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刚暴喝一声,言语中倒也真是有着几分赞叹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冲击雾团的小刀旋即高速回转,以着一种超越之前数倍的速度,闪电一般迅疾而返。
刀光疾掠而回,顿时化作无数刀影四散开来,居然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光影屏障,生生将那无数水滴阻拦下来。
无数的水滴,密如雨点一般,不停地撞击着四散的刀影,发出阵阵清晰可闻的爆击声,这声声爆音,犹若炒豆,劈啪不绝。
成刚面无表情,毫不在意,任凭那些水滴乱冲乱撞,他目视卓隽,口中再喝一声,声落之时,原本一直在狂斩水云盾的巨刃,变得益发加力,连连剁向卓隽手中所持的水云盾。
卓隽紧咬嘴唇,全力相抗,但那巨刃却是一刀快过一刀,一刀沉于一刀,刀势连绵不绝。
这无尽的轰击,终于让卓隽再也无法承受!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卓隽手中水云盾,瞬间破碎,化作无数水气,应声爆开。
卓隽更是被这无匹的巨力猛然震飞,在空中化作一条残影,向后激射出去。
成刚冷冷一笑,如今他胜券在握,更加不会手软,他双圆一眯,将手一扬,斩破水云盾的巨刃立时顺势而去,急追卓隽身形。
卓隽被这巨刃一击,一连飞出老远,直到去势渐老,这才将身体堪堪稳住。
卓隽颤颤巍巍地挺直身躯,抬头看向成刚,那黝黑的眼瞳发散着森然的寒光,隐约显出一丝狠厉、凶残!
他瞪着成刚,死死地瞪着成刚,他那不若于成年男子的高大身躯,立在这昏沉幽暗的虚空中,如山一般沉默。
突尔他仰头长啸一声,啸声中,先前溃散的水云盾再现手中。
他看了一眼迅捷而至的巨刃,又看了一眼满面杀机的成刚,冷冷发笑:“你就这点手段么?”
成刚闻言冷笑,微微弯起的唇角泛起一抹蔑意,他寒目倏睁,瞳中迸出两道精光,阴冷地说道:“就这么一点手段又如何?你能熬受得住么?”
卓隽冷眼相视,他斜睨成刚一眼,忽然仰天大笑:“成刚!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今日我若安然无事,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成刚面上颊肉轻轻一抽,阴阴一笑,口中只吐一字:“斩!”
成刚话音下落,飞临卓隽头顶的巨刃,带着浓烈的杀意,自天空中再次向卓隽斩下。
这巨大的刀器以极快的速度斩落,一下紧接一下,震得水云盾‘噗噗’作响。
在这剧烈的震击之下,卓隽的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仿佛全身的骨血都要被这巨大的力量压散。
他紧咬牙根,全力相峙,额角处青筋隐露,频频跳动。
他怒视成刚,须发皆逆,目中已然渗出点点血迹,被那鲜血染碧的瞳眸,泛出点点绿光,满是阴狠。
时间在缓缓流逝,他的神情愈发地憔悴,他的面容愈发地苍白。
“呕。。”
一蓬血箭自他的口中喷出,幽碧的魂血从他的口角缓缓溢出。
他咬住这唇边的一点幽绿,忍住这浑身的震颤,顶住这无边的压迫,颤巍巍地扬起自己的手掌,再次凝结身前的水云之气。
这一瞬间里,卓隽身前所有的水气俱都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聚拢、收缩,倏尔犹如海潮一般蜂拥而至,通通涌向了卓隽的手间。
他要做最后一搏!
这般情景,俱都被与赵书远拼死厮斗的段鹏看在眼中,但他此刻,已被赵书远死死拖住,纵是想要脱离战圈驰援卓隽,却也无法施为,他看在眼中,心若火烧,情急之中,他猛然张口大喝一声道:“兄弟,不可力敌,速速遁走!”
但就在他话音倏落之时,忽尔一声龙吟般的长啸破空而至,这啸声挟着一股似实似虚的无形气劲,犹若实体一般,所过之处,一切压制!
