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香跟赵铁柱同居一年,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次怀的肯定是赵铁柱的种,百分之百的准确,一点也用不着怀疑。陈风香把这喜讯告诉了赵铁柱。赵铁柱果然很高兴。高兴之后两口子又犯了愁。为啥?因为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领结婚证。没领结婚证,就不是合法夫妻,生下的孩子就上不了户口。赵铁柱和陈风香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为“黑人”,两个人决定,让同居关系上升为法律认可的夫妻关系。到哪里领结婚证,两个人商量了老半天,他们不是市里人,肯定不能到郊区政府办结婚登记手续。他们要么是到千东县赵铁柱的家所在的赵庄公社,要么是到陈风香的家所在的沙河公社办手续。但无论是到哪里进行结婚登记,都得先从大队开出未婚证明。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到千东县去办理婚姻登记手续。在这之前,先回姜营,找大队会计开一封户口和婚姻状况证明信。
陈风香有点想自己的爹娘了。从姜营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老爹老娘怎么样了。尽管陈风香跟老爹老娘的关系不那么好,但毕竟是扯着骨头连着筋,她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两个人之所以敢骑着自行车明目张胆地回姜营,是因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刘氏家族的人对陈风香和赵铁柱已经没有了那么深的怨恨,这会儿回姜营,不会有什么麻烦。去姜营得路过沙河三村主街。几个上了年岁的老头靠着墙晒太阳,赵铁柱听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跟一个黑胡子老头说:“听说了没?马家小子挖菜窖挖出了郑家老爷传下来的藏宝图。马家快发财了。”黑胡子老头说:“发财还是倒霉那得两说着,传说郑家老爷传下来两张藏宝图,只有两张图拼在一起才能确定藏宝的地点,挖到一张图,那跟废纸差不了哪去。”白胡子老头说:“这你就不懂了,就算找不到另一张图,那马家小子挖出的那陶瓷罐也值钱,那叫什么你知道不,那叫文物,叫古董!”
赵铁柱听到了“藏宝图”这三个字,下了自行车,走到几个老头子跟前,跟人家打招呼:“老人家,歇着呢?”白胡子老头和黑胡子老头停止了正在聊的话题,白胡子老头问赵铁柱:“小伙子,有事吗?”赵铁柱说:“没事,过路的,刚才听你们老哥俩聊天,说是你们村里有人挖到了藏宝图。我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不会是假的吧?”白胡子老头说:“怎么会是假的呢?我们村的好多人都见过马家小子从地里挖出的陶瓷罐,藏宝图就装在陶瓷罐里。这两天,连城里的大干部都来马家了看藏宝图了呢。”赵铁柱问白胡子老头:“你们说的马家小子叫什么?”白胡子老头还没来得及回答,黑胡子老头说:“叫马少岭。”赵铁柱站了起来,朝着陈风香走去。他听到身后有一个老头埋怨白胡子老头和黑胡子老头:“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怎么跟陌生人啥话都说。”
赵铁柱之所以对两个老汉的聊的事情感兴趣,是因为一个月前在乱坟岗的老槐树的树洞里,他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木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张图,画的是一个乳,头朝下的女人的*。最初他很奇怪,不知这图是干什么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兆亮到瘦猴家找的就是这东西,既然刘兆亮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找这东西并把它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说明这东西有着特殊的用处。赵铁柱把木盒子带到了裁缝店,锁在到这里后才买的用来装衣服的木箱子里。陈风香打开木箱子找衣服时发现了那木盒子,自然也就见到了那张图,还跟赵铁柱闹了点小别扭,说赵铁柱流氓,把这么下流的一张画专门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把盒子藏在箱子里。这么珍视,画的到底是谁的*?直到赵铁柱讲清了这图是从沙河乱坟岗的老槐树的树洞里掏出来的,是刘兆亮藏进去的,表明这张图肯定不一般,所以才要藏好。陈风香才放过了赵铁柱。今天,路过沙河三村的主街,听到几个老头的聊天,赵铁柱马上联想到自己手中的那张图。莫非那是一张藏宝图?如果真是一张藏宝图,将那张图与马家小子挖菜窖时挖出的那张图拼在一起,不就知道了藏宝的地点了吗?赵铁柱一阵窃喜。走到陈风香跟前,陈风香问他那些老头在说什么,赵铁柱说:“闲聊。聊得挺有意思。”
