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的冬天渐渐降临，有钱人家点起火炉，一家人窝在家中取暖，贫苦农民也结束了一年的劳作，用辛苦咱起来的粮食窝冬。现在全国唯一还热火朝天的地方就是新兵训练场，大批新入伍的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打熬身体，熟悉阵型，为来年即将开始的第二次大战摩拳擦掌。巨物不也毫不吝啬的撒下大把黄金，所有兵器作坊日夜不停运转，为新军保证了充足的武器装备攻击。
“到时候了？”
昏黄的军帐中，一名级别不低的军官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侍从。
那是从小心翼翼的回到：“大皇子亲口吩咐，就这半月时间，小的不敢谎报。”笑话，眼前这人可是出名的心狠手辣，之前做典狱的时候据说就嗜好折磨犯人，滥用私刑，现在竟然被调来整顿新军，可见帝国军官的匮乏。
那人阴阴一笑：“哼哼，这么肯定？大皇子手段不俗啊！”
侍从唯唯诺诺，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大皇子请将军务必做好充足准备，勿忘约定。”
那人不耐烦的挥手：“知道，不就杀人么，磨磨唧唧。你回去告诉大皇子，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他三番五次派人来告诉我。”
“是，是，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侍从慌忙行礼，退出帐篷。
那人舔了舔嘴角，一丝狞笑浮上面庞。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赫斯老皇帝的身子似乎也越来越不行了，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坏，近几天甚至已经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卧床喘息。
朝堂上下最焦急的莫过于格里斯，虽然内心无比期盼着老皇帝安然无恙，但他也清楚，恐怕这一次真的要劝老皇帝立下继位人了。
“大人，陛下召您进宫，说有要事相商。”一名仆人轻声打断格里斯的思绪。
格里斯一个激灵，莫不是老皇帝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若真是这个事情，自己该如何回答？
一路忐忑着，格里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内宫，因为他知道老皇帝这两天异常嗜睡，每天清醒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昏睡，若不及时赶到，只怕这次谈话就要无疾而终了。
跟着内侍穿过层层布幔，格里斯看到了瘦骨嶙峋的老皇帝。
“陛下！”格里斯痛哭着跪到在床榻边，“陛下，几日不见，因何便瘦成这般模样！”
老皇帝干枯的眼皮缓缓抬起：“格里斯啊，起来，坐下。”
格里斯轻轻刷攥起老皇帝的手：“陛下，太不正常了！是不是有人故意给您……”
老皇帝轻轻摆手：“这周围的御医、内侍都跟随我多年，再说了，有谁会害我这一把老骨头那。”
格里斯无语，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派人调查过，老皇帝身边这些人无论是背景还是近期的行动，全都在格里斯的掌控之下，连老皇帝喝的药他都派人仔细鉴定过，没有有毒物质，就是纯粹的补血养气之药。难道真的是老皇帝大限将至了？
“我活了这一辈子，也够了，从二十五岁登上皇位到现在，不说赫斯国力有没有提升，起码没有丢土丧权，我还是有脸面对列祖列宗的。”
“陛下……”
“虽说现在魔族来犯，老二和左将军倒也不负重望，把魔族大军牢牢扼在了新德堡外，以此看来，只要人类联手，打退魔族只是朝夕之事，只是……我这身体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今天找你来，也专为此事。格里斯，实话告诉我，你觉得我死了以后，谁能当此重任？”
老皇帝原本浑浊的双目仿佛突然亮了起来，紧紧锁住格里斯。
格里斯嗫喏良久，终于道：“陛下，本来臣只是一名臣子，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条件遵从陛下的旨令，陛下要臣如何便如何，陛下要臣辅佐谁便辅佐谁。但至此非常时刻，请恕臣直言，三位皇子中，论品行，论才智，论行军打仗，皆以二皇子为高，三皇子虽也勇武，但战阵历练尚少，只怕尽是鲁莽之气，大皇子才智也不输二皇子，但阴谋远多于阳谋，掌国者，当以阳谋为重，阴谋多为人所不齿，故臣觉二皇子可当此重任。”
语毕半晌，格里斯未听见老皇帝有何动静，忍不住抬头看时，老皇帝不知何时双目紧闭，隐隐听见均匀的呼吸声，竟然就这样睡去了。
格里斯又尝试叫了两声“陛下”，未果，只得拜了一拜，退出宫来。
宫门关闭的那一刻，老皇帝干枯的双眼又缓缓张开，呼吸却依旧平稳：“老二……”
大皇子府邸的密室中，三个人放声大笑。
“阁下，刚才有密报回来，老不死的这下恐怕真的是要完啦！”大皇子端起酒杯向魔族使者示意，眼睛却早已眯成了一条缝。
“大哥，这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最近格里斯那边查的很紧。”
魔族使者略带不爽的回答：“三殿下尽可放心，此乃我皇亲自调制，原料来自亡灵族，人类未必神通广大到能检测出里面的有毒成分。”
三皇子觉察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快，只得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闷头喝酒。
魔族使者残忍地笑笑：“如果不出意外，五天，便该发作了……来，大皇子殿下，不，赫斯帝国皇帝陛下，为我们两国的友好合作，干杯。”
两只银质酒杯“叮”的碰在一起，其中的液体被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五天，赫斯帝国首都宁远城内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老皇帝在前两台利用清醒时间分别召见了帝国各方面的首脑，算是或明或暗的安排了后事，第三天叫来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不知父子三人谈了些什么，只听见当天睡梦中老皇帝欣慰地说：“长大了、长大了……”第四天，老皇帝召见了政务大臣和军务大臣，并立下遗诏将皇位传给二皇子，二人在病榻前宣誓不惜肝脑涂地，誓死保卫帝国、保卫二皇子。
