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的龙翼在空中每扇动一下,艾伦的眉头就会皱一次,虽然时间不久,但脚下的巨龙已经说出一些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东西。
“好吧,龙族的一些秘密我告诉你了,至于《铸炼法则》……”安格洛尼斯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不能说!”
艾伦眉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把对方惹急了,想要撬开他的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想动武的话,我也不会透露一点信息的,放弃吧。”安格洛尼斯的话底气十足,他又朝下方混战的人群看去,冷冷地说,“瞧瞧那些死命挣扎的蝼蚁,人类是多么渺小,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人类,至少不全是。”
艾伦没有反驳对方,他觉得自己最近对于人命的存亡不是很在意了,这应该不算好现象。
“维格罗斯对我的影响已经深入灵魂了吗?”艾伦思索着,一时忘了为何他会站在巨龙背上。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安格洛尼斯低沉的声音让艾伦回过神来。
“什么秘密?”
“龙族之灾三年后必定降临这块大陆。”
艾伦又一次听说了这个灾难,记得当时还是在激流城时,从安度奎尔拉共和国军队那里听来的。
“你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不仅仅是这样。”
艾伦突然觉得脚下一空,原本庞大的巨龙缩成了一点,又变成了那个人形外表。
“没空和你闲聊了,小子,我得走了。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正确认识到谁将是这个大陆的真正主宰。”
汇聚成人形的安格洛尼斯在艾伦面前直接消失了,一丝气息都感知不到了,显然是溜走了。
厮杀的喊声响彻整个大平原,两方的军队使出浑身解数,将对方往死里挤。失去了巨龙这个对手,艾伦马上就转移到新的目标上,此时那个家伙正在与他的哥哥激斗。
朗多一个踉跄,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猛冲的力道,他整个人都被撞飞了,混入了厮杀的人群中。拜伦想要立刻追击,可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颤抖,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直巨大的手掌崛地而起。
由于这一幕来的太快,他被完全的束缚住了,这种不适感就像是被大地牢牢抓住一样。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死神一样的杀气在拜伦身边萦绕,“受人之托,去死吧!”
“又是你!”拜伦立刻反应过来了,然而艾伦没有犹豫,西姆弗莱斯战刃迎头砍下。
“咣当!”艾伦劈了个空,由土元素所形成的巨型手掌被撑破了,却是不见了拜伦的身影。
朗多思想上经历了大起大落,可自己的弟弟终究还是逃过一劫,不过这个当哥哥的却高兴不起来。
“人类的力量永远都是渺小的!”
这是拜伦的怒声,从身后传来的,艾伦还没有转过身,一股堪比巨龙的威力拍击在自己身后,将他整个人都朝前方击飞出去。一个翻身,艾伦勉强站稳身子,眼前的人显然已经发狂了,只见血红的双眼里除了满布杀机之外,再也找不到别的情感。
这种状态艾伦不是没见过,之前拜伦带领的一批人正是以这种状态和维格罗斯拼杀的。现在他自己都这样了,恐怕已经断绝后路了。
“人类的力量是渺小的。”艾伦握了握手里的战刃,朝前迈进,“但还不至于要借助龙族的力量,而且还把自己变成了个疯子!”
艾伦说完这话觉得有些自嘲,他自己还不是与那个恶魔定了下契约。拜伦像个嗜血的动物,他舔了舔早就磨破的嘴唇,最后一丝人性也随之泯灭。
“把他交给我,可以吗?”虽然不知道这个乱入的持剑男子是谁,但朗多不想让别人来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
“恐怕不行。”
“我以帝国第一将军的身份向你起誓……我会亲自了解他的!”
