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在林间的官道上悠悠漫步,如此炎热的天气里,就连动物都想着歇凉,何况人呢?人就在马背上,淡绿色的长裙,一手提着马绳,一手拿着把剑,瓜子脸,乌黑的头发披肩,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四处打量着,仅双十年华,如此美女到也少见。看起来她并不急,倒也是,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做什么都热得难受,还不如在这林间歇息一会。
这样的天气里,出行的人少了许多。因此官道上也就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了。女孩骑在马上也就懒得去管马儿了。
东方杰还在一路狂奔,心口上被绝剑的剑刺中,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涌向他的剑,何况手臂上的伤口也还没有包扎。如果不是因为心中的信念,怕是自己早就倒下去了。
迷糊中,他感觉到自己撞上了样东西,好象是马,因为他忽然听到了马叫声,还有女人的叫声。他自己摔倒在地本能的几滚,滚在了一边,这个时候他居然奇迹般的清醒了许多,眼睛也能够看清楚了些,至少他能够清楚的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匹马和一个还躺在地上没有爬起的女子。东方杰的心头苦笑道:“又有麻烦上身了,这一撞要是晕过去了倒还好,偏偏还清醒了些,更严重的是好象还能够站起来。”
东方杰慢慢的站了起来,抬头才发现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三尺远处,正冷冷的看着他,目中的怒火似欲把东方杰整个人连皮带骨全吞下去。东方杰才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你敢在看这双眼睛,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低下头去脸上就挨了一耳光,这“啪”的一声响就像是一颗鞭炮在东方杰的耳边爆炸那么响亮。
这一耳光也把东方杰打得呆住了,呆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去看女子,女子眼里的愤怒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盛了,脸上几乎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在等你解释。东方杰自知理亏,他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他原本奔跑甚快,体内真气流动也快,在撞上马的那瞬间忽然停了下来,已经受了内伤,嘴里正包着口血,他现在是在硬称着,他怕自己一开口,嘴里的血液就会喷得女子身上到处都是。又不敢躲避,怕被别人说是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他又低下了头,满脸的愧疚,可惜女子看不见,她只想听,他看见东方杰又把头低了下去,二话不说,又是两耳光下去,这一次比上一次可要重了许多。
东方杰又抬起头,这才发现女子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不再是我在等着你的解释,而是讥笑,讥笑东方杰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眼神里也是讥笑而不在是愤怒。
“我……”东方杰实在是忍受不住了,他最怕的就是讥笑。果然不出他所料,刚开口,一口血箭一般的飞向女子,女子的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斑斑,出忽他意料的是这口血一喷洒而出,他就在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喂,没胆量解释就装死啊?起来”女子上前一脚踢在了东方杰的脚心上,东方杰没有反映。女子这才注意到东方杰的手上和胸口上的伤。喃喃的道:“原来受过伤,真烦,喷得我一身的血。”
“才看见别人受过伤啊?要是早点看见就不会被喷得一身的血了。”这不是东方杰的声音,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居然是那个乞丐老头,正悠闲的坐在那里歇着凉,嘴里不时的打着呵欠,只是眼神里没有半点的睡意。
“好啊,居然躲在那里看戏”女子道。向老头扑了去,那表情,那动作,就像是小孙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老爷爷一般。老头却是一个闪身急忙闪开道:“我可没有看戏,我才在看周公,才和周公喝酒回来。”
“一消失就是好几天,看来我非找个机会把你的胡子全部拔完不口,哼”女子道“我没有意见,反正它们迟早都是要掉的,只是掉了可就不会在长起来了。”
“你明知道他受了伤为什么先前不提醒我?”
“我睡着了,没有看见”老头道。那神情,倒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正在接受老师的处罚。
“没有一句是实在的”女子道老头没有在理会女子的话,来到东方杰的身前,一抱把东方杰抱起放在了马背上道:“谁叫你当时气昏了头?能怪我老头子吗?走吧,我们来做个好心人,但原他死不了,我还有些事想问他”
老头牵着马,一老一少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远处走去。
一个人昏迷就像是睡觉睡得很死一样,而且自己能感觉得到的是太困了,特别特别想睡觉的那感觉。当你醒过来的那瞬间你的心里边还在想着好困,好想在睡一会。然后你才会想到自己是晕过去的,而不是躺在床上睡觉。
东方杰现在就是这感觉,不过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那官道旁的树林,也不是那女子血迹斑斑的脸。他看到的是一座泥像,看样子应该是土地爷。看到这泥像,他就知道自己又在庙里边呆着了,不由得苦笑了笑道:“看来我还真的与庙有缘,只是不知道的是你这土地老头把我拉来的呢还是我梦游来的?”
