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记忆之二十
浅夏深夏2015-10-25 02:493,625

  (二十)

  我以为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通明的,可我写到这儿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还是有所隐瞒的,不管当初是因为必要或者不必要的理由。

  今年的春,很迟。

  开学一周后,雪又招摇过市了,飘得肆无忌惮和张狂无知,在它们张扬的棱角上我看不到它们的隐忧。可是降错了季节的雪,美丽终究是短暂的。

  干涩寒枯,没有一点灵性,落在地上有着难言的暧昧,当初我这样形容它们。

  从那里,我得到了教训——一个古老的教训:想做什么立刻去做,也许来不及了,人是最拿不准的动物。

  日子如鸡蛋,不孵化,就腐化。我想我是被腐化的,当时而言。

  忧伤,无以逆转的忧伤,莫名其妙的忧伤。忧伤如茧,而我从来不承想我能破茧而出。

  都说自己是最能懂得自己的人,可我从读不懂我的忧伤。我再三而坚定地说我是莫名的忧伤,但是太多的不相信,最终让我开始怀疑,我真的是莫名的忧伤吗?

  “我的忧伤是莫名的,没有原因,你信吗?你有过这样的忧伤吗?”我问蓝眼泪。

  “应该没有,哲学上说。”他回答。

  “你应该是对某一件事,或者某一种想法有所触动。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想到什么都让你难受,没有具体的什么事,所以你觉得是莫名的。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忧伤。”门神说。

  我思忖着,好久没有说话。当你最初的坚持变得面目全非时,我不知道自己还该坚持着什么。

  现实总是这样没有系统,像七八个同时打开的话匣子,同时开唱各唱各的,打成一片混沌。

  我的手是耐不住寂寞的,于是写了好多忧伤的东西。还记得那段时间,我写的状态都是那样充满争议和暧昧。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可我最终不能选择他,害怕后悔,所以不再回头,永远。”

  “飘雪,如烟,如絮,如没有湿润的眼泪,像他,咆哮着我的挣扎。可我依然决绝地离开,假装毫无牵挂,不言再见,因为再见是心酸的谎言。我独自承受着你所有的埋怨,不言不语,心伤着离你心目中的我渐行渐远……”

  “你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等,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女孩。”

  “喜欢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忘记我,依然是你的事,可我却要帮你来忘记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紧张。”

  “下一个雨天,我还在你的伞下吗?可我已经习惯了淋雨,辜负了你的温柔。”

  “雪,飘好大,好大,仿佛想掩饰所有的落寞。站在窗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那么凌乱的雪,像极了我矛盾而挣扎的心。启唇,那一张一合的律动,伴着呼吸,忽而,那一瓣如絮的雪,把唇冰封,想说不能说的痛。

  走在雪中,仿佛在寻找我遗失的梦,仰望天空,那么渺茫,那么辽远,感觉到我在苦苦追寻着什么,抓握着什么,却空如斯。那一点一滴的融化,点落在脸庞,像虚无了一点点唾手可得的真实。

  我以为雪是水,错了。触摸那落在发尖的雪,想柳絮般缠绵,却少了那一份湿润,潮潮润润。

  我以为我走的无牵无挂,干净利索,却发现我遗漏了太多的感情和你给予的回忆。我故意的隐瞒,故意的欺骗,故意的混淆视听,不为别的,只想涂黑那仅存的清晰,仅此而已。

  我拒绝和你同行,拒绝和你对视,拒绝和你有哪怕一点点深的靠近,可是谁懂那种欲罢不能的苦,那种撕扯的痕与迹。

  我以为我可以用足够的时间和心情去忘记,甚至去抛弃,可我发现我渐渐的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也开始说上火了,曾经那么不屑不齿的病痛却把我包围,可是,即使在这种状态下,我依然宣扬着我的坦然,滑稽的像足了小丑,欣赏着自己的表演。如今,借助雪的烂漫,发泄着我独自忍受的所以的不了解与隐忍,恶心着别人,也恶心着自己。

  曾经以为爱是一个过程,原来爱可以是一种心境;曾经以为成长是一个过程,原来成长可以是一瞬间的。只是,懂得的时候,已是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你只知道你固执的喜欢着我,却不知道我亦然。可是,我有太多的理由去结束我对你的感情,而你却不懂。我不能选择你,不为其他,只因为那份我不想不敢言明的喜欢。

  在那么难忘的日子里,我拖着我的抱歉,拒绝你,那相互一转身的无言,各自潸然流泪。

  我独自承受着你所以的埋怨与责怪,却不能为自己作最起码的辩解,我只能忍着,甚至,期待我这样的沉默,会让你恨,这样你可以早点忘记我,寻找自己的幸福……

  而我,依旧是那个人行道上独行的人,就那样走着,离你而去,带走所有我对你不曾说出的依恋和不舍。离你,渐行渐远,离你心目中的我,渐行渐远……

  ——《飘雪》

  这是我当时写的状态和日志。

  我故意写一些暧昧的话,只是想混淆视听罢了。看着她们无头绪的猜测,我本应该高兴它达到的效果,可不知怎地,我却突然有点落寞。

  爱情是一种很好的表达方式,用爱情的表达方式去表达其他的情感往往会收到很耀眼而又可观的效果。

  我就这样,我可以写一首首的情诗,可以*情上的告白,只是为了用一种*而炽烈的形式来表达我内心的其他想法。而这种真实的想法其实无关风月,无关爱情。

  至于混淆视听,至于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和猜测,我不在意。

  当所有人以为我遭遇了爱情的时候,我想我是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哀的。

  “老大,我知道你写的肯定不是爱情,但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事,只有心里有事的人才能写出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粟米很坚决地说。

