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种东西很难处理,不能往冰箱里一搁,就以为它可以保存若干时月,不会变质了。
感情是随着血液的流通而被赋予了温度的东西,方向不一,但最终都会流回心脏,刺激每一寸的肌肤和神经,留下或悲或喜的触动。
钟表可以回到原点,却已不是昨天,即使是昨天,也已是面目全非。所以人不能往回走,只能往前走,但人可以往回看。
和蓝眼泪的关系式很奇妙的,就像额头上游若细丝的头发,从左边飘过右边。
《圣经》上说,人的感情是相互的。我想它是有自己的合理之处的。上学期我们说话很少,从未真心相交,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彼此拒之千里,就连日常生活里的见面,我们都成了一转身一扭头的错身和不相干。我猜想,他是不喜欢我的,当然对此我无所谓。可前不久,我发短信问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却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他说,他喜欢我们宿舍的每一个人,自始至终。对此,我看着短信,无力地苦笑,不想追究也无可奈何。
从今年开始我才渐渐地认识他。从一个陌生的起点,这样也好,可以从头开始。毕竟从头开始是一种勇气。
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具体是从那一天哪一刻哪一个生活细节,让我开始对他有了改变,让我试着走近他,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该从哪个角度去写他。
只是渐渐地,也只是渐渐地,去大方地打个招呼,见面的时候不会擦肩而过,彼此间的欢笑和言语如同我的指甲一般疯长,却不曾留心,直到有一天才发现,指甲已出落得如此的美丽动人,令人疼惜。
开始小心翼翼,开始去珍惜和在乎这段友情。有人说,朋友是一种感觉,有的人相处了几十年都不能成为朋友,而有的人却可以只见一次便成为了朋友。然而我想还有一种感觉像冰山下的火种,需要时间的不温不火和一瞬间的爆发。我开始反省自己以往太过任性,而对他冷眼相对。我也开始为曾经自己的不经心的伤害,而浅浅地说声对不起。
当我知道他到过我空间的时候,我知道这是一种关注,是他上半年所没有的关注,只是我们给自己很多理由和借口不去靠近。那次,我也第一次地进了他的空间。
我说过,对于文字,我是敏感的,字如其人,也许说的不仅仅是字的外形如其人,也包含着字义如其人。他的文字让我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息息相关之意。从他的文章中我看到了一种亲近和熟悉,而这种熟悉和亲近源于我对自己的影子的了解。于是我仿佛看到了男儿身的我的影子,也许这又是一厢情愿了。
他的文字,纤细苍凉,哀伤细腻。一个不善于表达和言语的表情有着如此多情的内心,是值得欣赏的,猛然间有着惺惺相惜的感觉。我想两个人的相近,往往取决于两个人的交集。
喜欢文字的人,都是孤独的,我固执地如此认为。
在QQ上开始和他斗嘴,只是争吵着姐姐和弟弟的问题,简单而有趣。人,所谓的省去,全在于那些不相干的事情上。
其实,我不知道人为什么总要想方设法地找点关系来巩固或者说维系彼此间的关系。一个男生和女生之间,也许仅仅友情是不够坚固的,于是不是掺和了暧昧,就是掺和了亲情。于是我们毫不认输地撕扯着以姐弟相争,或者是以兄妹相认,如此内心便多了一份坦然和肯定。至于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我是无从考证的。
“我是你哥。”他蛮横地说。
“为什么?”
“我比你高。”听着他的标准,简直是荒诞至极。
“我是你姐,因为我比你老。”我不失幽默地说。
“行,你行,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徒弟一次偶然的机会说,蓝眼泪很实在,人也很低调。我笑而不语。
平日里和他逗惯了,总是喊我藏獒,讥讽和斗嘴我是听多了,只是偶尔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和深情。
他是一个不错的男生。
发牢骚说,谁懂我的诗?他说他懂,于此,我深信不疑。
诗歌,终究是太过抽象而自我的东西。
对于诗,我没有苛刻的要求,一句发人深省的话,一句源于内心的话,都可以看做是诗,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诗人。诗不是文字,是内心的语言,是对生活的认识。于是说,生活是诗,而不是说生活如诗。
张爱玲说,这个世界上好人比真人多。而我想,诗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真实。一个虚伪的人,无论有着多么高超而精湛的文字技巧也难以写出好诗,而一个真诚的人,他的眉眼,她的的嘴角,它的手势都是诗。
我们日渐将诗庸俗化,用一些看似唯美而纯情的话尽情地修饰,然后说,诗不再来了。这是一种哀吊。
“写诗的人都是疯子,你是疯子,我也是疯子。”蓝眼泪说。
因为有不是疯子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了疯子。
听粟米说,他快过生日了,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想要送他一份生日礼物。
思来想去,却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升沉不过一秋说,异性朋友之间,不要送太亲密的礼物。
过生日之前的前一天,我看遍了所有的礼品店,但还是一无所获,此刻,我想,也许我们就只能这样了。
生日当天,我迟迟没有动作。中午一如既往地睡我的觉,人对于习惯是不忍苛责的。窗外大雨如注,窗内庸人自睡,这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大雨任性地下着,像是洗刷谁的委屈一般,认真而用力,惊醒了谁的喜,谁的忧。豆大的雨珠子里,因为浑浊而看不清容颜,就像千万个日子一般,随雨降落,待到落在地上,汇成一股细流,谁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等到一切都汇入了海洋,每个人的生活已然都被打乱和融合,再没有一点痕迹证明其存在过。
不凡心情苦闷,找我倾诉。
“困不?”我悄悄地问。
“不。”
“那跟我出去玩吧。”
“行,到哪儿?”
