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那时候常常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好像就是文军以前的那个朋友。张祥问过陈浩:“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陈浩说道:“其实也不算是男女朋友吧!我又没答应过她什么。”
“那你是怎么想的?”张祥这样问陈浩,是因为平日里他们经常在一起,既不是男女朋友,这种感觉总会觉得怪怪的。再者,那个女生还是挺喜欢陈浩的,陈浩既不喜欢,又何必给她希望?倒是许久以后,那个女生也知道陈浩的心思,终于放弃了。现在想来,张祥忽然觉得那个女生还是很了不起的,至少她努力争取过!
志超转到那边的学校之后,往往和赵寒在学校的时候一样,第三节课不上,翻出来,跑到张祥所在的这边的学校的校门外等他。有时候也仍旧会像之前一样翻进来,躲在张祥所在的学校的这幢教学楼的天楼上。有时候发现各个教室里没什么老师,甚至会在(四)班的外围墙壁间的大窗子那里晃悠几下。印象里,很多次都是班上的朋友在说:“嘿,那不是志超嘛!张祥,你瞧瞧。”张祥顺着他们的话看过去,见志超脸上的肉都快笑烂了似的,还一个劲儿地挥动着手和他打着招呼。张祥那时候总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与兄弟们的感情更胜过对于文军以及小颖的感情。而且那时候张祥深信不疑的是:“所谈的女朋友是多不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但兄弟朋友们却可以。”
志超在那边的学校里很快的交了几个朋友,而且都挺耿直的。他的朋友即是张祥的朋友,张祥的朋友也即是他的朋友。只有这样,大家的圈子才会愈加的广阔,而生活,自然也就显得愈加的丰富了。
也是后来张祥才发现有这种情况存在,那就是即便你觉得你的朋友都很不错,但不见得你的朋友就能很好的和你另外的朋友相处,甚至有一点,还可能他们相互之间并不友好。对于这一点,张祥那时候不觉得,后来明白了,的确是那样的,所以不再勉强。
志超来等张祥,两人一起回去的时候,张祥问他最近又发生了啥子新鲜事没有。
志超一听,立马说道:“多的去了!我刚去那边的时候,那边有几个据说混得很不错的崽儿,不过和我闹了矛盾之后,被我一个一个的整了。”
又说:“那几个人,不过就是欺善怕恶,你狠一点,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祥问志超:“发生这些事不会没人知道吧?学校的老师知道吗?小心你又被转走哦!估计这一转,你就会被开除了咯!”
志超听到这里,“哈哈”笑了两声:“怕什么,早就不想读书了呢!”志超的名气渐渐的打响了,不知道那时候张祥等人是不是看古惑仔看多了,尤其是里面的铜锣湾的扛把子所说的话:“我只是凭我够狠、够耿直,兄弟多。”志超在那边的好些生活,差不多围绕着这几句话在转,对待朋友,自是很耿直、很真诚的,而对待其他的人,多是像对待仇人一样,好些不听从的,几乎是常常找上借口就把他们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张祥后来的经历中,他深深的明白别人套在你头上的帽子是多么的难堪,也终于了解了巴老的那句话:“只有身历其境,才懂得是甘是苦。自己尝够了戴帽子的滋味儿,对别人该不该戴帽子就不会漠不关心;自己身上给投掷了污泥,就不会不想起替朋友揩掉浊水。”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的人在经过伤痛之后很希望这种伤痛也降临在别人的头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张祥不知道,只是总觉得特别的可悲。
志超在那边似乎从来没有被打过,而且那所学校本来就有些乱,爱学习、努力学习的人自然是有的,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生在一个圈子里,往往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你圈子里的人似乎都是和你一样的人。这种情况不管是对于爱学习的一群还是混日子的一群,其,都是不利的。而且是十分的不利。因为不管是处于何种生活,不仅会因此而偏颇,更会让你活在一个不现实的世界当中。尤其是当你哪天离开了那个圈子的时候,你甚至会发现:“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这种感觉张祥有过,只是因与赵寒他们接触得早,所以这种感觉有些淡漠。志超混日子的生活是过得很快的,上课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去整什么人,“与人斗其乐无穷”,这种斗法,不知道会不会使人迷失。
张祥给志超讲过:“那样的生活该淡的时候还是要淡,该脱离的时候还是要脱离的。”
不过志超说的也是:“至少暂时是脱离不了了咯!”志超在那边打了多少次架张祥不记得了,也是后来才听他说,那个开溜冰场的是他的亲戚,而那个社会青年便是他的表哥,所以有他撑腰,在学校里根本就不怕谁。
甚至有一天,志超和张祥谈道:“我表哥叫我把学校撑起,不过我有点不想,觉得没意思。”
张祥问:“是叫你做老大那类么?”他点了点头。
张祥听此,连忙劝阻道:“千万别去贪图这些,真的很没意思,你要知道,若是那样的话,你那边认识的朋友都像是你小弟一样了,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伤害,很有可能,在你号称这个之后,还有很多人不服你,几个人一起掉你的单,那样一来,你不是要挨很多打啊!”
