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引蛇出洞(2)
支凡连木2015-10-25 03:014,205

  陈建民就是在这一天的晚上找到马少岭的。当时马少岭正在看高中化学课本。虽然陈建民与马少岭不是一个村的人,但马少岭认识陈建民,他还在陈家买过枕木呢。听到堂屋里有人喊“少岭在家吗?”马少岭应了一声“在”,有人挑开门帘进了屋子。马少岭认出来人是朝阳派出所的警察陈建民,忙下炕,陈建民按住了马少岭,说:“别动,我也坐下。”说着,陈建民坐在了炕沿上。

  陈建民开门见山:“我来是跟你谈谈刘章法的事情。你与刘章法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应该是相当了解的。你认为他会是杀人犯吗?”

  “打死我也不相信刘章法会杀人。”马少岭说。

  “这样的事情不是凭的个人感觉,刘章法到底杀人没有杀人,得有证据。目前,找不出刘章法没有杀人的证据,他就不能被放回来。”

  “公安局需要什么样的证据,才会相信刘章法没有杀人。”马少岭问。

  “是一张图,一张藏宝图。”陈建民说。

  “藏宝图?什么样的藏宝图?”马少岭明知故问。

  “听说过抄和珅带老郑的传说吧?据说,郑源涛的儿子把玉石白菜和金鱼炕沿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亲手画了两张图,只有那两张图拼在一起才能确定藏宝的地点。那以后的一百八十年来,围绕着两张图,围绕着玉石白菜和金鱼炕沿,多少人铤而走险?前些日子,刘章法的叔叔刘兆亮交代,他找到了其中一张图,藏在了乱坟岗的老槐树树洞里,可刑警队的人并没有从老槐树的树洞里拿到刘兆亮所说的那张图。是刘兆亮在撒谎,还是另有人从树洞里拿走了那张图?眼下还是个谜。只有找到这张图,证明刘兆亮说的是真的,也就可以证明刘章法不是杀人凶手了。”

  听到这里,马少岭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找到找不到传说中的那张藏宝图,对刘家来说都是灾难。找到了藏宝图,证明刘兆亮没有撒谎,那么,刘兆亮就可能是杀人凶手;找不到藏宝图,那刘兆亮的交代就不真实,刘章法的杀人嫌疑就无法排除。马少岭也明白,谁是罪犯谁不是罪犯,不是感情问题,而要还事实一个真相。从这个角度来说,找到传说中的图比找不到那张图更有助于揭开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马少岭问陈建民:“怎样才能找到那张图?”

  陈建民说:“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

  马少岭纳闷,心说我又不是警察,怎么会跟我商量这样的事情?但这只是在心里这么想。嘴上什么也没说。

  陈建民接着说:“我们,确切地说,是县公安局要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马少岭不解。

  “对,请你帮忙。”陈建民说:“要找到那张图,我们设计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传说中的藏宝图有两张,只有把两张图拼在一起才能确定藏宝的地点。无论是谁,拿到一张藏宝图都是无用的,因此,不管是谁手中有了一张图,都想得到另一张图。我们设计的引蛇出洞的计划是:由一个不是警察的人谎称自己找到了一张藏宝图,并且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手中有一张藏宝图。那样,手中有真图的人就坐不住了,就有可能来找这个谎称得到了一张藏宝图的人。”

  “你们是让我充当那个谎称找到藏宝图的人?”马少岭明白了陈建民找他来的用意。

  陈建民说:“我们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在沙河一带,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首先,你住的这个院子出过好多奇怪的事情,在好多人看来,这院子犯邪。如果传出去从这个院子里找到了藏宝图,人们就会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院子里闹过鬼呢,却原来鬼是人装的,是为了寻找藏宝图!这就顺理成章了。还有,你有过被人捆起来装进麻袋的经历,如果是你找到了藏宝图,也会让人想象你那次被捆是寻宝的人干的。最主要的,是你心细,胆大,心理素质好。当然,担当这样的角色、完成这样的任务是有一定的危险的。比如有寻宝的绑架你,*你交出藏宝图。我们虽然会保护你,但为了让寻宝者放心找你,我们又不能每时每刻都派人在你身边。要不要担当这样的角色,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没有人勉强你。”

  陈建民话刚说完,马少岭一口答应下来:“我乐意担当这样的角色,乐意帮着你们实现引蛇出洞的计划。”

  “你想好了?”陈建民提醒马少岭:“我说过了,担当这样的角色有一定的危险。”

  马少岭说:“是有一定的危险,但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不会再被人打晕装进麻袋,我倒觉得担当这角色很刺激。再说,如果真能引出寻找藏宝图的人,找到刘兆亮丢失的那张藏宝图,就可以证明刘章法没有杀人,刘章法就可以放出来了。冒这样的风险值。”

  于是,就有了马少岭挖菜窖挖出藏宝图的事情。

  尽管那位大叔答应了马少岭对挖到藏宝图的事情不跟别人说,但那位大叔是肚子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回到家里就跟自己的老婆说了这件事情,而这位大叔的老婆又是村里有名的小广播,谁家婆媳不和,谁家老婆偷汉,谁家爷儿们有相好的,只要她听说了,就会闹得满城风雨。挖到了藏宝图,还是传说中郑家老爷留下的藏宝图,跟抄和珅带老郑沾上边的那么一张图被挖了出来,这是多么惊天动地的一件事情?没用两天,全沙河三村的人都知道了马少岭在挖菜窖时挖出了藏宝图的这件事。