已经疯狂的拜伦不会让对手还有聊天的时间,他速度不止快了一倍,直接扑向了朗多,看来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的哥哥才是最大的敌人。
现在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布伦纳尔最贴切不过了,即使西格出动所有的士兵去阻拦那个实力飞升的男子,也不过是人海战术,慢慢消磨而已。
罗杰将他们一个个拍飞,并没有下狠手,虽然他有用之不竭的力量,但大脑还是清醒的,罪魁祸首是死罪,这些士兵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同胞,为谋生计罢了。
第三处军事设施被罗杰摧毁后,仍旧没有找到艾梅里亚的踪影,就连半个女性都没有,看来西格是把公主藏到了别的隐蔽之处了。
“你叛国!”西格远远地指着罗杰大声喊道,“为了一个他国的公主,竟然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你的王子吗?”
罗杰手里的武器稍作停顿,随后又是朝前一挥,将冲上来的一批人掀了出去,嘴角微微上扬,他笑了。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了。”
眼见对方没有犹豫,西格有点想不通,按照情报里所说,这个小子对他的王子那是绝对的忠心,怎么这招不管用的?
“啊——”
西格身前的一批人早就该飞哪去,飞哪去了,把他这个将军暴露在最前头。没有等他滴下紧张的汗珠,罗杰一个箭步直冲过来,左手一把将他领了起来。
“别,别!”西格吓得连话也说不清了。
其实从外表上来看,西格•弗莱姆斯还是个挺强壮的男人,没想到竟是如此外强中干。罗杰的眼神足以将对方杀死数遍了,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死神在敲门:“公主在哪,说!”
西格决定赌一把,罗杰一定不会杀自己的,他还要询问公主的下落呢。拖时间,等安格洛尼斯大人回来,一切就结束了!
“报告!战场上的巨龙消失了,不知去哪了!”
“没人进城吗?”
“没有!”
西格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罗杰闹出的动静,身为巨龙怎么可能没察觉,为何他不来对付这小子反而消失了?
“有话好说!”西格不再犹豫了,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先来个缓兵之计。
漆黑的房间阻断了一切光明,但外头的声音仍旧穿过不知哪里的缝隙传到她的耳中。嘈杂的叫骂声,哀嚎声,什么东西的爆破声,各式各样的声音加载在一起。
“吵死了……”她喃喃自语,“刺猬头你还没发现什么吗?”
“吱呀”,门开了,一丝光亮射了进来,照得艾梅里亚眯起了眼睛,难道是他来了吗?
“刺猬头!”
“把那个公主带到别处去!”
艾梅里亚一愣,原来带给自己光明的也可以是坏人吗?
“弗莱姆斯将军真是明智,竟然把公主关在这里。”这个声音听上去不像是看守,艾梅里亚有种发自内心的“讨厌”。
“什么……人……”
撂倒了门前的两个看守,拯救公主的男人终于出现了,小黑屋里什么都看不见,隐约间只能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在里头。没过多久,罗杰就看见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这片黑暗里似乎寻找着什么。
“我走错门了吗?”他疑惑地问道。
“没有。”她很快地回答。
“可这里没有我想找的东西。”
“你说谁是东西?”
“反正你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你!去!死!”
