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蜗角纷争
梅如筠2015-10-25 03:033,136

  众人一声惊呼,钟子仪也大为吃惊。说实话,两人这一回合攻防,并无出彩之处,只是世人皆知,竹性最是柔韧,即便是镔铁锻造的刀剑,想要将竹竿横截而断,也是甚难,遑论木质刀剑。可是方厚坤竟凭手中木剑,生生将一根竹竿削断,可以想见,不是兵刃锋利,而是刀中已带上了他的劲力,别说是坚硬密实的铁木,即便是最松软的松樟木,这时候也变成了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

  聂干城见竹竿被削断,也是吃惊不小。右臂一沉,竹竿顺势而下,一竿长枪变成了哨棒,便向方厚坤脚踝扫去。方厚坤纵身避过,身向前扑,刀锋直劈他头顶,竟是守中有攻,攻守皆备。聂干城侧身让过,一抖腕,竹竿弹起,竿头直击他脊背。方厚坤一回手,一招“钟馗背剑”,将竹竿挡开。二人上蹿下跳,左攻右挡,缠斗在一处。转瞬之间,便相斗了六十多个回合。

  钟仪见他二人攻来防去,打得颇有章法。方厚坤兵器沉重,内力深厚,招招令人防不胜防;聂干城手握长竿,俗话说“一分长一分强”,且又占了轻巧的便宜。但是竹竿轻便倒是轻便,就是不敢和那铁木木刀相交,所以说两人兵器上互沾便宜,又互有顾虑,反倒是平分秋色。眼见两人越斗越勇,出手也越来越快,只见一道黑影和一道青影,裹夹着刀棒呼呼的风声,上下翻滚,几乎看不见人影,除了极少高手外,别人竟无法看清两人是如何出手如何招架的了。

  只听得一声长啸,一个身影冲天而起,白发飞舞,浑身上下便如黑龙盘绕,正是那老当益壮的方厚坤方老爷子。只见他将手中木刀越挥越快,刹那间,黑芒炽涨,那刀竟好像变长了一般,凌厉的刀锋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向聂干城席卷而来。聂干城将手中长竿左戳一下右捣一下,左支右绌,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钟仪听得身旁莫道长冷笑一声,轻声道:“这下好了,这方老儿输定了,可惜,可惜。”钟仪闻言一愣,低声问道:“不会吧,我看那聂帮主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方老爷子占尽优势,又怎会输掉?”莫道长嘿嘿一笑,附耳道:“小少爷,你看好了,不出十招,这方金刀必败无疑。”钟仪将信将疑,两眼紧紧盯着场上,想从中找出一些端倪。

  方厚坤忽地将手腕一顿,原本随身缠绕的一条黑龙霎时变成了一只下山猛虎,向聂干城当头扑去。原来他将所有力道凝于一处,竟是要做破釜沉舟的一击。只听得劲风激射,周围围观的众人只觉呼吸不畅,便犹如一块磐石压下来一般。聂干城不慌不忙,身子一晃,轻轻侧身避开,右手将竹竿在地上一点,向他双腿间绊了过来。

  方厚坤这一招已是倾力而为,根本无暇顾及防守,只觉得脚踝一阵剧痛,一个踉跄,收势不住,身子直向前俯冲而下,眼看就要跌个狗啃屎,也算他江湖经验丰富,反应机敏,忙将刀往地上一撑,勉强将身子收住,没有跌倒,不至于当场出丑。由于这一招力势刚猛,所以惯性强大,那把铁木长刀竟“嘣”地一声,折断成了两截。正要转身,只觉得背后被一个硬物轻轻一顶,耳中听得聂干城在身后哈哈笑道:“承让、承让……。”不由长叹一声,将手中折断的木刀柄扔在地上。

  钟仪大感惊讶,低声问道:“三叔,你是如何得知方老英雄一定会落败的?”莫无为眯眼一笑,道:“小少爷,我问你,你看他们两人谁的功夫更高一些?”钟仪诧然道:“方老英雄已经输了,当然是聂帮主功夫更高一些,这还用问?”莫无为摇摇头,道:“我看不见得,这方老头吃亏就吃在年纪大了,气力不济,如果说二人真实功夫,却是他要稍胜一筹。唉,这几十年的毛躁脾气,老都老了,却一点也改不了。如果他多用些心思,只取守势,那聂干城岂会有机可趁?时间长了,老方就可以发现他防守中的漏洞,自可一击成功,可惜他太过托大,总想以硬碰硬,全凭力取,这一下就是弃长取短,本末倒置了,焉有不败之理?一个年已耄耋,一个正当不惑,他们二人年龄相隔三十余岁,别说是动手较量了,就是在那儿干耗也耗得死他的了。其实方老头最后这破釜一击,已是强弩之末,力不可穿缟素,看似气势吓人,其实脚下步伐已经乱了,不然以他功力,怎会被聂干城轻轻一绊就倒,你想想是不是如此?”钟仪低头一想,连连点头道:“果是如此。”