“错了,不是它拉来的也不是你梦游来的,是我的马儿把你含来的”。声音清脆,格外好听。东方杰听到这声音头就大了,他情愿自己没有醒过来,可惜他现在就算想把眼睛闭起来也晚了,因为眼前已经出现了女子的身影,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脸上的血迹也没有了。
“你好”东方杰对着女子道“我不好”女子道,并顺手点了东方杰身上好几处穴道。东方杰虽然不能动了,但是说话还是没有问题的,道:“你这是……?”
“我说过我不好的”女子说道。并在东方杰的面前坐了下来直看着东方杰,看得他心里直发毛。东方杰干脆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打算不去理她,看她是什么意思。可惜他打错了主意,刚闭上眼睛,他的脸上就挨了一耳光。
“看着我,我有话要问你,敢不老实我就打”女子说道。
东方杰马上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这女子,这才发现女子的眼睛里又闪动着愤怒的光芒,看到这眼神,东方杰就心里不爽,但也知道这女子是说到就做到的。
东方杰的心思还没有转完女子就已经开始问了道:“姓名?”
“东方杰”
“年龄?”
“二十二”
“门派?”
“没有门派”
“师父是谁?”
“无名!”“啪”的一声在东方杰的脸上发出,他自己还不只到是怎么回事,就又听到女子继续的问道:“师父是谁?”东方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女子是以为自己没有把自己师父的名字告诉她。他心里在想着,嘴上忘记了说话,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耳光,可怜东方杰连动都不能动。
他来不及细想,只听女子又道:“你师父的大名?”
“无名”东方杰道。这一次可是左右开弓,还好没有用上真力,虽然如此,也打得东方杰的脸上火辣辣的。又是啪的一声响,不过这一次是从女子的脸上发出的,这一耳光,把女子给打呆住了,当然是东方杰打的。东方杰这也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被细心的包扎过了,不过只要一用力就刺骨的疼,刚才这一下就疼得他直冒冷汗。
“你怎么能动了?”女子问道“因为我想动了”东方杰回答道“这个回答妙极了”这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点苍老了。东方杰这才转过头看见庙门口正坐着一个乞丐老头。他这也才发现这个庙还不错,至少四周的墙不会陋风进来,甚至连挤都挤不进来,只是不见了门,也许跟本就没有门吧!
东方杰笑了笑道:“在这里边歇凉可比在树阴下睡觉好多了”
“可惜这里的空气没有那里的好,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戏看,像那么精彩的戏能看到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老头道“多谢相救”东方杰道“谢字不要说得太早,救你是我,但是没有那么单纯,没有目的我是不会去若飞鹰的”老头道“飞鹰?你是说要杀我的那人是飞鹰?”
“不是要杀你的,而是追杀你的,至于要杀你的人嘛,我也不知道”老头道“哦?你的意思是飞鹰是那个人的手下还是他是个职业杀手?”东方杰问道“怎么?听你话是连飞鹰是谁都不知道哦?”女子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东方杰道“怎么?难道他还有什么大的来头吗?”我怎么就不知道呢?”东方杰问道。女子的脸沉了下去,老头也闭上了嘴。过了好一会儿老头才说道“还好,他出了名,并且是很出名,要不然他是非常非常可怕的。”
“他是个杀手?”
“恩,还是个身价最高的杀手,也是现在最出名的杀手,其武功之高,和绝剑怕是有得一比”老头道东方杰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还好他出了名,这也许怕是他唯一的弱点了”
“绝剑如何?”老头忽然问道。东方杰不知道一时间怎么回答,沉默得更久了才道:“前辈那么喜欢看戏,不知道十年前在青龙居上演的那两场戏前辈可曾错过?”
“十年前?时间已经很久了,记得不太清楚了,青龙居那地方不错,好象是见过一场戏”老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东方杰沉默着,只是他的心并不像他的人一样,事实上他的心很乱,也很激动。老头忽然的一句话令他想起了绝剑曾经也提起过青龙居这个地方,还有绝心这个人,真正让他激动的是一个数字。十年六个月零十三天。对于他东方杰来说,这个数字就是他的希望,动力,也是他的目标。
也就是在十年六个月零十三天前,他的父母被杀,家里被洗劫一空,如果不是他没有在家,也许他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里十年多了,他不敢去想,这十年来他确实想得不多,可是每次只要一想起,那种伤心,那种悲痛和愤怒,几乎都难以控制。那似乎是来自生命,来自灵魂深处最深邃的感觉。到现在为止,特别是最近,每次只要一想起,那种感觉更强烈,胸中的怒火就更难熄灭,就像是珍藏的酒,放的时间越长,酒味越浓,酒力更大。他怕自己在这样下去会成为他自己的心魔。
东方杰紧握着双手,指甲以刺破了手心,鲜血正一滴滴的从指缝间流出坠落在地上。他感觉不到疼,他只感觉得到手在发抖,肩也在发抖,他忽然深吸了口气用力一拳打在地上,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三寸的拳印。然东方杰的手指背也破了,鲜血正往外流,箭伤同样破裂了,血已经湿透了包扎的布。东方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手不在发抖,胸中的怒火才被渐渐的压制住。
“十年前?你是说绝剑和绝心的那一战?”老头道“我不想听那一战,我只想听绝心。”东方杰淡淡的道,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感情。
“你还没有见过绝心,要听他就先听听绝剑,因为你和他交过手。”老头道“哦?为何?”东方杰问道老头没有理会东方杰,只道:“在听绝剑和绝心之前还给你说个事情。你只顾着跑,我可是比你多看见了点东西”
东方杰没有答话,他在听,而且还听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用不着他问,老头也会继续说下去的。
“绝剑的武功你感觉如何?”老头问道“很不错,也许会不我高点”
“我看见他找上了飞鹰,可惜他们两个没有表演,绝剑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让飞鹰平安的离去了”
“哦”东方杰很惊异,以绝剑的身手,对手不论是谁,都可以一拼的,居然连动都不动就让对方离去,这怕还是他出道以来的第一次吧?