面对速度完全在自己之上的弟弟,朗多逐渐显得力不从心,即使对方没有武器,他也无法招架那恐怖的威力。
“发什么呆呢?”维格罗斯的声音响起。
“这里有那么多人在厮杀,我想该做些什么。”艾伦回应道。
“全,部,杀,光。”维格罗斯一字一字地说道。
“这些都是巨龙的阴谋,到头来只有无谓的伤亡,风暴王国也好,西部大陆的联合军也好,帝国也好……”
维格罗斯不屑地冷哼一声,人类就是太多愁善感了,尤其是这个身体的另一个主人,总是想那么多,那是无法前进的。
“那个大家伙为什么告诉你龙族的计划?这说明他们根本不担心被世人知道,因为愚蠢的人类根本分不清是非,只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其实那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你说得对。”
“哈?你竟然少有地赞同我的说法,看来我们越来越有共同点了。”
“收起你的自娱自乐,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或许是拜伦急于让自己变强,他没有对士兵们下令喝血药,这时大地开始猛烈地颤抖,人们别说互相厮杀了,连站立都成了问题。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每个人都觉得地震会带来裂痕,可脚下依旧十分平坦。
但这不代表那些人还能站着,因为震动实在是太强烈了,还站在地上的只有拜伦,朗多,以及……金发男子。
艾伦将双手抬了起来,震动终于停止了,眼前数万人都呆呆地盯着自己,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谁再动手杀人,我就第一个杀了他。”艾伦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扩散到周围很远的地方,感觉那不是人在说话,而是……大地。
“这个人不是帮我们的吗?”落日帝国的一个士兵认得这个乱入分子,他一上来就对付了那个原本杀戮了大量士兵的安格洛尼斯,没错,他不是敌人。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里的兵刃朝一旁仍倒在地上的先锋军团士兵砍了下去。“啊——”鲜血当场四溅在两人的脸上,那个想要砍人的家伙以及差点被砍死的敌人,纷纷看向那只抛飞的血手。
“我说了,请别怀疑我的话。”艾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人身边,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的怪异举动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当然又出现了几个想吃螃蟹的人,这一次艾伦没有留情,直接让他们身首异处了。
“不管你们如何在心里骂我,现在你们睁大眼睛看看那还在战斗的两人,其中一个是不是很强?”艾伦指着远处的两兄弟。
在场的士兵们都知道他们是谁,风暴王国的人对于他们将军力压对方感到自豪,显然第一军团就不是那么想的了。
“嘭!”拜伦顺利的一击不但没成功,自己反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给打飞了。他想马上爬起来,一只诡异的右手却按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已经被龙族之血魔化了……”艾伦说着右手开始泛起迷蒙的白色光芒。
拜伦全身猛烈地抽搐,就好像体内的血液被抽走一样,他本能地挣扎着,紧紧拽着艾伦的领子,硬生生将对方的扣子给扯了下来。
“唰”,艾伦将那颤抖的身躯甩了出去,他的右手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什么可笑的魔法!”艾伦猛地重击地面,裂开一道道红色的纹路,红色沿着手臂移动到地面上,逐渐形成一个怪异的法阵。
能够看见这一幕的人纷纷咋舌,只要脑子还算正常的,都明白那是从拜伦体内出来的东西,因为它一直冒着鲜红的光芒,比鲜血还要耀眼。
“龙血法阵,那个家伙料定我不能解除这魔法,还特意告诉我它的原理……”艾伦回想起安格洛尼斯自负的话语,他不光告诉了自己关于斯库拉德的往事,同样说出了龙族的一些秘密,唯独只字不提《铸炼法则》。
“你输了。”朗多站在自己的弟弟面前,此时的拜伦早就昏迷不醒了,于是他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大声地说了出来。
“那个人倒成了英雄,算什么事!”维格罗斯不爽地说道。
“无所谓,我只需要背负罪孽就行了。”艾伦头也不回地朝布伦纳尔走去。
一个月后,帝都桑尼斯坦,夜。
艾梅里亚隔着窗户看向天空的繁星,回到寝宫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落日之战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动战争的风暴王国竟然发生了政变,之后又宣称脱离了龙族的掌控,阴谋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西部大陆联军统帅们的脸上表情要多丰富有多丰富。
战争落下帷幕了,艾梅里亚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是她熟知的朋友或英雄。即使是黑夜,天空也泛着深邃的蓝,除去星辰之光,还剩下的是什么?
“一切来得太快了……”
“去的也很快……”
草帽老头一愣,是谁在接他的话?
“好久不见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草帽老头即使不转身都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呵呵,你终究找上门来了。”草帽老头缓缓转身,眼前的人影似乎与之前有了些许变化,少了份阳光,多了点阴郁。
“下面会发生什么呢?预言未来的人,请告诉我吧。”
“你还是那样不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