志超听张祥这么说,笑了一下,然后回道:“其实打倒不怕,就怕新认识的那些朋友觉得我装大,也怕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直说,那多没意思啊!”听到志超这么说,张祥心里着实踏实了不少。
赵寒那段岁月做着什么张祥不是很清楚,好像一直在混着日子,没事的时候仍旧去他父亲开的歌舞厅里转悠。当然,也有不少次,志超、陈浩、赵寒他们三个一起站在校门外抽着烟等张祥,张祥出去后,其中谁谁便立马拿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后递给他。这大概是兄弟们的习惯,并不拘泥于社会上人与人之间装烟的那一套,至今感慨非常。
几个兄弟一起走着的时候,常常会遭来其他学生的怯怯的眼神。张祥至今记得一件事,那件事使张祥感觉有些不满、复杂,却又无可奈何。该是初三的上学期快完结的时候,那时候的天真冷,尤其是放了晚学后,好些同学都缩着脖子,手要么相互搓着,并且用嘴间续性的对着手呵气;要么就是放在兜里,身上还抖啊抖的,看上去很是有趣。那天似乎比平日里出去得晚,好像的确是的。那时候要记忆的东西很多,除了语文老师要求的外,还有就是他额外叫张祥和其老大试着去背诵的。
张祥与班上的另外一个同学一起,那位同学一般都会做好一阵子“仰卧起坐”之后才会回去。只见他坐在位子上,双脚的脚掌弯曲,勾着桌子,做着仰卧起坐,而张祥就坐在位子上一遍一遍的读。偶尔张祥也会弯下腰做一两个仰卧起坐,但因为腰腹力量不是很强,时常觉得脚那里特别用力,有些担心桌子被“抬”起来。正读着,外面有同学叫张祥的名字,张祥问有什么事吗。那同学说是志超他们在外面等他。听见他们等他,张祥立马将书放好,说了声谢谢后,立马朝校门跑去。张祥并非很久没见他们,也不是有很多话想说,只不过不喜欢让别人等他太久而已。
出去的时候,赵寒他们三个正在打什么人,对于他们打架的事,张祥已经习以为常。张祥说:“算了吧!已经打了。”于是他们将那个同学放开了,不料在那个同学背身离去的时候赵寒竟上前踹了他屁股一脚,使得那个同学立马踉跄着冲倒在地,但戏剧性的是,倏忽又爬起来,迅速的飞也似地跑开了。
张祥对赵寒说道:“何必呢?那个同学和你们有很深的过节?”
