:“好,好,好一个光明拳,果然是光明磊落,宋某人今日领教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将手中旗幡团成一团,往地上狠狠一摔,对手下弟子道:“我们走!”

  钟仪暗忖道:“姚子衿好生毒辣,光明拳是佛家拳法,自是以怜悯慈悲为怀,招招以谦让为先,式式以自守为重,又怎会有如此歹毒的招式?”殊不知,姚子衿这一招根本就不是“光明拳”的招式,他不过是以“光明拳”为饵,引得宋远上当,将防范之心全落在“光明拳”上,暗地里却以阴狠招数突袭,一击得手,故而宋远才会如此恼怒,怒斥他招数不够光明磊落。

  施惠忙过来,将宋远胳膊搀住,道:“宋帮主且息怒,这…这…高手相争,难免会…”

  正在这时,听得门口把门的兵士喝道:“什么人?站住!”接着,一个声音昂声道:“烦请军爷通报一声,就说天载社钟昂,有事求见施中谷施老板!”

  钟仪闻言大喜,“大哥来了?”

  只见一位仆从,神色惊恐地跑进门来,脚步踉跄,跑了两步,自己绊了一个筋斗,慌慌张张爬起来,冲到施惠身前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施惠沉声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事好好说来!”

  那仆从眼睛瞪得溜圆,就如见鬼一般,神色中满是恐惧,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施惠闻言面色稍霁,轻言款语,搀扶着宋远在椅中坐了,对赵构道:“殿下,可能是犬子邀请得天载社钟大公子回来了,草民去接接便回。”赵构颔首道:“施先生请便!”

  话音刚落,从施府大门口走进来数人,前面走着一位公子,一袭白袍,宽袍大袖,褒衣博带,身材魁梧,气宇轩昂,正是“南天柱”钟昂钟大公子,后面紧随着四个壮汉,抬着一口棺材,棺木甚新,似乎刚做不久,连油漆都未来得及粉刷。棺木之后,还跟着两位少年男女,两个壮汉,正是黄佐、杨华、沐蓉、王卓四人。

  钟仪咦的一声,暗忖道:“怎么黄四叔和蓉儿姑娘也来了?”

  王卓紧跟在沐蓉身后,环望四周,只见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头,心下正在着急:“这么多人,上哪里寻找舅舅去?”这时,听得人群中一个声音遑遑而呼:“卓儿,卓儿。”

  扭头一看,只见一人推开人群,抢步过来,将自己一把抱住,圆墩墩的脸上,焦急、欢喜、疑惑诸多表情交织在一起,正是舅舅“小太保”秦猛,不由得惊喜过望,眼中生涩,鼻中一酸,几乎要哭了出来。

  秦猛将外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道:“卓儿,你怎么跑到杭州来了…你爹妈找你找得好生辛苦,这几日,你到哪里去了?”

  王卓也不及将这几日的际遇向舅舅说明,哽声问道:“舅舅,爹爹和妈妈现在何处?”秦猛道:“你放心,他们就在杭州,和你舅娘在客栈中住着哩。”王卓闻言,心下稍安。

  施惠趋步迎上,满脸带笑,对钟子昂深深一揖,道:“江湖盛传‘南天柱’钟大公子英雄了得,堪称人中龙凤,青年领袖,今日移趾余杭,亲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施某也是脸上荣光无限!令弟和莫三哥已先行莅临,请贤昆仲堂中就坐。”张目往一行人中一看,却不见长子施礼的身影,只看见那个棺材,甚是扎眼,心中老大疑惑,却不便询问。

  钟昂神色凝重,还过礼,回头道:“将棺椁抬过来。”那四位壮汉一起用力,将棺材抬了过来,在施惠面前稳稳放下。施惠诧然道:“大公子,这是…?”钟昂也不打话,将棺盖揭开,施惠往棺中一看,只觉头中嗡的一声,两腿发软,几欲晕倒。

  只见棺中躺着一具尸首,矮胖身材,圆脸短髭,约莫三十余岁,面色青白,浑身僵硬,显已死去多日。不是被派往鼎州下请柬的长子施礼,更是何人?

  钟昂伸手将他扶住,怆然道:“施老先生,令郎遭此不测,人死不得复生,还请节哀顺变!”施惠扭过头来,目光发直,茫然地望着钟昂,大张着嘴,啊啊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句来。一直在旁随侍的施义、施信两兄弟,发现形势不对,抢步过来,扶着棺木一看,立时张口大哭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令在场诸人目瞪口呆,一起都愣住了。刚才还热闹喧嚣的施府,刹那间被一种肃杀的气氛所笼罩。

  黄山派掌门“阴阳剑”守朴道长见事生异变,近身探头往棺中一看,脸色阴冷,更不打话,“刷”的一声,反手将背上背负的长剑拔出,剑尖指着钟昂胸口,冷声道:“钟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还请你说个清楚!”

  沐蓉站在钟子昂身后,见守朴道长用剑指着大公子,不由得心中火气,怒声叱道:“牛鼻子,你干什么?”说着,一抖腕,手中已握住一根长鞭,直向守朴道长手腕挥去。

继续阅读:第24章 是非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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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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