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1)
支凡连木2015-10-25 03:013,528

  张彩云嫁到齐家那年才18岁。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十八岁,正是对人生充满浪漫想象的年华。那时候的张彩云把生活想得多么美好: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做一个贤妻良母。齐家是方圆几百里远近闻名的大财主,有钱,有下人,还听说齐家的大少爷也就是自己的丈夫人好,长得好,脾气好。能进入齐家,能嫁给齐家大少爷这样的男人,真是做女人的福气。

  婚礼很排场。拜了天地,进入洞房,她坐在床上等着夫君挑去她头上的盖头。也不知等了多久,房子的门吱扭一声,然后是脚步声。她知道是丈夫进了屋,幸福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她还没有见过丈夫一面呢。只要盖头一挑,她就和丈夫同床共枕了!张彩云的心跳的厉害。可坐等右等,不见丈夫到跟前来。张彩云终于等不及了,自己把盖头揭了。她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夫君,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叫:她看到了一张惊恐无比的脸,坑坑洼洼,满脸麻子!媒人说齐家大少爷长得好看,原来是这么个好看法。张彩云的惊叫把齐家大少爷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齐家大少爷也是第一次见到张彩云。他想过在结婚前见一见那姑娘,可媒人和老妈说,结婚前千万不能让两个人见面,否则这亲事肯定成不了。那姑娘长的,跟画上画的似的,就大少爷那张脸,还不把姑娘吓跑?等拜了天地,把姑娘送入洞房,生米也就煮成了熟饭,大少爷的脸再难看,姑娘也得受着不是?齐家大少爷这才打消了结婚前见媳妇的念头。刚才进屋,本应该是他上前给新婚的媳妇揭下盖头,可又怕自己的面容吓坏新媳妇,正想着该跟新媳妇说些什么,给新媳妇打个预防针,新媳妇自己把盖头扯下来了!事已如此,大少爷也就不用给新媳妇打预防针了。他走上前去,想拉新媳妇的手,新媳妇却惊恐地往后退:“你,你是谁?”齐家大少爷说:“我是谁?我是你丈夫啊!你可是我家花了大把银子娶过来给我当老婆的。”张彩云说:“不对,媒人说我丈夫长得很好看。”齐家大少爷说:“我不好看吗?不就是脸上麻子多了点吗?画也画不这么好。”张彩云还在往后躲,齐家大少爷却抱住了她,用嘴啃她的嘴,她躲闪着,齐家大少爷生气了,轮起胳膊给了她一巴掌:“你想怎么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这间屋子,你就得顺着我。”

  张彩云只好认命。

  齐家大少爷脸上的麻子不是什么大毛病,看惯了也就那么回事,让张彩云无法忍受的是夫妻之间的生活。齐家大少爷那方面不行,根本进不了张彩云的身体,累得他满头大汗,还是不行,大少爷的下身就是硬不起来,搅得张彩云火烧火撩的,一宿都无法入睡。开始时,张彩云和齐家大少爷还指望着把大少爷的病治好。可名医找了不少,药吃了不少,齐家大少爷那玩意总是耷拉着的。齐家大少爷自己不行,反倒怨恨张彩霞:“你白长了这么一张脸,老子娶你不光是要看你这张脸,要用你的身子。你的身子老子用不上,娶你有啥用?”有一回,齐家大少爷又说了这番话,张彩霞忍无可忍了,顶撞说:“你自己是只废物鸡你怨谁?”这话惹恼了齐家大少爷,抓起张彩霞的头发把张彩霞的头往墙上碰,一下,两下,三下……张彩霞的头顿时起了好几个包,疼得张彩云实在受不了了,跟齐家大少爷求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齐家大少爷才住手。