  马上坡和高翠蓝是在马少岭挖出藏宝图的第二天听说了这件事情的。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马上坡问马少岭乡亲们传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马少岭故意装糊涂,问他爹:“你说的是哪件事情?”马上坡说:“你个臭小子,跟你爹还打马虎眼,哪件事情?就是你挖菜窖挖出藏宝图的事情。庄里人都传开了,你还瞒着你爹你娘!”马少岭说:“那件事情啊?别听人们瞎说。没有的事。”高翠蓝说:“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的事,乡亲们怎么会传得这么神?”马少岭说:“咱们村的人你还不清楚?听风就是雨。我是挖出一个陶瓷罐子,让咱们村的小广播的老爷们看见了,让小广播那么一广播,就成了我挖菜窖时挖出藏宝图了。”马上坡说:“这小广播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说什么不好,非说少岭挖出了藏宝图,这不是给咱们家找麻烦吗?”高翠蓝说:“吃过饭我去找小广播,让她别到处乱说。”马少岭说:“妈,你傻呀,你越是跟人家解释,越是说我没有挖到藏宝图,人家越以为我真的挖到了藏宝图,就会有更多的人传这件事情。那样,麻烦就更大了。”高翠蓝说:“可你爸说,这事要是传开了,让想找图的人知道,你会有危险的。”马少岭安慰他爹他娘:“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也不是十几岁时让人家装进麻袋的少年了,我是成年人了。如果真的有你们说的那样的人,正好,我把他抓住送派出所。我还成了英雄了呢!”马上坡嘱咐马少岭:“不管怎么说,小心没差错。”马少岭说:“你们放心吧,一点事没有。”

  马少岭挖菜窖时挖出藏宝图这件事情也传到了齐家营。

  星期天,孙常娟到村小卖铺打酱油,几个顾客和店主正聊这件事情。孙常娟因为听到了“马少岭”这三个字,特意在店里磨蹭了一会儿,基本听清了几个人谈论的事情,回到家里,把听到的事情跟丈夫说了,乍一听这件事情,齐军没怎么往心里去,吃过午饭,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坐起来,跟孙常娟说:“我得去市里一趟。”

  孙常娟问:“都后半晌了,你去市里干啥?”

  “去齐勇家。”齐军说。

  孙常娟问:“怎么突然想起去他家?”

  齐军说:“我翻来覆去的想,总觉得马少岭挖到藏宝图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说不定会引起什么风波,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给少岭招来祸端,那事情就大了。咱要不知道这件事情又当别论,既然咱听说了这件事情,就不能不管。我得跟齐勇商量商量,怎么才能避免这件事情可能引起的祸端。江湖险恶呀。虽然,少岭和齐勇还没有见过面,但齐勇毕竟是少岭的生父。齐勇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想出好法子来。”

  孙常娟听了丈夫这番话,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说:“那你早去早回。”

  齐军跟孙常娟说:“今天恐怕回不来了,明天一早,我从市里直接去上班。”

  孙常娟说那也好。

  齐军到齐勇的住处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齐久文,齐久文随着齐勇管齐军叫兄弟,说:“兄弟,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齐军没有回答齐久文的问题,问:“我哥在吗?”

  齐勇从卧室里出来,说:“星期天,不在家在哪儿。”

  哥俩儿在沙发上坐下,齐久文给两个人倒了水,躲进里屋给女儿讲故事去了。

  齐军跟齐勇说了马少岭挖菜窖时挖出藏宝图的事情,接着分析了这件事情可能产生的后果:“如果这件事情让一心寻宝的人知道,肯定会有人要图谋这张图,而要得到这张图,就会采用非常的手段……”齐军没敢说出“凶杀、绑架”这样的字眼,但齐勇已经明白了齐军的意思,意识到了这个事件的严重性。他想到了齐久文跟他说过的齐久文的父亲临死的时候跟齐久文交代的事情,说有一本记载齐家财产的图让橱娘带到了沙河一带,要齐久文一定要找到这张图,以防他人发现这张图后以齐家后代私藏变天帐为由整治他和齐久文。齐久文自愿到沙河三村插队,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张图,结果是一无所获。很有可能,父亲让她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齐家财产分布图,而是一张藏宝图。只是不便说明而已。齐久文虽然在马家老院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根本不会想到齐家的先人会把藏宝图埋在地下。要不是马少岭在马家老院子里挖菜窖,那张图就不会被发现。藏宝图被挖了出来,是好事也是坏事。说这件事情是好事,是如果国家找到了另一张图,就能确定藏宝的地点,宝物就会重见天日;说这件事情是坏事,是因为在另一张图出现之前,已经出现的这张图会给持图人带来难以意料的后果。避免危险后果的唯一方法就是持图人将图交给国家。想到这里,齐勇喊出了齐久文,跟齐久文简单地说了齐军带过来的消息,说:“咱们三人商量商量,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齐军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说服马少岭把图交上去。”

  齐勇问齐军:“你估计马上坡和高翠蓝对这件事情是什么态度?”

  齐军说:“我就是为这两个人的态度担心。你想,马上坡和高翠蓝都没有多少文化,肯定是用庄稼人的思维想这件事情,认为儿子挖出了藏宝图是马家人上辈子积了德,他们都是相信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发的人。而且,他们肯定认为在自家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就算找不到另一张藏宝图,那陶瓷罐也算古董,也值点钱了,他们怎么会劝少岭把挖到的东西交上去?”

  齐久文接茬说:“齐军说得有道理,我了解高翠蓝,那是一个很会算计的女人。”

  齐勇说:“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沙河了,是到了见少岭和他家人的时候了。”

  齐军和齐久文对望了一眼。齐久文明白齐军的意思,他是担心她会阻拦丈夫去见马少岭。齐久文当即表态:“对,你是少岭的亲父,把厉害关系告诉少岭,少岭会听你的话的。”

  齐军也赞成齐勇去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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