这时赵寒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志超回的张祥,只见他仍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冷啊!打几个人热一下身。”
听到这句话,张祥的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说着什么的时候,又见到一个人怯怯地从几人身旁走过,张祥见志超看着那人的眼神不对,立即说道:“别,算了算了,走吧!再怎么无聊也别这样,对别人伤害很大的。”其实赵寒他们无理的打人也有他们的理由,那就是他们本来不想把别人怎么样,别人却以那种怯弱而怀疑甚至不满而鄙视的眼神看他们,这让他们受不了。话说志超、陈浩在一块儿的时候,打人还比较轻,可是赵寒若和那个坐过牢的一起打人,那就几乎是下重手了。
说真的,以赵寒犯的事来看,他进少年所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然而他没有,只因为他有一个比较有钱、有头脑的父亲。或许并不一定是他父亲的纵容,只是爱子之心,父皆有之罢了。不过赵寒倒是去过不少次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似乎比以前更收敛,然而又更狠。张祥不想用“奸诈”这样的词来形容他的好兄弟,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呢?就像那个坐过牢却又仍旧不懂悔改的青年一样,不但没有悔改,反而因在监狱里呆过,变得更加残酷,乃至以此为荣。据说他后来又进了某所高墙,或许张祥不该同情他,可张祥知道,他也是个留守儿童,自幼受到了很多人的侮辱和责骂,这样的成长经历,又怎的不使得他的心有些扭曲呢?好似乞丐一样,他们真的愿意做乞丐么?如果人们多一点仁慈、多一点宽容和理解,那么这样的残酷的人所做的那些残酷的事,不知会减少多少(前面写到幸福,说是幸福很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够感悟得到,因为伴随着幸福的,还有不幸。概与之类似)。
在学校里的生活,除了日常的学习外,仍旧是一到了下课就和文耀他们等人一起去厕所抽烟。文耀的烟瘾很大,每节课下课之后几乎都要去抽一支,而张祥在多数情况下只是陪他们一起。不过因为小志的烟瘾也不大,所以很多情况下,即便是每节课下课之后也会和他们一道抽烟,但往往是和小志一起抽一支即可。那时候,几个兄弟负责打扫的公共区域是在高年级所在的教学楼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那边的垃圾总是很多,往往还是在打扫的时候就看见某个窗口飞出一些蹂躏过的卷子或者作业本或者不要了的书籍。张祥那时候不知道面对高考的学生要承受什么样的压力,觉得那些高年级同学还真是大胆,因为如果班上的同学将这种情况告诉给学校的领导的话,他们多会受到惩罚。好在,这个初(四)班的同学都不是那种喜欢告状的人。
学校的升旗仪式几乎每周都在举行,除非下大雨暂且取消外。张祥在(二)班的时候,每次升旗仪式,他和其他的同学一样都保持着肃静,之前在(一)班,除了偶尔说几句外,大抵不会多说。不过到了(四)班后,便时常与兄弟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当然,必不是在李老师在旁边的情况下。有一次,李老师就在附近,文耀和冬瓜他们几个一边说竟一边动手动脚的打闹起来,张祥连忙劝阻,却又一边笑,进而也用脚踢李宁或冬瓜的屁股。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李老师已经站在了众人的后面,“啪”的一声,文耀的脸就挨了一巴掌。只在一瞬间,大家的表情都僵住了。李老师在打了文耀一耳光后,又相继点了其他几个的名,然后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后,李老师坐在沙发上,见张祥等人一排站在他面前,不觉竟笑了,说道:“你说你们也这么大了,怎么就这么喜欢打闹!”说完这话,张祥竟也笑了起来,不料李老师立马收住笑容,站起来后一脚踹向张祥。当时还真的反应不及,一个踉跄,撞在了后面的门上,“砰”的一声。很奇怪,竟不疼,只是那门震响的声音很大。不过因为那一脚,张祥再不敢笑,这一点,那几个兄弟似乎早就明白,因为从他们进来直到出去,一直没有笑过,而且有趣的是,他们都站得直直的,像士兵在接受队长的训导一样。李老师对人的要求就是这样,即便是挨打,也要表情严肃、昂首挺胸。后来兄弟们告诉张祥:“以后面对李老师的时候,除了褒奖外,都不要笑,你不笑他还觉得没什么,你一笑他就感觉不爽。”张祥听后立马问道:“那他笑呢?”
