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远望
落熙随忆2015-10-25 03:034,392

  有好些年,张祥在和小杰他们认识的那好些年里,最中意的游戏并不只是前面所提到过的那些。话说回来,在那个年龄段里,在那样的时代,凡是生活在镇子上或者县城或者市区里的孩子,又有多少人没玩过电玩呢?《街霸》《威龙》《名将》《电精一代》《电精二代》等等……说到这些名儿,相信很多朋友一定会回想起曾经在游戏厅里呆过的那些岁月吧!

  最初的游戏厅,在镇子上是没有的。起初大家去的地方,便是在车坝那边的一间小房间里。里面有三台游戏,如果没有记错,该是前面提到的《街霸》《威龙》,还有《名将》。对打的游戏张祥不擅长,所以他很少玩《街霸》。倒是后两种游戏他玩得特别精。也许是因为记性好,小张祥能记住每一个地方有什么人,有多少人(这一点单人打和双人打出现的不同,但他也能记住),他还知道每一个“主将”最害怕的是什么,有什么样的习惯和绝技,并且知道怎么去打可以使它们必败无疑。

  《名将》和《威龙》主要讲究的是技巧,跑动的技巧。所以在遥杆儿的搬动速度上一定要快。其他的或许谈不上。《电精》系列是后来才出来的,那时候车坝那边的游戏厅已经关闭了,一个姓熊的老板便在正街的一处开了一家。记忆里,在《电精》还没有出来之前,那姓熊的老板那里仍旧只有前面所提到的那些游戏。张祥玩得很精,以至于老板时常抱怨:“你这个小家伙,玩游戏耗的电比我赚的钱还多!”但他并不会禁止张祥去里面玩,这就像麻将馆里不会杜绝那些打麻将打的好的一样。《电精》出来后,先前自认为玩游戏玩得好的都不敢再这样自称了。这款游戏的确有些复杂,人物繁多,招数各异,而且必须能很好的掌控遥控器,而除了以往游戏里单调的攻击和跳动两个键外,还多了许多其他的。说得明白一点,和《三国战记》有些类似(因为《三国战记》这款游戏的广泛,故有此说)。只是《三国战记》里可以捡很多宝贝,《电精》里却没有。有的纯粹是技术。

  还记得里面的“女忍者”有一个绝技——冰、火、龙(龙是电)。这个绝技须得在能量闪动的时候,按住攻击键,然后搬动摇杆儿迅速地做出“前前后前”。类似这种快速搬动摇杆儿的还有许多,每个选的人物的绝技也都是不同的,而发起这种绝技的方式也都不一样(记得,里面的多数绝技还是张祥试出来的呢)。这款游戏张祥是那个镇上玩得最好的。按说,一般人能打到第二关就已经很不错了,而小张祥在第一次玩的时候就能打到第三关!而玩得比较好的,能加一个人就不错了(即一条命),还是在打到第三关快结束的时候。而他能在第二关结束后就加一个人。而在过了几星期后,张祥便能一个币打到最后一关,能够加到三个人。可惜的是,镇上从来没有一个币打通关的。得承认的是,最后一关的确很厉害,张祥每每会在倒数第二关的时候死一个人,那样的话,就只能接一个币才能将游戏打通。想来,这的确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提起《三国战记》,说真的,在掌握了里面的绝技后就觉得没意思了。每个主将都有它怕的东西,比如说“夏侯惇”那关怕火,“张辽”那关怕“张陵剑”,“黄盖”那关怕冰。特别是后来大家知道如何“配无限书”之后,玩上去便觉得更没意思了。

