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大多数时间都是泡在网吧玩游戏。那时候风靡镇上的游戏除了CS外便是什么“传奇”。
据说传奇的有趣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装备和各种级别的各种怪物,升级、打装备,甚至还有网络里边打群架的,被称作家族战,玩传奇游戏的人大概就是玩的这些吧!张祥因为只玩过一次,所以对好些情况并不了解,也就是那唯一的一次,张祥将志超的号拿来玩了一会儿,感觉的确挺好玩的。志超那个号不算小,各种技能几乎都学了,每种技能发出,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如“冰雹啸”,便是像发出了冰雹似的龙卷风,看上去特别刺激,至于其他,比如地刺……
赵寒一方面泡在网吧,当然,常常也因为他的父亲回到家里去帮一些忙。张祥总觉得经常呆在网吧玩游戏的人和经常呆在茶馆里打牌的人一样,多了一些戾气,而少了许多的谦和。好几次去找赵寒,还没有靠近他所在的那个座位,便已经听到他一个劲儿的骂着什么,待张祥拍了拍他肩膀后,回过头来,便对张祥讲:“你看这个,跟老子抢装备。”这样的情况不少,也有骂那些不会打的,总之有很多的抱怨。后来张祥倒也习以为常了,其实之前赵寒很少说脏话的。
赵寒上网,一般都是在正街十字路旁的那家网吧,那家网吧的老板和赵寒家也算是有一定的交情的,所以赵寒去那里上,一方面常常有优惠,一方面吃饭什么的也很方便。话说网吧的老板对待熟人本来就会免费提供午餐或者晚餐的,张祥后来认识的一个朋友就是这样。他喜欢去正街的另外一家网吧上网,常常会受到这样的“好”的待遇。赵寒在打游戏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的朋友,不过那些朋友张祥都不怎么看好,尽管,尽管张祥知道
记得有那么一次,张祥和赵寒他们一起去上通宵,当时志超和陈浩都没有来,除了认识赵寒外,张祥并不认识其他的人。听说赵寒的那几个经常在一块儿的朋友中有一个曾坐过牢,张祥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他放晚学之后。张祥出去,赵寒他们在等大家,其中一个陌生的青年朝张祥走来,也就是那个坐过牢的青年。犹记得他的身材有些偏胖,短浅的头发像刺一样耸立在宽大的头上,手臂和露出的那一段腿上都长有很深的毛,而他的脸也是红红的。张祥看着他向他走来,因为是赵寒的朋友,所以并没有做任何的准备,谁知那青年靠近张祥后一下子就将他举起来,并搭在肩上,甚至还准备将他的身子在空中舞动!
可想而知张祥当时的惶恐,张祥立马用双手箍住那青年的脖子,废了很大的劲儿才将其摆脱,并安稳的站在了地面上。听赵寒说:“他喝了酒后一般都是那样的,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才开个玩笑。”
张祥说:“这玩笑未免大了,万一我摔下来怎么办?”赵寒笑笑,那青年更是觉得无所谓,还说张祥力气也不小,把他脖子还弄疼了。除了这一次对张祥的戏弄外,还有一次,不过不是对于张祥的,而是对陈浩。
陈浩说:“我们快点走,别理他。”本来准备将其甩开,但不想那青年快步上前,陈浩一个不注意,竟被他反身用双手从身后箍住了脖子。陈浩的脸愈加的红了,尽管双手用力抓扯着那双长满毛的手,但气仍旧有些喘不出。张祥见状连忙上前将那青年的双手开,见没用,就用手砍了一下那青年的脖子。这下那厮放手了,还说张祥你小子挺恶毒嘛!陈浩喘了几口气,转过身指着他就骂:“开玩笑也有个限度!”见那厮无语,陈浩拉着张祥就离开了。一路上陈浩骂骂咧咧的,还说:“赵寒不是觉得他好利用的话,早就把他当垃圾一样扔了。”还说:“在一块儿耍的时候就想打他了,等赵寒不理他了的话,你看我弄他吧!?”
