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3)
支凡连木2015-10-25 03:012,505

  活该乔可命不该绝。秦烩还有两个相好的呢,更何况乔可本质上不是个坏人,在齐家下人们中的人缘不错,尽管齐大少爷成心要乔可的命,可捆乔可和把乔可装进麻袋里的两个家丁不想让乔可死。齐大少爷让他们两个把装有乔可的麻袋扔到河里,两个人趁着夜色用车把乔可运到河边,一个偷偷地解开了扎麻袋口的绳子,而捆乔可两只手的绳子系的是活扣,乔可自己就能挣开。两个人把麻袋扔进河里时,麻袋口已经敞开了。凭着乔可的功夫,在麻袋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把捆住手的绳子挣脱了,从麻袋里出来,游向岸边。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想回到齐家大院,把齐大少爷给杀了,抱走两个孩子。可又一想,自己能杀得了齐大少爷吗?看家护院的有四五个人呢!就算能杀了齐大少爷,官府能放过我吗?还有,抱走两个孩子,怎么能养活他们?再说,把他们抱走了,还怎么实现让乔家后代继承齐家财产的目的?算了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活下来再说。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可能。人死了,什么都没可能了。

  乔可来到了藏红木盒子的庙来找那红木盒子,没有找到。乔可想,肯定是张彩云把那红木盒子拿走了。接下去的日子,乔可开始寻找张彩云。找到张彩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亲热了那么多回,还有了孩子,乔可硬是没有问出张彩云是什么地方人。每次提到这个问题,张彩云就不高兴,说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还想把我们的丑事传到家人那里去?乔可一想,也是,只要两个人好,在一起舒服,管她是什么地方人呢?乔可想到过有一天他和张彩云会分开,但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而且是在他不在齐家的时候张彩云被赶走了。张彩云应该回这里找他呀?张彩云为什么不来找他?肯定是因为那红木盒子,张彩云只要找到另一只木盒子,她就是比齐家还富有的人,再加上她那漂亮脸蛋,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还在乎他这样一个除了会两套拳脚别的什么本事也没有的人?可见,这女人的心也太毒了。要是不毒,为什么舍得丢下亲骨肉自己走了?当然,这只是乔可一时一会儿的想法,有时候他也想,张彩云不来找他,是有张彩云的难处。所以,他得找她。

  乔可不再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因为干那种活没有时间外出找人,他只在车站、码头当脚夫。这活灵活,有的是时间用来找人。还能碰到天南地北的人,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说不准就能在车站、码头这样的地方碰到张彩云,听到有关张彩云的消息。他还真在码头听到了有关张彩云的消息。几个脚夫在歇烟时聊天,乔可在一边听着。两个来自燕北的脚夫说起了做男人好还是做女人好,岁数大的家伙说做女人就是比做男人好,长得漂亮的女人,家里再穷,也能嫁给有钱人家。岁数稍小的家伙说,嫁给有钱人家就好?我们庄上有户姓张的人家,小闺女长得一掐一股子水,嫁给了城里一户有钱的人家的大少爷,本是奔着享福去的,结果怎么着?被人家休了,回到娘家,连爹娘都不待见。岁数稍大的家伙问:“为啥让人家给休了?”岁数稍小的家伙说:“这就说不太准了,说啥的都有。反正女人被休,不就是那么两挡子事?不是不孝顺公婆就是不守妇道。”说话的无意,听话的有心。接下去的几天,乔可跟那岁数小的脚夫套近乎,没用几天,那年轻脚夫就把乔可当成了哥们,乔可从那脚夫嘴里得到,那个被休了的女人真的叫张彩云,现在张彩云嫁到了燕白县沙河一带,前些日子他娘死还回来着呢。

  乔可就来到了燕白县沙河。那时候日本鬼子来没到燕白县,沙河一带还属国民政府管辖的地盘。沙河是个镇,下有十三个村子,乔可从沙河一村开始打听,有没有一个从燕北县嫁过来姓张的人,二十多岁,长得很漂亮。他跟人打听张彩云的情况,人家问他是张彩云的什么人,乔可说是张彩云的亲戚,好多年不来往了,来这边办事情,想看看她。从一村打听三村,还真让他打听到了。有人告诉他,村子里马千里的婆娘好像是从燕北县嫁过来的,好像姓张。乔可喜出望外,打听到马千里住的地方。当他来到一处坟场,看到坟场边的三间破草房,想到张彩云就住在那三间草房里,心里很不好受,心说,张彩云怎么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她的丈夫肯定是一个窝囊废,给不了张彩云所需要的幸福。乔可下决心要把张彩云带走,下决心让张彩云过上好日子。他甚至都没有想清楚到了张彩云跟前该说什么,见了张彩云的丈夫该说什么就来到了三间草房前,还没来得起举手敲门,门就被打开了,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个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张彩云。

  张彩云心里很不好受。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感觉到她是真心爱着乔可的。可命运捉弄人,她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了,而且,丈夫对她很好。虽然,日子是苦了一点,但日子过得安生。她不想过颠簸流离的生活,最主要的是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所以,当乔可提出要带她远走高飞时,她断然拒绝了。张彩云跟乔可说:“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乔可说:“可我为了你,差点把命都丢了啊,你就这么狠心?”张彩云流着泪说:“不是我狠心,是我没有办法,我跟你走了,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我们已经对不起那两个孩子了,不能再对不起这两个孩子!”乔可沉默半天,问:“那红木盒子在哪里?”张彩云似乎明白了,乔可来找她,不是真的想带她走,而还为了那个红木盒子,确切地说是为了那木盒子里的那张纸。张彩云说:“什么木盒子,我没有见到。”乔可说:“就是你从齐家偷出来的木盒子啊,我藏在庙里了,我去过,没有找到,藏盒子的地方我只告诉过你,肯定是你拿走了。”张彩云说:“实话跟你说,我被齐家赶出来后,的确到你说的那地方找过那红木盒子,那里根本就没有那木盒子,不是你骗我,就是被别人拿走了。”乔可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彩云说:“你以为我在骗你?”乔可说:“那就怪了,我明明是把木盒子放在观音像的底座里了,谁会发现那地方呢?”张彩云说:“你能想到到那地方藏东西,别人就想不到?兴许,是有人到那里藏东西时发现了那木盒子,把木盒子拿走了呢!”乔可就跺了一脚:“咳,真倒霉!”张彩云知道,乔可相信了她的话。张彩云跟乔可说:“你走吧,我出来这么半天了,孩子还在家里没人管呢。”乔可拉住张彩云:“你真的不跟我走?”张彩云很是坚决地说:“我真的不能跟你走。”乔可说:“那你走吧,我看着你走。”张彩云很是坚决地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她不知道乔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到张彩云被姜少良闷死,她也没有再见到乔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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