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天波楼外墙上,那面一直在闪烁的灯箱广告,和敞开大门的里面那大红的装饰,都在特别地突出了休闲娱乐中心的富丽堂皇和气派。但正因为这样,在街灯照耀不到的地方,反而又是特别地幽暗。
而这里的女老板马禄花,现在就站在这样的幽暗中,不断地向着街道的远处观望地等待。虽然这里也是她经营生意,属于大楼和别的建筑之间的一暗角,但她却没有任何要离开而去经管生意的打算。
并且女老板也并不因此还有丝毫的不高兴,因为她这时候的脸上还挂在笑意,就仿佛这样的等待还是她最心甘的美事一般。
当然,就算不是美事,她也是心里在期待着,因为她是在等一个人,一个看上去虽然目前虽然并不重要,但又是她最愿意看到的人物。毕竟由于马轻舟的本事,黄牛的问题已经平安解决,而生意一如平常,暂时的确也没有让她好烦心的了,所以此刻的她,虽然像这样等待,但从内心到外表,她都是自在的惬意。
像这样的等待也不是多久,终于有开过来的出租车在减速中,又是偏向两栋楼房之间这夜暗缓缓驶来。当出租车驶过灯光,滑动着在她前面停下时,马禄花也喜笑颜开地立即上前地迎接。
车门打开了,车里的乘客,那中年的男子动作利索地出来。而他下车后,出租车又是马上地开走。
男子就是马禄花等待的人,在看清楚满面春风的女老板的同时,他还又是微笑着地向她点了头。
“想不到啊,宝哥,难得你还记得人家!”
马禄花除了殷勤的笑脸,说话也是热情洋溢的亲热。而这宝哥却是轻轻一笑。
“哈哈,不嫌夸张了吧,什么叫还记得,二姐!”
马禄花开心地说;“动作还利索啊,刚刚接到电话,才一会,你人就到了!”
凭着街道电灯的余光,男子认真看了这嘴上涂抹口红,由于过分的脂粉,面皮有些怪样泛白的马禄花,但他忍住了笑。
不过马禄花的确又是名符其实地在高兴,因为这男子,她嘴里的宝哥,除了是以前的结拜姐妹牛培琼,当年那读大学的弟弟牛培宝,特别现在还又是省厅级别的高官。
看了看灯光通明的大楼,又是茶水麻将的喧嚣声,牛培宝满意地说道;“看起来,你这老板的生意,干得还满不错的嘛!”
“我这什么生意,宝哥?在你这样的贵人眼里,这种小摊子,不过小家子气的丢人吧。”
“能够有这个样子了嘛,二姐,何必贬损自己,你用得着吗。”
马禄花却是嘻笑;“好吧,就宝哥你这金口玉言,你姐姐现在也该是知足了。”
牛培宝摇头;“唔,要说知足的话,觉得还不是时候。人嘛,也不该小富即安,还是发展的眼光,做出像样的事业不好吗。”
“你说我?不行,不行,人家就一妇道人家,当然还是得知足才是。”
两个人说着话,也不是向大门走,而是走向了那更加的幽暗,接着是上楼梯。
这的确也是这撞楼房的特点,专门在外墙外面建了楼梯,并且是依靠着壁头,可以一直上到建筑的顶上。当然,这完全露天的简陋楼梯,现在是二层就已经安装了小门锁上的封闭。
既然是这样的夜里,客人当然不可能还去到上面,所以马禄花打开二层的门,然后领着他进了这楼上,属于她办公兼卧室的那房间。
“宝哥要来,怎么不早一点给个电话呀?”
“你们这有个会议嘛,空闲了下来,也就顺便来姐这里看一眼。”
就算是了不起的官员,还是和以前一样地看待自己,这的确也让马禄花既高兴也满意。
“还惊动到你了,宝哥,什么样重要的会议啊?”她随口地问。
牛培宝说道;“什么惊动啊,我的姐?不过食品工业协会很平常的列会。当然,也有关于新的政策和行业一些要求。”
这食品工业,的确也是宝哥在省经贸委主要的负责。但仅仅例会的话,马禄花相信,在这里的公务上,他就不至于还如何的麻烦。于是她又问;“怎么回事啊,平常情况嘛,你们还是开会到这会了?”
牛培宝笑道;“当然不至于,刚好有机会躲应酬,也就偷闲,在这里最理想的舞厅呆上了一阵子。”
“去了舞厅啊,宝哥你,只是一个人吗?”
“真的想不到,在那里还会遇上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子。当然,说的是她跳舞。特别她那舞姿,尤其对音乐天赋不一般的灵性,可以说难得遇上,所以的确也让人非同寻常地享受!”