“你说的十年前的两场戏,我只看见那了一场,就是绝剑与绝心的那一场,那是绝剑的成名之战,那一战,两人从早上一直打到天黑,却还是个平手,后来绝心在他手下的陪同下离开了,那个时候他们二人都没有了力气再战。在那之前,我还不知道江湖上有绝剑这么一个人。也是从那开始,就很少有人见到过绝心的面目了。”老头说道东方杰的眼神里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归了一会儿才道:“前辈的意思是说飞鹰很可能是绝心请来的?”
“我不知道,你也别忘记了绝剑还是第一次在比武的时候被人打扰的,他居然能忍。以前是没有人敢去打扰的。”老头说完这句话后就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东方杰也沉默着,但是心里不这样,他总觉得这两个答案都不尽人意,又找不出是什么地方的问题。到现在为止,他居然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他,这让他非常的郁闷。
夜,明月无星东方杰就在庙门外的草坪上躺着,只有晚上在这原本应该凉如水的夜空才能感觉得到一丝丝的凉爽。月光如匹练般的泻洒在大地上,把一切都变得很神秘和遥远了。
东方杰在看着视线里的一切,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看,在这天地间,就好像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是什么样的东西让他身处梦幻般的环境里都能忘却自我?是人吗?是感情或者是心事?
“你有心事,并且还很重?”这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在月光下看起来,女子更多了种清纯和文静。
“没有”东方杰只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那你就是在生我的气?”女子继续的道“那老头呢?”
“下山去了,他说有事。还有,他是丐帮长老,名叫残丐,不是你说的什么老头。”
东方杰猛的睁开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又把眼睛给闭上了,慢慢的道:“哦?是他?听说过。那你呢?”
“萧晴!”
“萧晴?好名字。你坐得这么近,就不怕我非礼你?”
萧晴确实离东方杰近了点,如果有人从这经过的话,我想都会认为他们是情侣。几乎是挨着东方杰的身子坐着的。“你……不怕”萧晴道。嘴上说着不怕,但身子却还是往旁边动了动。
“既然你不怕,那你还往旁边移动干什么?”东方杰笑了笑道“算你狠”萧晴白了东方杰一眼也躺在了地上。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整个天地间仿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没有了风声,鸟叫,甚至连草丛里的蛇虫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东方杰闭着眼睛沉默着静静的躺着,仿佛已经睡着了,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萧晴侧头看了东方杰一眼又仰望着夜空沉默。明如浩瀚的夜空除了一轮钩月外,什么都没有。就连那永恒不变的北极星都不见了踪影。淡然的月光分外的温柔,温柔得有如情人的眼波。萧晴忽然觉得就这样在月光下躺着真舒服,心也变得很宁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萧晴终于开口了说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恩?”东方杰用鼻子哼出了点声音来回答她“你不觉得这样躺着很无聊吗?”
“心静自然凉,只要你什么都不去想,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那不就是和死人差不多?”
“死了也好,至少没有了烦恼,忧愁。什么都没有了”东方杰道萧晴不说话了,东方杰也沉默了下去,眼睛更是闭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萧晴又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该不会是你非礼了他们中的谁的女儿或者老婆吧?”她开玩笑的说道,她当然知道绝非这些原因。
“也许,不过他们有没有女儿我不知道,就算是有女儿,怕也不过才七八岁,他们的老婆我更是没有见到过,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呢!”
追杀东方杰的人都是在二十多岁,也就飞鹰是中年,飞鹰是单身,子要是江湖人,都知道。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东方杰的回答简单得令萧晴意外,他突然坐了起来看着东方杰道:“你真的不知道?”
“恩”东方杰又用鼻子来回答了她。
萧晴居然还不死心,喃喃的道:“真他妈的奇怪,别人是为了什么追杀他他居然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的。”声音不大,东方杰刚好能够听得清楚,偏偏东方杰的耳朵好象忽然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嘴好象也被噻住了,没有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