首当其冲的,正是狂力斫向卓隽的巨刃,这一把巨大的刀器,被那音波一震,立时分迸开来,不由自主向后弹出,继而竟摆脱了成刚的控制,由空中高速下坠,转瞬间消逝无形。
其后这声波以撞击巨刃的地方作为一个基点,如海啸般向四处荡开、爆裂。
这看似复杂的过程,用时不过刹那,但亦是在这一刹里,赵书远以及成刚通通被这声波生生震飞。
赵书远倒还好点,只是身子不有自主的向后弹出。
但那成刚,则是惨淡至极,竟被那声波震得的呕血连连,甚至眼鼻口耳处尽皆渗出了血丝。
随着那啸声袭过,卓隽顿觉周身压力一空,蓦然间的身心松弛,让他有点目眩,他竭力稳住心神,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晕眩,*得禁不止摇晃了一阵身体。
他有些茫然,眼前的情景让他难以置信,他抬起头来,慢慢地向啸声传来之处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天边一朵雪白的云。
这雪白的云朵,抬眼之时,尚在远处,待到卓隽眼际微眨,已是骤然近在身前。
卓隽肃目凝望,这白云深处,身姿隐约,依稀可窥得一个青年男子的模样。
他身着一袭雪白的衫衣,立在云霭之中,无风自动,显得清奇俊逸,卓尔不凡。
他看向卓隽,将这少年仔细地省视了一番,目中居然透出一丝温和的意味。
“你叫什么名字?”
他面露一丝微笑,轻声漫语,这声音文弱轻柔,透入耳膜中,让听者心中倏荡起一股欣愉舒畅的感觉。
卓隽被这青年男子问得有些措手,他理了理心绪,硬是压住遍体撕裂的痛疼,向那男子深揖一礼,道:“晚辈卓隽,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青年男子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举指轻点赵书远、成刚,复又问道:“他们为何要为难于你?”
卓隽闻言,碧血染尽的瞳眸中立时渗出点点怨恨,他转首恶视赵、成一眼,一指足下巨刃,向那男子应道:“事发原委,皆在小子足下之物!”
反手一指赵书远、成刚:“此物本是小子偶然得获,岂料竟被他们觊觎心中,硬说此物是他门中之物,非要*得小子交出此物!”
卓隽眸中溢出一点凶戾,一股森冷嗜血的气息,瞬时随着他那充满愤恨地瞳光一涌而出:“小子与他等据理力争,却没想到他们一言不合,便立下毒手,想要将小子置于死地,谋夺此物!”
赵书远听闻,不禁寒毛悚立,他怎么也没料到,眼前这少年居然会如此颠倒是非,硬是将他与成刚说成了奸婪敛贪之辈。
一言不合,立下杀手,确实不假,可他那足下的巨刃,却实是我鬼道宗之物呀!
他抬眉默视青年男子一眼,但看及青年男子一脸温和的目视卓隽,不由觉得心头一寒,一股冷意瞬时侵遍全身。
看这青年男子的神情举动,分明是对这少年颇有好感,今日这事,断然是无法善解了。
赵书远只觉得心中泛苦,不禁低头思索起来。
逃!
心思倏忽之间,赵书远的脑中蓦地蹦出了一个字眼。
“却是如他所说么?”
这一句清越的语声,传入心神杂乱地赵书远耳中,不啻于惊雷炸耳。
他恍惚间急忙收摄心神,嘴角嚅动几下,将要开口应答,却听到耳边再次传来一阵语音道:“前辈,这小子满口胡言,他足下所踏之物,原本就是我门中子弟陈坤所有,如今陈坤已然失踪多日,想来多是被这小子杀了,继而又将此物掠为己有!”
这一声话语透过耳膜,赵书远只觉得头皮发麻,遍体寒毛倏地竖起。
这个笨蛋!
赵书远暗暗叫苦,混浊不堪的眼眸溜出一点余光,直往成刚身上瞥去,此刻他的心里已是将这成刚骂了个狗血喷头,骂了个半死不活!
赵书远竭力稳摄自己的心神,立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弹,他甚至连是否该去回应那青年男子的问话,都拿捏不得。
他那原本就苍老的面容,越发地变得灰败起来。
“我问你了吗!”
一切果如赵书远所料,青年男子笑意倏凝,眉间一冷,一双凤目刺出两道如电锐光,直射成刚,森然喝道。
成刚被他锐目一凝,身子不禁一晃,一口碧血‘呕’声吐出。
青年男子冷冷一笑,移开目光,转而望向赵书远,道:“带着你的门人,滚!”
赵书远又如何敢说个不字,青年男子此话,虽然是让他悚然惊寒,但却又犹如搬开了一方镇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他急忙躬身,向那青年男子深施一礼,口中言了一声晚辈告辞的废话,仰望那青年男子一眼后,旋即冲着成刚一打眼色,转身遁去。
见赵书远携了成刚身影渐远,青年男子面露微笑,对着卓隽一指段鹏,笑道:“我有些话儿问你,可否让你那朋友走的远些?”
卓隽依言望去,默默将头一点,只是还未开口,却听段鹏叫道:“晚辈谢过前辈援手之恩,前辈的话儿,晚辈已然听真,晚辈这就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