  夏末秋初,该是捉螃蟹的最好的时节。早说要去捉螃蟹的,事实上在写到今天这章时,小张祥搬螃蟹的经历已经有了好些。

  在这个镇的周围,有很多搬螃蟹的地方,曾谈及的夏老师家旁的那条小水沟便是其中一处。那里水流舒缓,时有石块位于河的两边浅水处,并且河的两边靠里还有不少洞穴。张祥和小杰去那里搬过,以张祥亲戚家屋外的那里为起点,一面向上,一面从河上凸出的那些石上跳来跳去。捉到的螃蟹都装在小桶里,但并没有在里面装太多的水,一是张祥和小杰在往上行进的时候觉得提来比较重;二是水多了的话,螃蟹会很不安分,甚至会自相残杀(螃蟹自相残杀的事应该是争夺领土和寻求配偶吧!但那时候是以为是在有水的情况下,然而似乎也看见过多次他们互相残杀的事,当属误记)。不知向上走了多久,小杰看看桶里那不多的螃蟹,欲准备继续,终究在一处干涸的小瀑布那里停了下来。那小瀑布所凸出的岩石上满是干燥的青苔,下面还有一个小潭。水深的地方一般是没有多少螃蟹的(据说若有的话,一定是很大的那种)。小杰瞧瞧桶里,觉得有些不甘心,一面叹息着看了看张祥。张祥摊摊手,挺无奈地说:“哎,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这里的螃蟹这么少的。”张祥后来听说那条小沟里有不少蛇,好在他和小杰那次并不曾遇见。

  搬螃蟹的另一处是在车坝的里边,那里有一条沟,可是那沟却是蜿蜒着向上。尽管那里的螃蟹不少,但一处搬毕,去往另一处的时候,往往需要有一个人先爬上去,然后接过小桶之后,后面的人再才爬上去。这不仅显得麻烦,若遇青苔多的地方,还容易摔下去。小勇和小飞去搬过,说是那里的螃蟹倒是大,就是危险了点。

  外婆家出外,沿着河堤向左走便到达正街,正街上的第一条巷子最深,但走过青石板路,走出两边皆是小房屋的住宅区后,视野便一下子宽广起来。路的左边是一大片田地,里面种植着许多种蔬菜,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出现一两个人工鱼塘。路的右边便是张祥外婆屋前的那一条河,放眼望去依旧是一大片田地,即小学附近那片。路的尽头是山,走得近了,左边的那片田地到了一方的尽头,便也是山。这山与尽头的山并没有相连,一面向左沿上而去,一面向右侧身而逝。只是山与山的拗口处又向上剜出一条小沟来,而沟里的水最终是流进小镇的那条河里,并且显得有些湍急,不过愈往上,愈觉得水缓缓的,且有不少静水集成小潭,且丝毫不显得浑浊。

  要到达那一条小沟,需走上一段稍斜的狭窄的土路,在迈上那土路之前,还能看见一棵粗大的黄桷树挺立在小河旁。其枝蔓铺天盖地,树下有一间杂货铺,即小卖部,便是张祥之前在外公的坟前顺着外婆的视线所提到的那处。

  那次去搬螃蟹,人数倒是不少,小飞、小勇、小黑、小川哥都去了。

  到达那里,大家放好水桶之后就挽起裤脚下了水,只有小川哥最轻便,只穿着一条短裤,一件白背心。大家并未分工,而是各搬各的,只是搬到前面去的需顾及到后面的,切不可将水弄得浑浊。张祥与小杰、小黑相距不远,一面不厌其烦的搬开石块儿,一面听他们讲他们之前搬螃蟹的趣事。小黑说是有一次他搬着搬着看见了一条蛇,好像是水蛇,没什么毒。小杰便回到他也看见过,而且就在前面不远的小水塘里。小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其实水塘里也有螃蟹呢!还不小,就是有点少。”“就是就是,可惜水有点深,也不好(方便的意思)脱光了衣服进去捉。”小杰这样说着,忽然啊一声,张祥与小黑立马跳过去,看见他搬开的那块石块里有一只半拳大的“铁螃蟹”。铁螃蟹的名称大概是那镇子上所特有的,因其壳色泽较暗,又比较硬,且双钳比一般的螃蟹要有力得多,故名。

  那螃蟹见光之后便一个劲儿的往其他的石块里爬,一边爬一边还张开两支大钳。横着爬的时候,眼睛还一个劲儿的盯着面前的几人,嘴里居然还嗫嚅着,好像是在挑衅,但更多的,估计是在说:“别靠近我啊!再靠近我,我就夹住你们的手不放!”小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不粗却有些硬的竹棍,将那准备钻进另外一块石块里的铁螃蟹给挑了出来,那螃蟹也真笨,两支大钳竟狠狠地夹住了那根棍子。小黑正欲将它带到桶里,不想那螃蟹却又放了,掉进水里之后,更是拼了命似的往另外一处较深的小池里钻。小池那边有不少的洞穴,若被它逃进去就捉不到了,兴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小杰这时干脆一下子伸进水里,不料被螃蟹的钳子死死地夹住,好笑的是,这次夹住后,那螃蟹恁是没有松开,直到小杰忍住疼痛将其带到了水桶里,螃蟹一触水,才倏忽松了,等到它发觉自己已经被困桶里的时候,该是会后悔莫及的吧!小杰将螃蟹带到桶里后,就在它因触水松开的那一瞬,便立马用嘴吮吸了一会儿被夹的那处,接着恶狠狠的看着那在桶里绕圈的铁螃蟹说道:“看我回去后怎么玩你,敢夹我!”这似乎正应了那句:“但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