马禄花看见他还难免留恋的神情,却是取笑他的娇口笑道;“还是享受啊,好像平常的宝哥,这口里从来不喜欢这样两个字!”
牛培宝一怔,忙又是严肃了的解释;“一概而论,这不大好吧,因为觉得人要有追求,奋斗自然就该放在第一位。但人不是机器,也要有个劳逸结合是不是,而精神享受,并不庸俗的满足,不是也更能够提高休闲的品质。所以这样的享受,要能够遇上,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嘛!”
马禄花觉得听不懂他那些高深的,学问一样的道理,只好又问;“那女孩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吧?”
“当然不是,说过了嘛,舞厅里遇上的,而且她也自己有伴侣。”
“原来这样啊?”马禄花有些替他惋惜地摇头,接着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杯子,然后问他是否要吃点什么。
牛培宝坐进红色金丝绒沙发,有些疲倦地摇头,暂时没有想吃的那种感觉。当然,并不反对来一杯白开水。
马禄花将自己喜欢的零食放下,走向里面的一房间。牛培宝伸了伸懒腰,这才坐正身体,注意地看了她这房间。
和以前一样,布置和家具没有变化。虽然空间不小,但是灯光很明亮。只是泛红的木地板,使得房间虽然也有柔曼情调,却又难免某种的俗气。至少这搭在沙发靠背搭上的嵌着金丝柔纱,完全就是明显地多余。
“只是白开水吗,泡一点茶叶怎么样?”马禄花走出来,像这样问道。
他淡淡的说;“可以啊,就茶坊那种素的,把花选出来就行。”
“还是老规矩,你呀,就像你姐说的,简直就一怪人!”
马禄花嘴里甜甜的这样说,却是走向办公桌,拿起电话要别人找任彩玉。
而这时候的任彩玉,正在楼下服务台旁边的小屋里忙着。因为白天就该做好的各部门资金汇总,由于中午贪睡而挪下,就担心马禄花要看账目,所以她一直地在忙。
在她身边的马轻舟,虽然不是被理睬,但他仍然老老实实的,也不说话只是呆看地等着。其实这也是两个人既微妙,也让人外人看不懂的地方,因为很有本事的舟哥,无论平常在女子面前如何放肆,但是单独面对彩玉,他却常常老实得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不过此刻的舟哥,在彩玉的心目中,的确也难免更是让她另眼相看了。想一想黄牛吧,眼看被一伙小混混玩得马上就要拼老命,甚至老板也急得在掉泪,谁知道舟哥一出马,就让小混混听话了。于是一场眼看躲不过的流血凶险,就这样轻易地化解。
这些情况都是黄牛回来自己说的,他觉得很神奇,想不到气焰非常嚣张的家伙,面对舟哥居然还会服服帖帖。并且深受感动的他还说,舟哥的这种特别有面子,让他不得不真心地自叹不如。
当然,至于舟哥具体又是如何摆平,后来还让小混混和黄牛朋友相称,彩玉也只有完成这件事之后,才可以从舟哥嘴里了解详情。因为她很有信心,许多在别人看来不可信的事情,只要是自己提出,舟哥从来也很少会拒绝。
可惜这样的机会看来是不行了,因为就在她终于快要完成事情,正在最后汇总的时候,有前台小姐突然进来的喊,老板马禄花找她,要她马上接电话。
原来是宝哥人来这里了,彩玉听得明白,那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兴奋。难怪晚上看到老板一脸的喜色,开始还以为是替黄牛高兴,没想到会是真正的大贵人驾临。
马轻舟应该也是听到老板找自己,所以不等到彩玉人回去,他就已经离开的没有了影子。但彩玉并不为这抱歉,因为那毕竟是她最愿意见到的宝哥,虽然叫上自己只是为了服侍他,但她这内心里也是特别地感到荣耀。
收拾账目本子,也只是放好她又拿在了手上,已经好几次地服侍贵人大官的宝哥,在他面前自己应该怎样做,彩玉难免也多少明白一些了。
迅速地上楼,看见的宝哥就歪坐沙发,看情形应该正在和老板聊天。看见她,宝哥还微微的点头,不过,马禄花老板却是明显地有些不满意。
“让你拿的茶叶呢,你怎么空手就上来了?”
但用不着彩玉回答,宝哥却向她说道;“那就再跑一趟吧,过一会,顺便提一瓶新鲜的开水来。”
彩玉迎接宝哥的眼光,在很认真地点头后,也不看老板,却是灿然微笑着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