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疑惑
落熙随忆2015-10-25 03:033,957

  夏天的暴雨对于这个季节而言,该是一个招牌。和日出时光线出现的那一瞬间一样,暴风雨来的时候,一切也都是那么的突然。或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但很快的,远远的天边便划出几道闪电,伴随着几声闷雷响过,豆大的雨滴便接踵而至了。有经验的人会在初时的那一道闪电或者闷雷后立马收拾好农具或者卖的杂货回家,至少,会先找寻一处可以避雨的地方。

  “太阳雨”,不知道有多少人切身见过。张祥幼时倒曾见过,但印象不深,后来见的一次,也就是印象较深的那次,是他与后来认识的赵寒他们一起看见的。

  张祥回忆起那段往事的时候,不觉感到特别的豪迈。暴风雨来临后,那时的他与赵寒他们一行人迎着风雨沿着河堤向右一直跑,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雨从各个方向打在他们的身上,似乎还有些轻微的疼痛。全身是湿透了,至于头发,自不必说,完全粘在了头上似的。所以他们在跑的时候,还得几乎是不停地将额前的头发往上抹。跑了很久,直跑到他们感觉到累了,才一齐不约而同的跪坐在雨中,并用双手做成喇叭状叫嚷着该是属于他们那个年龄段才有的心里的不平。正巧从他们所停下来的地方望去,那山与山之间像打开了一个凹口。神奇的是,这边是风雨潇潇,那边却是阳光普照。那光此刻像金子般闪烁,本来这边是有着厚厚的帘幕的,竟不想给那金子似的光线给穿透了!的确是金子般的色彩呢!那么明艳,甚至可以说是那么的华丽,从山与山间的那处凹口射过来。那边的天际似乎还有云块儿,确实是有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轻、很纯,没有丝毫的杂质掺杂在里面。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少有持续上半天的。但一旦有,那么就一定会引发大的洪水。洪水是可怕,不过更可怕的是任其恣肆。或者不能说任其,而是没有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防止其泛滥吧!

  镇子上的小河曾泛滥过好几次,最严重的,也就是曾提到过的“九·八大洪水”。

  暴风雨持续了好些天,张祥去上学的时候,那座凉桥都在瑟瑟地抖动,心里面着实有些怕怕的,快速地走过之后,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看,生怕那如猛兽般的洪水将其席卷了去。

  想到这儿,张祥忽然咧嘴一笑,从而想起了他那众多梦境中其中的一个。那个梦是这样子的,奇怪的是,却是好些年以后所梦见的,关于那年的洪水的。

  张祥梦见他又回到了小学的年华,那天和一群朋友沿着河堤走,在回家的路上的那一段。当时水声滔滔,气势磅礴,眼见那桥已经在轰隆一声中给洪水冲倒,张祥与另外几个朋友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一片茫然。不知怎的,这时张祥竟和他们开起了玩笑,说他能够飞过去。其实当时并不知是梦,只是觉得体内充满力量。在他们的惊讶乃至有些恐怖的劝阻声中,张祥加上小段的助跑,然后张开双臂,恁是飞过去了。醒来的时候虽一身冷汗,却觉得很是有趣。据说梦见飞翔是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在很快的成长。在那个年龄段,估计所言非虚。

  话说回来,那场暴风雨还真是厉害,连续几天之后,天上的颜色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样子。

  当时学校的老师便一齐召开了会议,说是有些稍远的学生不方便来上学,因为水太大,他们那边的木板桥都已经让水给冲垮了。会议的结果是放假,那次大概放了半个多月,直到水消减下去,恢复常态。但尽管如此,好些同学仍旧是拖了很久才来。

  回想到这里,张祥似乎犹记得那晚的情景。在“九·八大洪水”出现的前一晚,小张祥从轰隆隆的以及哗哗哗的嘈杂声中醒来,透过窗子,看见那洪水差点就漫上了河堤。整个河面一片阴暗,但细细一瞧,又像是黑色的帘幕整个的铺展在上面,随着风,在使劲的翻腾。瞌睡终究是来了,一觉醒来不觉已是白天。小张祥再次透过窗子往外看的时候,发现河边的那几棵树已经不见了。看到这种情形,起初还以为是做梦,揉了揉眼睛。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有几棵树尚未被冲走,只是给冲倒了,连根须都有些显露在外面,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之前就横卧在河边。而对面的河堤已经垮掉了许多,且被冲平了许多,散乱的石子看上去白森森的。河堤里边的田地也因漫进去的水而成了一片湖泽。

  还是这个季节,某一天早上,张祥起床后,便一个人在屋子里看漫画书或者儿童类读物。一会儿传来敲门的声音,张祥打开门,是小川哥。“小祥,”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继续说:“听说小学旁边的那片菜地里死了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祥已经不记得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或许当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倒并非是张祥寡情,而是人总有离开的时候。

  小川哥所说的那片菜地在小河对岸向左走约十分钟的地方。张祥和他去的时候,那条河堤上以及延至菜地旁的小路上都已经有了很多人。他们并排走着,相互之间不停地谈论着什么,又是摇头,又是因叹息而表现出的低头。张祥和小川哥在与他们的相互谦让中慢慢的向前走近,一会儿,便也到了。从小路延伸至菜地的一处还有不少人,有的人甚至在菜地的一边便呕吐了起来。远远地望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在他们围的那个圈子里,连先前小川哥所说的死人张祥都没有看见。

