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清明节已过去半月之余,虽然玄子大师到了玄城,但一直未露面。展恒天和孟浩当然也不会知道。在确定了江昂的态度后,他们正在一步步朝着变革的起点迈进。
当然,两个人毕竟是年轻人,阅历无法和江东庭等人相比。虽然在几处关键的地方知道问题的所在,但如何正确说出问题的解决之道,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不能怪他们,虽然在松坡书院饱读十年,但如何将知识用于实践,还缺那么点火候。
正当他们又在为一些问题烦恼时,侍卫通报外面有松坡书院的求见。这让展恒天大惊大喜。惊的是根据松坡书院的规矩,任何带有偏见的政治话题都是不可以说的。这也就是他们为何宁愿自己烦恼也不回松坡求援的原因。喜的是无论来的是谁,都可以在中立的角度听听他们的意见或许会有帮助。但很快他们就失望了,来的只是一个小弟子,在交给了展恒天一个信封后离去了。
“大哥,这个空白的信封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松坡书院的小弟子前脚刚走,孟浩便立刻好奇的问道。
“我看看。”展恒天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便叫了起来:“大师来玄城了,要我们两个午后春暖阁茶楼见。”
吃完午饭后,两人换了便装,让卫士驾驶着马车来到了玄城东南方的春暖阁茶楼。
整个玄城有两家茶馆,一家是位于中心附近的香楼茶馆,也是整个龙国最热闹的茶馆,那里有唱戏,有说书,还有各类谣言满天飞。当时玄子大师点化江昂便是在那里。还有一个就是如今展恒天来到的春暖阁。这里的特色就是一个字:静。此外还有包间可以让客人进行私密的谈话。可见玄子大师选择这里的目的。
两人一进茶馆大门,刚才前往皇宫送信的那个小弟子就看到了他们。于是两人来到了一个包间内,进门一看,玄子大师独自盘坐在坐垫上,面前摆放着一壶上好的好茶。
“拜见大师。”在玄子大师面前,展恒天只是一个弟子,不是什么皇帝。所以他和孟浩立刻给玄子大师行了一个大礼。
“坐。”随着玄子大师的话,两人在玄子大师的对面坐了下来,小弟子为两人各沏了一杯茶,便轻轻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恒,你继承龙国帝位亦然一年,本师也知道你即将对龙国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故本师来此,点化你二人。”
“请大师指点。”展恒天和孟浩听到玄子大师说出了来的目的,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
“坐吧。轩辕族古训“轩辕不死”和“忍”乃当年轩辕王朝开国之君建国后所言,流传至今已经两千多年。轩辕王朝灭国后,轩辕族人更是将“复兴轩辕之路”为己任,一千余年后终于创建了如今的龙国。但如今之天下四国,皆只能称霸一方。原因便是部族之风遗存,民生不强。如同辰国,如同龙国这般,虽军力强盛但无法更进一步,原因便在此。恒之龙国,乃轩辕正统所传,故本师违背松坡书院规矩,将下列龙国之问题言之一二。希望你们能够多加三思,找出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见玄子大师即将切入主题,两人再次行礼后便做了下来,聆听大德教化。
玄子大师点了点头,拿起茶碗轻酌一口后说道:“龙国有五大问题尚需解决。如解决的好,大争天下乃至一统江山希望极大,若解决的不好,最多也就在这西北一方混迹,甚至会有亡国之危险。你们仔细听好。第一个问题便是崇武贬文,几百年来,轩辕族为复兴之路,一直在积蓄力量。如今龙国短短十年内建成了七十万新军。青龙关一役更是威震九洲。但文官以江东庭首辅为首的一干老臣依然把持着朝政。我知道,孟浩将是下一任首辅,但你们可曾想过,身边有多少个孟浩,或者孟浩一人可以做多少事情?灭除部族之风的首要条件就是让贵族和平民站在一个起点上,如若贵族老臣甩手不干,有多少开明之人可以顶上?所以,接下来的第二个问题便是贬斥私学,十几年前我云游这里,没有看到几所书院学堂。十几年后改旗易帜,仍然只有聊聊一所书院。读书之人十之八九都是贵族后裔。民间的人才就此湮灭,何来第二个孟浩,第三个孟浩?第三个问题便是农制落后,一旦要大争天下,越国首辅高甲提出的农业制度,乃九洲首创,完全颠覆了以前的制度。如今实行了四年有余,前年云河泛滥,越国硬是挺了过来。而龙国大多数的平民种地,粮食集中到了少数贵族手中。一旦发生战乱灾荒,贵族便捏住了一个国家的咽喉命脉。第四个问题便是国制换乱,龙国现在已经不单单是轩辕人的龙国,很多新龙国人来自九洲各地,他们对于龙国原有的制度完全不懂。经常造成一个地方左边是村右边是县,一个城市的人写出来的字对方看不懂这类荒谬的事情。最后一个问题便是龙国现在还没有这个胸襟去接受别国的优点。无论是辰国,越国,川国,甚至是周边的摩罗,南北竺,一个国家的存在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们的优点,龙国人是否可以完全接受?这五个便是龙国现在最大的问题,至于解决之道,你们两人自寻,如寻得,在六十年内,龙国必将成为九洲霸主。如寻不得,龙国危险,轩辕族危险。”
