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记忆之十三
浅夏深夏2015-10-25 02:483,986

  (十三)

  是值得感触的,却也仅仅是拿来和自己寒暄。时间给所有的诺言一个期限,而这个期限只是短暂的瞬间。

  时间,总是被我们三番五次地念叨着,但它依然如看破红尘的老和尚,以亘古不变的速度前进,不管人世间的冬夏春秋。

  我给自己的承诺在渐渐地消褪,曾经的豪情,曾经的壮语都已如迟暮的美人变得沉默寡言,任我多情地呼唤,她也只是浅浅地微笑,便再无表情。

  “快结课了,结课以后就是自己复习了。”老师的话像警钟一般。

  温暖始终像已逝的温暖,来不及温习,可寒冷却永远都是今天的,于是对温暖的渴望成了呓语。

  “今天咱班有篮球赛,你们要过去加油,学生会会查人数。”苏格宣布。

  只有提到学生会才会有的权威性说到底是可怜的,可如果可怜存在,可恨就会持续,于是我们可怜那些虚伪的东西,我们也更加恨那些东西,然而我们却又无时无刻地纵容其存在,安于其中。

  那天,很冷很冷。

  “三儿,我冷。”

  “没事,我抱着你。”说着,粟米拉开羽绒服将我裹得紧紧的。也许我们的这种最不雅观的取暖方式更接近于原始,我无暇顾及。

  我是真的温暖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温暖了我。是羽绒服?是她的体温?是飘荡在我耳边和发际的触手可及的呼吸?还是这所有一切给予我的满足和感动?也许都是吧。

  “老大,没事,等会打球的时候,他们男生肯定会脱衣服的,你穿一件就行了。”粟米安慰道。

  “嗯。”我信服地点头。

  正如她说的,我们最后抱着体委的衣服。

  对于男生的东西我总是有着极度的敏感或者说敏锐,我自己不知道是什么让我能够如此清晰地去区别男生和女生的东西,可能只是简单地因为心的距离。从心底拒绝男生的靠近,当时。尽管我知道我是狭隘的。

  结果还是粟米妥协,我穿了她的羽绒服,而她穿了体委的衣服,情况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我们习惯了喧宾夺主。

  她疯疯癫癫地对穿着的黑袄指指点点,我忽然碰碰她说:“别说了,蓝眼泪刚才瞪了你一眼。”

  她像触电一般突然安静,反倒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也许我可以委婉一点的。脸上没有来得及收拾干净的笑,像残缺的美,单调而尴尬地挂了好久。

  “真的吗?”她充满担忧。

  “嗯。”我认真而严肃。只是到如今回想起当时的模糊的画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

  我想她一定是难受极了,她始终还是在乎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因为她始终觉得是自己太过残忍,尽管她并没有错。她会极力说服我们去改变我们对蓝眼泪的偏见和误解,只是她的用心良苦会不会变成一厢情愿也未必可知。

  球赛结束,衣服各自归家,我瑟瑟地打抖。牵着她的手,安静地踱着步子,平日里习以为常的路却偏偏没有了尽头。

  如果她持续地不快乐,那么我就是不可原谅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感情,像一滩水,不管我们是摊开手掌还是紧握手心,那点水始终都穿不过单薄的青春。

  “老大,曹老板来了,背着个吉他,很帅的。”依旧述说,妖妖以傻笑配合着。

  “她俩人呢?”

  “出去吃饭去了。你们看看去吧。“她们怂恿着。

  “不去。”我的口气坚决,貌似。换做今天我定是不去的,可当时虚无的我对一切都是趋之若鹜。

  “老大,我想去,你陪我去吧。”粟米央求说。

  “干嘛呀,又没个理由,怪不好意思的,你自己去吧。”

  “我不敢,你跟着我去。”

  我是经不起念叨的,她们的软语相求,就像糖衣炮弹,难以抵挡又防不胜防。

  如今的我总是习惯了用一种高深悠远而清淡决绝的眼光去看待过去发生的一切,冷冷的眼神中多少带有着一丝不屑。同样幼稚的我却对以往的幼稚充满了咄咄*人的审判的意味,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连爱恨都是这样的分明,或者说是如此的暧昧。

  于是,和粟米一起下楼来,在宿舍楼的拐角处和两个人差点亲密接触。也许缘分就是一次邂逅,浪漫或者说狼狈。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寻找的目标。突然健朗有力的羞涩让我别过头去,没有落落大方地看任何人一眼。

  羞涩,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值得怀疑的词。时常感觉自己是个羞涩的女子,却总是找不到一个苟同者。于是试着在状态上说,我是一个羞涩的人。结果地球险些因为别人的层层质疑而减慢了自转的速度,于是自己也因为这状态更加地羞涩了。

  我们彼此相视一笑,像落地的青涩的苹果。我是有着拘谨和不自然的。

  “你在这等我一会,先和她们说话吧。”岁月发香扔下一句话走了。我们三个傻站着,冷场总是漫长,也许我们除了笑,再没有合适的表情了。

  不知道是谁打破了僵局,但我想我是该感谢的。我们似有若无的谈话像飘荡在坟冢之间的私语,空灵而明细。

  “喂,你们下来吧。”冲着窗户里悬着的依旧的头,我喊道。

  “她怎么这么慢,好半天了。”他也开始觉得无言了。

  “她洗头呢。”依旧说。

  “洗啥头呀?”他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还是因为你吗?瞧,今儿知道你来,我还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呢。”我用娴熟的技巧去表现我的幽默,浅显的幽默。

  果然,对于这样的回答,他是不知所措的。

  “你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的下半句是什么吗?”我又问。

  “不知道。”