  齐家大少爷最发愁的事情是将来自己死后,万贯家财留给谁。自己那方面不行,造不出人来,这是他最大的心病。可即便是这样,当张彩云有一天吃不下饭倒在床上,请来医生给张彩云诊脉,医生告诉齐家大少爷,夫人有喜了时,齐家大少爷还是被医生的这句话雷倒了。医生走后,他恼羞成怒,把张彩云暴打一顿,*着张彩云说出肚子里怀的是谁的野种,张彩云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吐。张彩云原以为齐家大少爷会杀了她,令她想不到的是,第二天,齐家大少爷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下人给她做好吃的,给她买好穿的,不让她乱动,还陪着她在院子里遛弯。张彩云不知道齐家大少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大少爷越是对她这样,她心里越是恐慌,夜间总是被噩梦惊醒。终于有一天,齐家大少爷给她吃了定心丸:“我不会再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那孩子就是我的,是我齐家的后,我要让你把他生下来,当我齐家的继承人。我不光有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多的地,我还有宝贝。将来,我死了,这些房子这些地,还有宝贝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你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给我生下一个胖大小子。”张彩云这才明白,齐家大少爷是想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世人,他齐大少爷也是能造人的。更主要的,是齐家大少爷有了后代,尽管她肚子里的孩子血管里流淌的并不是齐家的血。张彩云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回去。可有一件事情让张彩云好奇,齐家大少爷说他家藏着宝贝,是什么样的宝贝呀?有一天齐家大少爷高兴,张彩云问:“你说你有宝贝,你拿出来让我看看行不?”齐家大少爷说:“你等着,我去拿给你看。”齐家大少爷出去一个时辰后拿回来一个布袋,从布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扁木盒子,说:“这就是宝物。”张彩云说:“不就是个木盒子吗?怎么成了宝物了?”齐家大少爷把那扁木盒子打开,张彩云见到了木盒子里的一张纸,齐家大少爷说:“这是张藏宝图,一共两张,两张并到一起就可以找到我们祖宗藏的宝贝。”张彩云想,齐家大少爷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难道他真的不记恨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张彩云哪知道齐家大少爷的真实想法?齐家大少爷这么做,是要张彩云彻底相信他,好顺顺当当地把孩子生下来。可张彩云心里有数,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宽容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的。齐家大少爷现在对她好,是为了她肚中的孩子,一旦孩子生下来,齐家大少爷会怎么处置她还说不准呢。张彩霞做着逃离齐家的准备。可齐家人看得紧,她逃不了,还有,她的地下情人不想逃。两个人私下里约会商量,就是要把孩子生下来,让孩子继承齐家的财产,等孩子大了,再找机会告诉他他的亲爹亲娘是谁。张彩云觉得情人的算计够远的,但也觉得真要是让孩子继承了齐家的财产,也算这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真要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逃出去,自己到哪里落脚?家人能接受她吗?孩子即便是生下来也养不活呀。这样一想,张彩云就打消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逃跑的念头。但她预料到了,孩子生下来后,齐家大少爷可能会休了她,再找一个更漂亮的女人结婚。那样,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便宜了齐家。她要找到齐家的藏宝图。有了那张图,再找到另一张图,就可以找到宝贝,不仅自己一辈子享不尽的福,子子孙孙也有享不尽的福。有了这想法,张彩云开始留心齐家大少爷把那扁木盒子藏在什么地方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张彩云在齐大少爷的书房里找到了那扁木盒子。她把那扁木盒子偷了出来,交给了她的情人,让情人把这扁木盒子藏起来。不能藏在齐家院中,要藏到外面去。后来,情人告诉他,那扁木盒子藏在了离齐家大院五华里的一座庙里,那庙里的观音像底座破了,正好可以把那扁木盒子塞进去。神仙也不会想到那个地方会藏着藏宝图。没过几天,齐家大少爷发现那木盒子不见了,把张彩云列为第一怀疑对象,因为只有张彩云才能随便进入他的书房,但张彩云死不承认,齐家大少爷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又怕把张彩云*急了张彩云有个好歹肚子里的孩子夭折,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齐家大少爷没有报案,他怕藏宝图失窃的事情传出去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张彩云生了双胞胎,都是男孩。果然如张彩云预料的那样,孩子生下一个月后,齐大少爷一纸休书把张彩云给休了,并把张彩云赶出了齐家大院。张彩云知道,任凭自己怎样央求齐大少爷,齐大少爷都是不会原谅她的。张彩云企求将两个孩子带走一个,齐大少爷冷笑一声,说:“你想把他带走,将来找我算帐吗?想都别想!”张彩云很想跟情人一起走,可那两天,情人被齐大少爷派出去办事了。张彩云离开了齐家,第一件事就是从庙里找到了那红色的木盒子。带着不多的积蓄和红木盒子回到了娘家。被人休了是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是因为*被人休了。家里人不给她好脸色看。张彩云忍气吞声地在家里呆了半年,本是等着情人来找她,可后来听说,在齐家大院当保膘的情人外出办事回到齐家,就被齐大少爷让人给捆了起来,装进麻袋扔进河里了。齐大少爷是从两个孩子的长相上得出保膘就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的人,这样的人岂能活在世上?张彩云就顺从了父母的安排,跟媒人介绍的男人马千里结了婚。那年,张彩云才二十一岁,年轻漂亮。媒人没跟马千里说张彩云结过婚还有孩子的事情。马千里家里穷,可以说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马千里的老爹是给大户人家看坟的,全家人就住在坟场边的三间草房里,草房的产权是大户人家的,马家人只是借住,要是不给大户人家看坟了,被赶出草房,全家人就得睡露天地。嫁到这么穷的人家,张彩云也认了,毕竟比在娘家看家人的脸色好受得多。马千里没啥大本事,靠给大户人家打短工为生,能娶上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自然是从心里往外乐。张彩云是算准了来夜经的当天跟马千里同房的,马千里就以为张彩云是没有结过婚的大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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