  一会儿菜地里的那些人逐渐散去,依旧如先前碰见的那些人一样,又是摇头,又是低头的,看上去很是无奈。

  这会儿张祥才和小川哥一起随着新一拨“看客”前去,到了那里,才看到镇上的人们口中疯传的死人是什么样的,也才明白为何先前会有那么些人忍不住就吐了。张祥和小川哥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不免有些毛毛的,空气里本来充斥着热气,这会儿竟有些冷了起来。那人的年纪大概十八岁,大概是镇上中学高中的学生,只见他的眼珠已经凸出来了,并且大睁着,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那种冤死鬼。而且无论他的衣服还是裤子上,都已经满是风干了的血渍。特别叫人害怕的是他的喉管,和他的头部差不多已经脱了节,只剩下一丁点的皮与其头颅勉强相连着。和张祥以及小川哥这波儿去看的人中又有人转过头呕吐了,同样的秽物重复着、覆盖着,这种恶臭比起尸体所散发的味道来似乎更叫人恶心。

  张祥后来常想,如果这个镇上的人少那么一些看客,多那么一些有勇气、有责任心的人,这类事大概是不会发生的。当然,并不是说可以杜绝这类事件发生,可是张祥后来听说案发处是在公路上,从公路上一直跑到这边的田地里,那是需要二十来分钟的时间的啊!况且那公路两边都有不少的人家,而这片田地的里边就是小学,在校居住的老师也不少啊!难道他们在砍杀中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么?张祥不知道幼年的这种印象对他后来的成长有没有影响,只是觉得,不管怎样的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去剥夺人家生存的权利的。可转念一想,有时候人不杀,真的不足以平下心中的怒火。

  张祥想起了小川哥,忽然就想起小川哥在人生中最狂妄的年龄段时所发生的一件事。而在继续下面的记叙之前,先简单介绍一下小川哥的情况吧!

  小川哥的家庭本来就因为父母离异而分崩离析。他从小是由他的爷爷带大,尽管生活上的经济来源仍旧是出于他在外打工的父母。而那件事到底是因为什么,又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使得事情到了一个无法好好收场的地步张祥不得而知。只是记得后来小川哥和张祥以及几个小伙伴说的,他说开始是那边的人说看不惯他们中的某一个,他一听,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如果不是他的朋友拉着他,他肯定已经冲了过去。大家问,当时打起来了吗?小川哥摇摇头继续说道:“那边的人很阴险。”小川哥这样对他们说后,又继续说道:“那边的人对他们讲:‘也不想把你们全都怎么样,只要你们睁只眼、闭只眼,少和那个人呆在一起就行’。末了,还说了一句,‘不要惹祸上身’”。小川哥给他们讲这些的时候火气仍旧很大,但讲到后面,却又很是无奈。那次事件中,有两名学生丧生。不过都不是小川哥玩得好的那伙人,而是对方的人。

  两条人命,由一个人承担!对于一个未成年少年而言,该如何去承受呢!想来还有被他牵连的家庭,又该承受多少?又能承受多少?而又有什么用?小川哥的朋友,最终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话说,那朋友的年龄属于未成年,而且还是被判的误杀。不管是何种结果,各方的人都是发动了很大的关系的。张祥后来听说,失去孩子的那两个家庭是恨不得那个杀人的少年被判死刑,尽管似乎有些歹毒,但死去的那两个少年也都是独生子,在家像个少爷一样,只是他们的大人似乎并不清楚他们在外飞扬跋扈的作为。而不论如何,失去亲骨肉的苦痛是那时候的张祥以及现在的张祥都所不能理解的。

  小川哥当时没去,用他的话说,是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那天本来说好各喊好些人一起打一架,然后说是就算了。小川哥的朋友在门外喊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去,不想他的爷爷身体忽然中风似的抖个不停,尽管小川哥在他的印象里是那么的讲义气。不过这种情况,对他而言还是留下来的好,毕竟,他爷爷对他恩重如山。事实上他的朋友也还是理解他,便对他说到:“没事,你在家好好的呆着就是了。”说完后便离开了。

  又过去了几年,但对如今的张祥而言,也同样是几年之间的事,只不过前者说法是几年之后,后者则是几年前。

  关于前面所提的事件本来已经淡下去了,一次偶然,张祥竟又听到有些大人又谈起了这件事。那时候的张祥对生活、对自己生存的世界都有了更多的疑惑,平日里也很乐于听大人们的闲谈。他们说到教育,不过在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很了解的,只是谈论各方面发生的一些事情,权且当做谈资吧!其实他们也并非有意谈起那件事,但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那被判刑的孩子在家的教育本来就很扭曲,从小就喜欢打架,还不能打输。家里人对他说的是,打赢了还有奖励。这种教育下,怎能不出现那样的问题少年嘛!”末了又加了一句:“可惜了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就这样被杀害了。”他们说的这些似乎有理,但那时候的张祥总觉得他们偏执了。他们只看到事情的结果,并不曾想过被杀的那两个少年是否也有同样的问题?也并不曾想过这件事到底是怎样一发不可收拾,从而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如此严重的后果?至于已经死去和已经受到惩罚的人,这类的言语,又有什么意义呢?

继续阅读:第13章 去小飞老家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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