那次在网吧上通宵,赵寒介绍了一种小巧的游戏给张祥,张祥玩着玩着,觉得很有趣,不觉竟有些投入,除了抽烟的时候叫赵寒外,其他的时候双手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那个通宵很漫长,开始去的时候大概是十点,赵寒、张祥以及那个青年都在玩着游戏,另外还有一个赵寒新认识的朋友,一般都比较沉默,也很少笑,总感觉其城府很深。到了半夜,张祥的精神还是比较好,赵寒的其中一个朋友趴在电脑前就睡了,那会儿的人很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奇怪,平日里人一般都是很多的。张祥见靠近他的这边只有两个人在上
很快的,之前睡觉的那个青年过来了,将钱交给赵寒后走回去继续睡他的觉。不张祥看着他
,他看着张祥,赵寒问道:“认识?”
张祥回道:“一起练散打的兄。”
于是赵寒对那个坐过牢的青年说道:“这个就算了,至于那一个,身上有多少拿多少!”
那天的早饭钱是用的别人的,张祥总觉得不是滋味,而且张祥身上从来不缺那几个钱的!也是那一次,张祥第一次觉得赵寒有些可怕起来。张祥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朋友都有这样的恐惧,但那样的事,张祥真的很难接受。
陈浩笑了笑,说:“这个不算什么,他还手的话我们是打不赢,但他有种还手不?”
那时候张祥在(一)班还有几个朋友,其实仔细想来,也算不上朋友。是这样的,其中有一个经常给张祥和陈浩装烟,一来二去,一般有什么事张祥和陈浩也会帮上点忙。另外,那厮在高年级也认识许多朋友,好像是因为文军,说是(一)班的哪个男生摸了她的脸一下,张祥当时那个气!走到(一)班的门口就叫那厮出来,那厮倒是有胆色,出来的时候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问张祥有什么事。
果然,当天也并没有同学来叫张祥去老师办公室。听(一)班的那个朋友说:“晚上他可能要喊人动你”。张祥笑了笑,说:“你不是认识很多高年级的朋友嘛!叫上!”当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后,张祥就站在楼道上等他叫的那些人,来了,人倒是不少,意外的是,班主任正好从办公室走出来,见楼上站着那么多人,便走上来问张祥是不是准备打架。张祥说“不是,只是约在一起去吃夜宵。”然后看那情况,架是打不成了,就说散了吧!今天晚上的夜宵可能不好吃。
回去的时候,志超告诉张祥:“那厮叫的人都是凑热闹的,没一个有脾气动手。”还说“他和班上的那个耍得好,估计不会真心帮你!”说来好笑,最后这场架不了了之,不过张祥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原因,那就是志超对那厮的火气特别大。志超说:“你这里算了,我这里和他还没有完。”并
陈浩的离开,好像是因为和班主任发生了争执,事实上那时候他也是很喜欢玩传奇游戏的,还记得他告诉张祥:“我妈叫我别太沉迷于游戏,我干脆对我妈说‘你就别管我了,干脆让我玩,玩够了我自然就不玩了’”。陈浩的心理似乎要比张祥和志超成熟一点,而当他到社会之后,所说的话几乎无一例外的与钱有关,并告诉张祥和志超等兄弟,什么叫现实?现实就是钱!除了和赵寒他们一起去打架,倒是没有抢劫之类的事发生。并且他对赵寒的那种作为还甚为不满,觉得太没有必要,万一被逮住,去蹲了监,就亏大了!的确,赵寒家不是没有钱,他的父亲也算是镇上一个大款了,但赵寒不喜欢找他拿,说是男人就应该自己去“找”。
赵寒有个亲戚,在镇上开了一家安装玻璃门、窗的公司,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张祥等人还一起去弄过“废弃”(后来才知道,那些不能算是废弃的,因为尽管同样是回收,但一箱一箱的还是值好几百块)的铝合金去卖。张祥想起了一件事,那还是未进中学之前,听小川哥说
一次体育课,正好张祥和那个女生所在班都是同一节课,基本的训练结束后,张祥便叫上先认识的那个异性朋友,然后一起去女生寝室外等候(她一般不上体育课)。一会儿,她出来了,瘦瘦的,当时正值夏日,穿着吊带长裙,裙摆随着偶尔吹过的风飘摇着。首先是那异性朋友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然后张祥走上前,那异性朋友就离开了。很奇怪,她对张祥并没有反感,本来说的是她的话很少,不想那天张祥和她聊天,竟一直没有停过。张祥和志超去找她聊天,聊着聊着忽然问张祥:“以前和你经常一块儿的那个小朋友哪里去了呢?”这时张祥正疑惑着,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志超,说是不是他?她一看,立马惊讶地说道:“哇!长得好快啊!都和你一样高了。”
张祥说:“岂止啊!再过几个月,估计就比我还高了吧!”