  小川哥和小飞这时已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张祥等后面的三人一起捧着脸大喊的时候,才从不知多远的前方传来他们的吆喝声。于是继续向上,发现好些容易隐藏螃蟹的石块都被他们搬开过,上面的水渍现在还没有干,不过乍看之下(对于没有多少生活经验的人而言),就好像没有搬过一样。再前去不久,便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瀑布,不过那里也没水,上面凸出的石头上依旧残留着干涸的青苔。大家爬上去后,发现小川哥和小飞正躺在上面一处有些树荫的大石块儿上小憩,见他们几个上来,小川哥便坐起来对他们说:“这边有凉水哦!小杰,你知道那里,带他们去。今天我们晚一点回去,因为到了下午,螃蟹会出来乘凉,本来晚上更多的,但怕遇到蛇。”小杰答应着,径直从他们旁边的小石块儿上踏过去……

  凉水位于一处洞穴里,里面的水应该是来自地底下。大家先是轮着用那里的凉水将自己的脸狠狠地抹了几下,然后直接趴在那里用嘴吸了起来。这里用“吸”这个动词,实在是有原因的,那处洞穴比较窄,只能伸进去头,两只手得支撑着身体,然后就是一张嘴撅着,在那里嗖嗖嗖……这里不用“吸”,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动词来形容更为形象!

  四周的热气逐渐减弱的时候,大家也准备着往回赶了。沟的旁边是山路,顺着山路往下走就能走到先前来的那条土路上。小川哥喜欢唱周杰伦的歌,虽然听来听去也没有听清楚他唱的什么,但感觉他唱得挺带劲儿,而那些歌听上去也蛮有节奏感。小飞则喜欢唱儿歌,认为唯有儿歌是最有趣最无忧的。如果没有记错,他唱的应该是“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还记得他唱这歌的时候小黑说的:“不骑还说它干嘛!”小杰唱歌的欢快劲儿带动了张祥与小黑,于是张祥和小黑在他们唱歌的时候,不时将桶甩得老高,而那桶里的螃蟹,恁是一只也没被甩出来。

  路过那棵黄桷树的时候,小川哥带着大家去爬贡有菩萨的那座山,说是去捡火炮儿。火炮儿即是鞭炮,许多人去那里拜菩萨,大抵都是要带香烛、鞭炮的。当然,除了他们这种来此捡那些未炸的火炮儿的小孩儿外。上贡有菩萨那里的山路有些抖,在这里设菩萨,大概也是因为路难走,人们要寻求庇佑,需得虔诚地爬上这么一段吧!大家爬上去之后,小川哥便领着翻到放鞭炮那里,不时还叫他们注意脚下。放鞭炮那里是一道斜坡,没有护栏或者其他的安全设备。有些地方会有几块光滑的石块儿,而其余地方都是泥土。

  菩萨位于一个小洞窟之中,好像是用某种粘性极好的土所塑,上面还盖着一面红色的方巾。菩萨的前面摆放着水果、瓜子、花生还有糖,旁边还有其他的一些饰品,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菩萨面前的地上已经平滑了许多,看上去比其他地方也要有光泽,料知是在此拜跪的人多了所造成的。

  如今,张祥站在这里面向那条河,视线里正好也包含了外公故去的那座屋子,只是太远了,具体的,看得并不分明。张祥见那一片住房的某些角落升腾起一束束灰黑的烟雾,那烟雾袅袅上升,而愈是向上,那烟雾便显得愈加淡薄,再向上,便依稀不可得见,直至隐没在浩瀚的空际……

继续阅读:第16章 乡社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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