“多谢大师。弟子谨记在心。”展恒天和孟浩听完玄子大师的话,心中的阴霾正在一点点的解开,玄子大师确实如同明灯一样的存在。
“不必多礼,恒,站在你授业之师的立场上,为师劝你时刻记住治国有五大要害,一旦触动,轻则动摇国本,重则家破国亡。其一,穷兵黩武。无论龙国强大到何种地步,切不可发动没有理由的战争,一旦开战也不可伤害百姓。其二,放纵摩罗。摩罗永远是个异族,诚心对待即可,切忌时刻注视着他们,尤其是将来东出青龙关,不要等玄城被攻陷,在后悔莫及。其三,嚣张跋扈。无论对待百姓还是对待访客,无论是在本国还是在他国,你切不可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做一个无德之君。其四,官道昏庸。用人,知人,信人。身为国君,切不可姑息昏庸之官,从而走上灭国之路。其五,不崇孝道。天下之道孝为先。一国之君理当以孝识天下。其五,无道昏君。这点为师不想多说,自古轩辕王朝和午氏天朝有不少前车之鉴,你好自为之。”
“多谢大师指点,弟子铭记于心。”展恒天此时内心如同镜面般的明亮,玄子大师说的五大问题和五大要害,其实就是龙国强国之路。
玄子大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关于龙国,就这么多。我此次前来,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挥手示意刚刚想起身离开的孟浩示意他坐着听后,玄子大师继续说道:“辰国首辅宁广,将来必会和你兵刃相见。你要记住,不可伤害于他。”
“敢问老师为何?”
对于展恒天的疑问,玄子大师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从一个故事开始说起。三百多年以前,轩辕族的族长展雄有四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展战最有希望继承族长之位。然而有一次,展战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他违反了轩辕族的族规,和一个塞北的女子私定终身。事情当然是纸包不住火,很快,轩辕贵族们便联合向展雄发难,要处死展战和那位女子。就在行刑当日,我松坡书院大德恰好云游西北郡,因为不忍心看到生灵被灭,故在烈火中出手救下两人。然后带着两人离开西北郡,送往那位女子的故乡。遗憾的是,因为伤势过重,在路上展战便不治身亡。留下那苦命的女子身怀了展战的儿子回到塞北,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也许是继承了展战的血脉,经过几代人的休养生息,在塞北已经建立了一个大型的部落。直到五十年前,展战的后人带领着部落公然反抗午氏天朝。午神王亲自带兵平定叛乱,并且诛杀了这个部落除了部落头领拼死保护的一个婴儿以外的所有人。这个婴儿则被塞北的一位隐士收养。这个部落,就是塞北一度很有名的宁氏部落。”
随着玄子大师的这番话,展恒天和孟浩惊讶的无法形容。愣了好久,展恒天说道:“大师,您是说宁广有着轩辕族的血统?”
“是的,那位塞北隐士去世前,给本师送来了一封亲笔信,上面明确无误的说宁广杀气过甚,有扰乱天下之忧,望我松坡书院密切注视。同时也将宁广的身世完整的告诉了我。我在核查了松坡书院的历史,发现确实有一位大德从南城的火海中救出一对有情人。至此,我可以认定宁广便是展战的后人,不但是一族同袍,更有你展家的传承。可惜,此人杀气已经过盛,无法逆转。只有尽快让龙国强大起来,击败他,才可阻止更大的灾难。但你一定要记住,一旦击败他,送到松坡书院来。我一来可以完成塞北大师的嘱托,照顾好这个他看作是亲身儿子一般的人。二来也可防止他再生事端。如若叔侄相残,那必是即当年展战后,你们展家的又一大悲剧。”
“弟子明白了。多谢大师相告。”展恒天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
在说完了正事后,玄子大师又和展恒天二人聊了会龙国的风土人情,便连夜启程返回松坡书院了。
回到了寝宫的展恒天也调阅了轩辕族纪事档案,发现确实有展战这么一说。对于这个即是叔叔,又是敌人的宁广,展恒天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将他从魔鬼的手中救回来。前提条件便是开始变革之路。
想着想着,已经很困的展恒天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