“嘿!他可是笑里藏刀呢!”
“李老师除了教我们体育外,还教我们散打”,除此之外,还教(三)班以及自己班上的历史的。他的历史课和丁老师的语文课一样,下面的同学即便是历史成绩不好,也不敢说什么话。不过李老师和丁老师在教学方面都挺不错,所以(四)班整体的语文和历史成绩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历史方面,即便是“尖子班”的学生,也多有不及。
李老师讲课讲得很是幽默,下面时不时的会响起一阵掌声,又或者一阵哄笑,特别是在李老师心情好的时候,即便有人吹了几声口哨,他也不过嗔怒地望那边的同学一眼。然后继续。只是倘若李老师心情不好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李老师喜欢喝酒,一喝酒就会上脸。有一次,李老师喝了酒,脸上红红的,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平时那么有趣,若下面有什么动静的话,别说凭借他的武艺,即便是他那一个凌厉的眼神,也会使人心惊胆跳。每逢他喝了酒后来上课,平日里最闹、最调皮的学生也会紧闭话匣子。只是李老师在喝酒后,往往不会讲太多课本上的东西,而是和众人胡侃,吹他以前在武校时的生活。还说有一次,他们出去玩的时候碰见了几个青年,本来想勒索他们,可怜不但没有勒索到什么,反而遭到了一顿暴打。李老师感慨道:“对于坏人,就要狠一点,对待朋友,就应该仁慈。”至于对待学生怎么样,李老师没讲,大家也没问。
之前提过,许多学生在上某些科目的课时,若不想听了,便可以悄声从后门出去。其实从(一)班转过来后,张祥发现不少课程已经落下了,仅仅靠他在“尖子班”提前预习的那些,几乎完全不够。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在认真听课,并认真的做着笔记。
有一天,上的是微机,对于这门课程,大家都比较淡漠,再者,简单的编辑文档和字体什么的,喜欢上网的同学几乎都会。不知道那天张祥是怎么了,精神抖擞不说,还很是亢奋。上课铃响后,张祥推开后门进了教室,一会儿,又恶作剧似的悄悄的从后门出去,看见(三)班的教室门开着,并且斜望过去正好能看见小颖,便在那里手舞足蹈似地逗她。不料,微机老师之前已经发现我出教室的事,这下又看到张祥自鸣得意似的在那里摇摆,便向他走来。
张祥听见脚步声,转过身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扇了一耳光。说真的,当时真的很想还手,而且就他一米六的身高,又比较瘦弱的身子而言,张祥若还手的话,怕是他吃亏的多。
张祥回想起这些的时候,笑了,如果是现在,或许当时连想还手的心思都应该是要杜绝的,那种情况,若再不被打几下,以他那时的轻浮气,怕是会最终毁了自己。
那老师张祥后来在街上常常碰见,他见张祥和赵寒他们在一起,神情竟有些惶恐。张祥知道他很怕其报复,赵寒他们在镇上的事迹几乎人尽皆知,若要动他,自然也不会明着来。好在,张祥从那之后忽然明白了许多,曾经偶尔的轻浮,也因那次被打,而消散了不少。
高年级学生中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学姐,她的成绩、她的人品,均值得称道。然而她却有怎样的一个父亲呢?听说她的父亲是个小偷,也听说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玩点小姐,后来还在外面租了房间,唆使一些妇女卖淫,而对象,竟是那些老头。听说她的父亲现在在监狱,至于犯的什么罪,张祥并不清楚。张祥后来和一些长者聊天的时候谈及,他们说的确是有的,所以这些听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张祥不知道那个学姐承受了多少,而他每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总是带着微笑。另外张祥也认识了一些走艺体的路的学姐,还有一个同样姓张的学姐认他做了弟弟,并待他很好,只是待其离去,竟再也没有联系……
张祥回想到这几个学姐的时候,心里是有很多感慨的,生命似乎真的太匆匆呢!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