志超在张祥面前从来不会掩饰什么,关于他的母亲,张祥也多是从他那里听来的。他说他的母亲很虚伪,心情好的时候叫他宝贝,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骂。而且特别喜欢打牌,赢了钱就买点好吃好玩的,输了钱回去就找他出气。还是在他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经常和他父亲吵着要离婚,而他在很多年前就是一个人一个屋子,然后听从他父母的屋子里传出的打骂声。不过他说了,一般都是他的母亲动手,而他的父亲总是忍耐着。其实他的家庭算是不错的,父亲是个工程师,兴许正是因为这个职业吧!常常不在家,好像是在W市里面上班,几个月才回去一次。
初中的那几年,他的父母之间的矛盾是最严峻的,而他与父母的矛盾也是最严峻的。最后他的父母还是离了婚,他那时候已经比张祥高了,而且身体很健壮,听说他的外婆、外公唆使他去打那个和他妈妈在一起的男人;听说他去了,有些下不了手;听说那个男人以前是他叔叔,还很关心、照顾他;听说那个男人并没有去报警,反而担心他的身心承受不了……有那么一次志超和班上的同学玩,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了下去,头被撞破了,血流如注。他在医院躺了很久,每天张祥都会去那里看他,几乎每次去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在那里,并且给他讲了好些有趣的事,然后他讲给了张祥,而且打饭、陪他去上厕所的,也多是那个男人……
其实对于这些事,张祥都是比较清楚的,张祥用“听说”来带过,只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不希望这样的事真的曾发生过,而且还发生在他的好朋友——他的身上。
在志超还没有打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多次找张祥谈及,张祥觉得无奈的是,为何他的外公、外婆一再地唆使他,张祥记得当时说过的话,张祥说:“或许你的父母本来就不适合,离婚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至于你,或许多一点勇气去面对就好了。”
张祥又说:“那个男人以前不是很照顾你嘛!如果你动手打他的话,是多么的可悲啊!”
张祥也还记得志超说的一些话:“他来照顾我只是因为他想和我妈在一起,又不是喜欢我,最多不过想在我这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又说:“除了他的外公、外婆外,几个舅舅更是愿意给他钱,叫他去请几个人一起去。”一边是好友的奉劝,一边是家里人的唆使,这样的两难境地,张祥至今没有处过,张祥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在那个年龄段。相对而言,张祥就没什么了,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了婚,所给他带来的,以及带走的都不多,然而志超不一样。在那个年龄段,若换成睿或者陈浩,估计都要好接受一点,当然,对于成睿,或许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是对于志超呢?张祥的那个好朋友,加上家里的其他成员的作为,不是更难堪么?
有很长一段时间,张祥一直觉得:为什么只有我身边的人会发生这些不幸?然而张祥忽略了,忽略了在人生的路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有过不幸乃至仍旧不幸着。张祥后来的岁月里就结识过这样一个朋友,是个女生,闲聊的时候,说到家庭,她告诉张祥:“其实我生在一个暴力家庭里,爸妈从来就是那种说不上几句就吵起来的人,还常常拿着菜刀追逐。”
张祥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很平静,停顿了半晌她又说:“如果他们离婚了有多好!原本就不适合的,又何必一直拖着?”听她说这些,少了抱怨,多了理解。张祥看着她,完全像看着另外一个人,因为平日里所认识到的她是那样的慷慨,是那样的温和,是那样的开朗风趣,竟没想到家庭会是这样。好在,她的承受能力足够她去承担她所面临的那一切,只是志超,却每每在说这些的时候,哽咽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