一切都安排妥当，去宣召迎接二皇子登基的信使也已经出发前往新德堡，似乎皇位的交接即将顺利完成。
第五天，老皇帝的病情突然恶化，两匹快马第一时间到达政务大臣和军务大臣的府邸。
听闻老皇帝召见，两人顾不上许多，只带几名侍从快马奔向内宫。未几，六人抵达宫门前，平日里在此执勤的侍卫却不见踪影，政务大臣心生警觉，一把拉住了正要往里冲的军务大臣。
“情况有些不对。”
军务大臣诧异地看着格里斯：“老伙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脑子阴谋论，老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醒不来了，现召我等前来叮嘱后事，你还磨蹭个什么！”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格里斯连忙挡在军务大臣前面，大声道：“你还没有发现异常吗？原本在这里有四个执勤的侍卫，监督进入内宫的人有没有携带武器，现在这四个人失踪了，说明什么！”
“你的意思是，有携带武器的人闯进了内宫？”
“不错……”
军务大臣眼内凶光一闪：“那还有何犹豫，我等也带着武器，冲进去将乱臣贼子一一砍掉便是，岂能让这等人害了陛下的性命！”
说罢推开格里斯，拔剑出鞘，一脚踹开内宫的门。
格里斯见阻拦不住，便也顾不得许多，招呼侍从走了进去。
出乎二人意料，诺大的院落内空无一人，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军务大臣低声道：“莫不是侍卫们都已战死？陛下被挟持了？”
这是，老皇帝寝殿的大门被打开了，大皇子背着手缓缓走了出来。
“你……”
“看来父皇说的没错，你们二人果然会趁他病重之时造反生事！”大皇子阴笑着，俯视着台阶下震惊的众人。
“我等没有造反！是陛下宣我等进宫的！”军务大臣大声嚷道。
“那圣旨何在？”
军务大臣语塞：“你、你、自从陛下病重，宣我等进宫向来都是口诏，何来圣旨！”
大皇子哈哈大笑：“值此非常时期，父皇口诏宣你二人进宫？只怕任何一个乱臣贼子都会这么说，岂不可笑至极？”
军务大臣大怒：“大皇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等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岂容你随意诽谤！”
大皇子笑容一敛：“真要我说破么？你二人私带侍从，携藏武器，残杀内宫侍卫，仗剑冲进内宫，试问，这一系列行为加起来还不够定你一个叛乱之罪吗！”
“你……”军务大臣横眉怒目，手指着大皇子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一名内宫侍卫快步跑了进来：“禀告殿下，四名侍卫的尸体在东院墙处找到了。”
大皇子一声狞笑：“帝国政务大臣、军务大臣携武器入宫，残杀侍卫，意图谋反！来人，给我抓起来！”
军务大臣也顾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了，剑一横，粗声道：“老子什么都干过还就是没有谋反过！你的屎盆子少往老子头上扣！想抓我？哼哼，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家伙！”
四周的侍卫都是行伍出身，对这个他们曾经的顶头上司还是颇为忌惮，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大皇子见状，急忙从身后抓出一个卷轴，大声道：“这是父皇的圣旨！要我诛杀两个叛贼！看见了吗？这个大印会有错吗？”
所有人包括被包围的六个人都清楚地看见了圣旨的内容以及后面的大印，这自然不会有假。首先军务大臣和政务大臣带的四个侍从不干了，自己的主子成了叛贼，还继续跟着他们干什么？当即丢下武器投降了，场中央只剩下军务大臣和格里斯两人。
大皇子一招手，四面房顶上埋伏的弓箭手都站了起来，森冷的箭头指向场中两人。
“二位，造反造到这个份上，还有必要吗？父皇已经识破了你们的把戏……”
格里斯冷冷打断道：“我们没有谋反，反倒是你这个觊觎皇位已久的大皇子存的什么心思，我就不知道了。”
“住口！白纸黑字，父皇大印，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奉劝一句，别做无谓的抗争，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供出你们的同伙，也许父皇还可以念旧情网开一面……”
“呸！”军务大臣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投降？老子是军人，生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有本事让我们面见陛下，咱们当庭对质！”
大皇子笑了：“怪不得是兵痞出身，怎么也洗不掉你身上的贱民身份！想见父皇？告诉你们，父皇就在寝殿，就等着我把你们的脑袋呈上去！有什么说的那时候再说吧。”
军务大臣大吼一声：“卑鄙小人！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大皇子不屑的看着要仗剑冲过来的军务大臣，淡淡道：“放箭。”便转过身去。
没过多久，身后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殿下，叛贼已授首。”
“唔，随我来。”大皇子推开寝殿大门，信步朝老皇帝卧榻走去。
一名宫女走过来：“陛下还没醒，不能……”
大皇子看都没看她，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撞翻了一个花瓶。
老皇帝被这声音吵醒，浑浊的老眼四处打量，大皇子一步跨到床榻边，握住老皇帝的手：“父皇，儿臣今天来给您送礼了！”
老皇帝向旁边一看，两颗带血的人头赫然出现。
“你……你……”老皇帝睁大双眼，急促的呼吸着，如同破风箱一样，进气多出气少。
大皇子还是温柔地笑着：“父皇，儿臣替您把叛贼都杀了，就剩下一个老二，呵呵，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老皇帝张着嘴，呼吸越来越急，隐约吐出几个字：“孽子……”突然，整个大殿安静了，老皇帝就这样瞪着眼睛咽了气。
大皇子松开老皇帝的手，直视着两旁早已吓丢了魂的宫女，淡淡道：“今天在场的宫女侍卫，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