到了姜营,街上很静。姜营村子不大,几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了陈风香父母和兄嫂住的院子。大门是虚掩着的,陈风香推门走了进去,赵铁柱紧随其后。陈老汉正在院子里扫地,见陈风香和赵铁柱进来,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陈风香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你还回来呀?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你回来干什么?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闺女。”骂着,把手中的扫帚朝陈风香砸了过来,陈风香也不躲,扫帚柄正好砸在她的头上,起了一个疙瘩。陈老汉的叫骂声惊动了在里屋做针线活儿的陈风香的母亲,老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来,见到了院门口站着的闺女,抱怨起老头子来了:“你这是做啥?见不到闺女整天念叨,这会儿,闺女回来了却耍起威风来了!”陈老汉在村里是有名的妻管严,老太婆一咋呼,他就没咒念了,说了一句:“都是你惯的。”进屋去了。
老太太把陈风香和赵铁柱领进了另一间屋子。进门,老太太就抱着陈风香哭了起来,说:“闺女呀,你真够心狠的呀,这么多天,也不给娘来个信。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走了,娘惦记呀。”说着,哭着,扬起头看陈风香的脸,用手抚摩着。陈风香也流了泪。边流泪边劝老娘:“妈,都是你闺女不好,让你*心了。你放心,你闺女过得挺好。”娘俩互擦着对方的泪水,老半天才平静下来,弄得一边的赵铁柱很是尴尬。
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不流泪了,陈风香命令赵铁柱:“快过来给妈陪不是。”赵铁柱轻轻地叫了一声“妈”,说:“都怪我,让您老不省心。”老太太知道闺女已经跟这个汉子生米做成了熟饭,不承认这个姑爷是不行了。老太太说:“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这老太太受点委屈算不了啥!”这就等于接纳了赵铁柱了。赵铁柱忙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接下去,老太太跟陈风香唠家庭嗑,陈风香找茬口夸赵铁柱多么能干,对她多么好。赵铁柱在一边站着,老太太见赵铁柱站了半天了,说:“姑爷,你也坐吧。”赵铁柱就坐了下来。老太太问赵铁柱和陈风香今后怎么打算。赵铁柱说想回千东县安家,过安稳日子。老太太说:“你们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在一起,得把手续办了。”别看老太太没上过学,还挺懂法。赵铁柱很知趣地说:“那是,那是,明天我和风香就去大队拉证明。”
赵铁柱在姜营住了一夜。没跟陈风香住在一起,陈风香跟老太太在一起住了,赵铁柱一个人回到了陈风香的裁缝店。
第二天上午,赵铁柱陪着陈风香去找姜营的大队会计,开了一封未婚证明。证明一到手,赵铁柱一分种也不想在陈风香家里呆,陈风香想到这一走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一直磨蹭到快中午了才动身。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市郊的巧手裁缝铺赶,走到燕白公路离市区七八华里的地方,遇到了一起车祸,一个年轻的女人骑着自行车朝前走,从公路左边的土路上跑上来一辆装满大白菜的马车,与那年轻女人同向而行的一辆双排坐汽车为了躲闪那辆横穿过来的马车,右打了方向盘,正好撞上那年轻女人,自行车倒了,年轻女人倒在地上……双排坐汽车司机见撞了人,非但不停车,反而加大油门逃了!赵铁柱和陈风香下了车,到了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跟前,陈风香认出被撞倒的人是同村韩大夫的闺女,赶紧叫住赵铁柱,两人拦了一辆单排坐汽车,开到了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