  一霎时,感动像久久压抑的井水。

  至于当初我为何选择用这种虚假的爱情形式来掩饰我真实的想法已是太过遥远和沧桑的事情了,没有必要在提及了。而当初不想说的想法,事到如今我依然不愿意说。

  从前的日子,我吃力地走过,所作所为渐渐地蒙上了灰尘,待到春天又重新忆起。晒衣裳的时候又把灰尘抖落一地,在黄色的太阳里飞舞,只是若太用力,灰尘就会飞入眼睛。

  忧伤其实是可以替代的,确切地说是可以转移的。于是我选择到图书馆,这样不仅可以实现我对爸爸的承诺,同时也可以转移忧伤。我们的选择往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有时候会因为这种目的性而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可我们往往也摆脱不了,如果我们所做的事情没有目的,那我们所做事情的价值又何在呢?

  我想,到图书馆看书应该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尤其是下午。

  靠窗的位置会是我的首选。我喜欢明亮的感觉,所以我从来不愿意与其他人去争抢一个阅览室,我只是很主动地去那个宽阔而没有人烟的大厅。那仅仅是一扇玻璃而已,透明而虚无。倚窗而坐,适合遐想,或远或近。适合呼吸,或急或慢。总之适合一切安慰内心的律动,亲近而熟悉。

  泡一杯茶,其实是可以不喝的,但单纯地看着都让人觉得清明和闲适。塞上耳机,音乐如汩汩流水,细细流淌。翻看着不知名的诗歌或者散文,可以深解其意,可以不求甚解,但求意境和情调之美。午后的阳光,总会让人觉得一切都还有转机,于是我静静地让阳光敲打着后背。那一缕阳光如振翅欲飞的蝴蝶,轻盈而灵动。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这是僻静的一隅,僻静的角落里鲜为人知的美景……

  有时候,会不管不顾图书馆的规定,偷偷地一次借看好几本书,只是为了偷懒。有时候会偷偷地将作业带进图书馆,上自习,我说过我喜欢的是一种感觉。胆战心惊后的欣喜若狂之感充溢着内心,竟让我忘记了违反规定的自责,也许人就是这样易于原谅自己。

  于是在这种小资情调泛滥的环境里,我着手于老师留下的十年之约,于是写下我的《春梦无痕》,一个温婉而惬意的梦境……

  我说过,在这个适合做梦的年龄里,我做着想入非非的梦,这本身是可以原谅的。

  也许我一直都是这样,是个会做坏事的好孩子,是个会做好事的坏孩子。

  人,有两个心房,一个住着忧伤,一个住着快乐。当快乐太吵闹时,往往会惊醒忧伤。

  梦湿行云,其实又叫王子,寒冰起的名字。

  那段时间,她是一直生病的,病到糊涂。每次发短信问候,总是那句没有表情的一句话:“放心吧,我没事。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粟米说:“当一个人说没事的时候,她往往是有事的。”

  我不在她的身边,也只能是发短信了,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会懊悔自己的单调和愚蠢,懊悔自己做得不够好。

  她发短信说:“我都不敢给家里打电话,害怕一不小心哭了。”看着她的短信,我知道鼻子里的PH值是小于7的。

  “我想给你打电话,行吗?”她发短信问我。

  “行。”

  听到她的声音,我止不住地心酸。我承认从我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含着泪,带着哭腔。只是笨笨的她以为我走形的音调是因为我感冒了。

  “多喝点水,记得看医生……”病人安慰正常人,可以说是奇迹了吧。

  我一个劲地点头,只是她始终看不见。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安静,声音的安静,可是太过分的安静是因为骨鲠在喉。我翕动着的口唇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我,或者她都是焦灼的,等不到我的声音。等到她知道我在哭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哭得那么凶,那么委屈,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是因为她?是因为我?我无从知道。我只知道她一直向我承诺说,我一定会好起来。可我根本就是充耳不闻。

  如今忆起当时,我暗自庆幸,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心,就像月牙,只能亮一会,可黑暗是无限的。

  其实,被忧伤和思念禁锢的,一直都不是我一个人。

  时常在想,究竟是这个时代赋予了我忧伤的气质,还是我的忧伤强加给了这个时代。我甚至有想过,我的心理是否健康,没有答案,可能与不可能便是平分的。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多少是不让人喜欢的,而我所幸自己的多愁善感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在别人眼里,我始终是个开朗豪放的孩子。

  这个时代,也许我是个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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