  方厚坤道:“聂帮主,好一套‘夺魂枪法’,老朽输在你手中无话可说,心服口服。”聂干城忙扔掉手中的竹竿,抱拳道:“方老爷子过谦了,聂某不过年轻几岁,气力上要足一些,倘若回转十年二十年,聂某想在老爷子手下走上十招,只怕也是万难。”方厚坤手拈雪须,仰天大笑,虽这一阵已落败,却仍是颇为自负,深以其话为然。

  守朴道长道:“好,好,方老英雄和聂帮主两人,攻得漂亮,守得也精彩,确是令我们大饱眼福,受益匪浅。目前四组已决两组,分别是衡山派霍掌门和钱塘帮聂帮主获胜。接下来比武继续,钟少侠,依你看,时下以谁两人出场较量为好?”钟仪摆手道:“我只看不说,这等事情还是请四位前辈自行决定罢。”

  姚子衿斜眼瞟了他一眼,心中想到:“近两年天载社好生兴旺,在江南各大府治州郡均设有堂口,听说在我江州也有他们的产业,这两年也没少和我鄱阳帮弟兄龉龃生事。这小子就是天载社的太子爷,乳臭未干有何本事?施中谷不过是看他老子情面上,令他做这个裁判,却如此托大,竟然坐了第一席。也罢,且待今日之事了结,我再找机会好好羞辱他一番,也好让他长长知识。”将手中纸扇一合,负手踱步到场中站定,道:“老叫花子,姚某陪你玩两招。”

  “瘦弥勒”宋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半只鸡腿往怀中一掖,笑嘻嘻地道:“好,好,叫花子肚中已经饱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走到姚子衿身前站定,乜斜着一双醉眼,道:“我准备好了,你动手吧。”

  施中谷道:“宋帮主,你不选用兵器吗?”宋远喔的一声,摇摇摆摆走过去,拾起聂干城撕扯下来的那幅幡旗,将四角扎起,结成了一个包袱模样,笑嘻嘻地挂在腰间的草绳上,拍拍手,道:“好了,喂,老白脸儿,叫花子的宝贝准备好了,你也选一样去,免得到时候说我叫花子为老不尊,欺负你。”

  姚子衿昂头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老叫花子,走街串巷,讨口剩饭要些残汤,我看还行,如果要带领众英雄打金兵,我看你就还不如退出为好,免得丢人现眼,令金贼笑话我大宋无人。”宋远嘻嘻一笑,道:“老叫花子不偷不抢,全凭人施舍活命,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至于你嘛……嘿嘿,还真说不得……”

  姚子衿闻言,皮笑肉不笑道:“老叫花子大嘴吃四方,练得好一张利索的唇舌,不知拳脚是否一样厉害,我们还是来见见真章吧。请,请。”说着,将纸扇往腰间一插,挽起袖口,也不等他答话,一个箭步,欺身过来,一招“钟鼓齐鸣”,双拳往他太阳穴夹击而来。宋远一缩脖,提胯右腿斜踹,直踹他髋骨。姚子衿侧身而进,不待招式使老,右手回臂斜削,左手寸进直捣,攻他胸腹间。宋远袖口一甩,向他面门扫来。只闻得一股酸臭之气直冲而来,令人作呕。姚子衿一向自诩儒雅,甚是讲究整洁干净。如果不撤招,左手这一拳自可击中,可是脸上却不免要被他衣袖扫中,虽不至受伤,但被那油腻腻、黏糊糊的袖子扫中一下,却是奇耻大辱,比砍他一刀、刺他一剑还要难受。当下不得不撤步避开。

  宋远哈哈一笑,震得身上乱七八糟地挂着的一些小物事叮叮当当作响,有的像是铁钉,有的像是枯树枝,有的又似铜铃铛,有的偏似破瓦片,胸前还挂着一个拨浪鼓。宋远将拨浪鼓抓在手中,叮叮咚咚地摇起来,嘴中依依呀呀念唱着一段莲花落,围着姚子衿团团打转,就如耍猴一般。

  姚子衿摇头冷笑,右手一招“蛟龙出海”,变掌为爪,向他面门抓来。忽觉手中一阵滑腻,吃了一惊,身前已不见了宋远身影,而手中却抓住一根吃剩下的鸡腿。原来,宋远见他来时凶猛,身子滴溜溜一转,已到了他身后,从怀中掏出吃剩的鸡腿,顺手一送,却被姚子衿抓着正着。笑道:“姚老弟,莫不是埋怨施老板招待不周,怎的却来抢我老叫花子吃剩下的鸡腿?你想要,给你就是了,干嘛这般凶巴巴的来抢,好没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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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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