“北院。”
出行胜过说教,因为人的注意力是会被替代的,打着伞,在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着,行走着,高跟鞋渐渐地湿了……
所谓的门槛,过去了就是门,过不去就是槛儿。把事情变复杂很简单,可把事情变简单却很复杂。也许这一路上不凡也不会想通了。
因为喜欢狼,所以买了本《狼图腾》,我想他会喜欢的。
晚上给他的时候,显然他是大吃一惊,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可以看到他的惊喜,而我自己也显然在位他的惊喜而惊喜。
那本书上,我还附加了一首不是诗的诗。只是后来听别人说,那是一首很不错的诗,对此,我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深蓝说,蓝眼泪在追她。她的话如水中之泥,真假参半。看着我笑而不语,她又急忙说:“不过我已经拒绝了。”我仍然是笑而不答,沉默是令人恐怖的,因为你让人琢磨不透。
“昨天我们追踪深蓝了,看见她和一个男生拉着手了。”熊儿报告说,然后开始得意而自豪地笑。
我大吃一惊,感到心底深深的失望和冰冷。
“你真的见了吗?”我追问,似乎还带着不甘。
“其实,天儿有点黑。”
“到底有没有牵呀?”
“牵啦。”他肯定地说,我也肯定地失望。
忽然,感觉到一种失望,就像丝袜上裂开的缝儿,冰冷从腿上往上爬,一发不可收拾。
背叛,这个词是有点严重的,但我当时只想到了背叛,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不是我,是蓝眼泪。
当初蓝眼泪对粟米说:“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喜欢其他人,但至少大学四年里我不会再谈恋爱。”不是海誓山盟,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掷地有声了。
这算是情话吗?所谓的情话不过就是连自己都不信,但却希望对方相信的话。他喜不喜欢谁我不在乎,与我无关。可我唯独对他说过的话是那么地耿耿于怀。男生在恋爱时的甜言蜜语是没有可信度的吧。有人说,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生那张破嘴。
将这件事情原封不动地折叠在心里,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粟米。
可我不懂为什么他千方百计地去掩饰,还否认了。我的笑也变得深不可测。
不要以为我傻得可爱,其实傻与不傻,关键是看你会不会装傻。
在天井里,和寒冰粟米聊天,觉得苍凉。谈起男生,觉得有太多的掩饰,太多的势力。张爱玲说,当一个男人完全懂得一个女人的时候,他是不会爱她的。也许,男生对于我们而言,永远都是一个谜。与其说我们女生爱谈论男生,倒不如说我们是对那个谜感兴趣。等到一个女人完全懂得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会爱他吗?我不知道。
愤然地写下状态说:“为什么你们要有这么多的掩饰?”
“为了保护自己。”一痕疏影说。也许这个解释成为了为他们开脱的理由,抑或说是掩饰的真实的原因,此刻,连我的责备都是无力。
睡觉前改状态已经是我的习惯了,于是说:“其实,很多话我没有说出口。”纵然我心直口快,但我依稀知道些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谁该说,谁不该说。拆穿他们的话不想说,对粟米的话不敢说,还有……他们有掩饰的权利和自由,所以我给,我都给,我绝口不提。
我的状态,无疑像一根针,扎痛了某些人,说实话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在乎我的状态的吧。更没有多少人去思考我的状态。可对我来说这些都真的无所谓。
蓝眼泪难以沉默,难以安静,开始在QQ上询问粟米和寒冰。
“你们老大的状态是什么意思呀?”他问粟米。
“没意思,就是那个意思。”粟米是很聪明的。
“你掩饰了吗?”粟米反问,带着类似于我的咄咄*人的姿态。
“没有。”
“那就不是说你呗。”她们仿佛是在兜圈子。
没有得到结果,他又开始了为寒冰,寒冰显然是有点招架不住了,向我求救。
“你不是不舒服吗?那就早点睡吧。”寒冰照我说的噎他。
这应该是个很好的逐客令吧。
说真好的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必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扪心自问吧。
可第二天,他还是忍不住亲自问了我,才得以安心,我并没有说多少。
“只要你坦坦荡荡,就别在乎别人怎么说。”这是我告诉他的最中肯的一句话了吧。
忘记了是哪一天,他开始喊我旺姐,不再让我喊他哥,我知道我折服了他。
折服他,是我值得铭记和自得的事。
关于深蓝和蓝眼泪的事情,我没有当面问过他,也不想参与。有关或者说无关,我都是说不清的。
只是在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和他一起站在食堂门口等人。岁月发香看到后,大喊了一声:“老大。”然后如鬼魅般隐去了身影。
“和我站在一起,别人都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呀。”他说。
“别呀,我可不愿意当第三者。”
“多少人知道?”
“咱家没有统计局。”对于不愿意回答的事情,我采取迂回政策。
那是唯一谈到她的一次了。
看着深蓝和蓝眼泪,我有着莫名的担忧,这种担忧或者说隐忧就像眉心的美人痣,招摇而显眼。可以被头发盖住,去不可以除去。同时也像洁白衣服上的蚊子血,揩不去,恶心着自己。
但愿这仅仅是一种多余的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