  对于他的回答我是没有表情的,因为一切都是在我的预料之中。和体育生谈文学总是显得不合时宜,当然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感*彩。一文一武终究是抢眼的。

  我和粟米心知肚明不言而喻,默契地一笑。

  “那你回学校以后查查吧。”我调皮而不失得意。

  说着时,岁月发香、依旧、寒冰和妖妖都下来了。忽然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这样我便可以由一个主角退居为配角,可以不言语的小配角。最痛的是主角,而最累的是配角,忘记了这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我习惯性地微笑。和人交往,我是欠缺的,不合群的我总是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是我不够真诚,而是关于痛痒的话不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赊一些话来填补一时间语言的空白。

  与其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还不如保持沉默,所以有人会说我冷,有人说我内向。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单纯而天真的看法,但是人始终是生活在社会中的,生活到底是平实而具体的。

  说我有个性的人从来不是我自己,但我始终给自己的定义是俗人,这仿佛是我给自己的诅咒,越来越多的情况让我日渐清醒,我是真的不够独特不够个性不够拥有坚持独特的勇气。最后还是随着世俗而逐渐改变自己的角色,尽管我不愿意。

  曾经多少次,我做了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世界就是这样。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从来不会因为我们一个人的感*彩而有所改变,生活状态更趋向于固定化。人,不应该仅仅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要喜欢自己做的事。我当做哲理来铭记这句话,也许有一天作为安慰的话它还是很有效果的。

  他是我一眼就能记住的人,事实证明,很多人我一眼是记不住的。

  后来,我们去了KTV。

  关于KTV,我的思维也是狭隘的,那是仅供男女消遣和娱乐的场地,不是适合我的。我没有什么可消遣的,没有什么可娱乐的,更没有什么可发泄的,我又不是很忧伤的。站在豪华而壮观的大厅,看着周遭的高档而时尚的布置,我更加地沉默。人对于陌生的东西,或者说对于那些和自身环境构成威胁的东西抑或环境都是充满敌意的,于是我冷眼相看每一个和我擦肩而过的有缘或者无分的人。

  潮流是一匹马,我不会做牵马的人,不会做骑马的人,我只是充当着一个拖着马尾费力狂奔的人,身后一片狼烟和尘埃。

  曹老板很自然地和管理员谈着价钱和其他的我不知道的东西,说实话,这管理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而我们其他人都像木偶一般傻站着。处在庸众之间我们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局限的,于是我的愚笨也都是有限的。

  只是在这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别人走,除了有随波逐流之感外,还有着任人摆布的迷茫感。委身于人始终是不安全的。

  地下室幽深而狭仄,诡秘的灯光突然让我产生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奢侈感,想起了电视里酒吧闪烁的灯光和动感的音乐,疯狂的尖叫,男女的发泄,我从心底涌上一片的反感。我想我是陈旧的无药可救了。我离这个社会终究还是遥远。

  狭小的空间容不得思绪的漂浮,也许这种近乎于窒息的环境或者氛围只是一群寂寞男女选择的暂时逃避。也许就是如此的环境才让膨胀的压抑和寂寞显得饱满而真实。

  我用游离和迟缓的目光去适应这个新环境,像刚出生时用稚嫩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一般,充满了好奇和想象。

  曹老板和粟米驾轻就熟,忙着点歌。

  《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是我当时每天要求粟米放的一首歌,于此,粟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我唱的机会。

  由于不自信和羞涩,我始终没有放开嗓子畅快地吼上一段。有粟米的陪伴我稍微有点放开,相视一笑,意思在说:“唱吧,管他呢,压过郑源就好。”听着飘荡在屋顶的声音我知道我又在造孽了,但愿上帝原谅。

  妖妖和粟米的《泪了》那么高亢尖利,嘈杂到没有一点空间去想象其他的事,一阵欢呼,一阵狂欢,使我找到了KTV的感觉:一首歌的时间,我们歇斯底里地放纵……

  不知不觉间,想起了胡彦斌的《男人KTV》。

  最后我们合唱了王力宏的《大城小爱》,时间是不允许一个人疯狂的,也不允许一群人的疯狂。

  走出KTV,猛然袭击的寒冷让我突然间有一种清醒和冷静。也许我们除了温暖以外,恰当的寒冷也是可取的。

  后来岁月发香问我说:“老大,你真的没有喜欢过谁?”

  “没有就是没有嘛,没必要掩饰呀,怎么了你?”

  “曹老板说像你这样性格的人,喜欢你的人肯定多。”

  “呵呵,我是个例外,没有人喜欢我的。”我不动声色。

  “我告诉他你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被人追过,他就是不信,我跟他说是我们老大亲口说的。”岁月发香解释说。

  “那他怎么说?”我饶有兴趣。

  “他说他有个同学特像你,追她的人很多,他还说你肯定在骗我,就我那么单纯,把以前的事都说给你们听,缺心眼。”

  “我晕,那你是信他还是我?”

  “我相信你没有。”她的话对我来说多少还是个安慰。

  在我的眼里,曹老板是个单纯的阳光男孩,看来我错了,就连错都错得如此低级。他不是一个轻易被人看懂的人,仅仅我的了解只是一些错误的皮毛罢了。出奇的是岁月发香在他眼里都是傻到可爱的不成熟的小女孩,那我们又是谁呢?

  当一种事物以面目全非的形态呈现在我面前时,那是一种经不起敲打的事物,我不觉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世界上的一切原来都是个未知数,我不相信谁会像一张白纸般被人看得透彻,每个人都像一幅水墨画,我们所谓的了解也只不过是懂得水墨间隐含的意境和它基本的结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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