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质量事故的阴影还笼罩在头上,企业基本上谈不上产品销售,而洗涤剂生产线又即将全面地停产,这就是曾经辉煌过的国有企业一化厂,正在面临的危机重重现实。
然而,人们看到新的年轻领导巫大成,不但依然是从容自信,并且也在有条不紊地努力工作。
其实企业的现况,尤其频临关门的情形,巫大成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又是充分地相信,并不是穷途末路的一化厂,只要努力,应该是具有改变现状的条件。
现在的拦路虎主要还是资金,生产销售,设备维修,维持生产和日常开支必不可少的资金。仅仅刘常德私人借贷的五万坚持不了几天,而现在相距企业职工发放工资的时间,也是一天天地临近。
不过,现在还不是向上面伸手的时候,只要有可能,巫大成就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努力。
毕竟刘常德已经放弃催收货款,正在赶赴他家乡岭县,希望带上企业产品,参加那里即将要开的商品展销会。
虽然老刘很有信心,相信在会上产品的销售,可能解决企业在资金上的燃眉之急,但出于谨慎,这样的消息也只陷于他二人知道。
当然,洗涤剂生产线的即将停产,也就意味着部分工人没有了岗位。针对这一问题,巫大成已经表态,所有停产学习的职工,生活必须得到保障,企业支付的学习工资,可以考虑按照平均收入的百分之六十发放。
而这样一来,人们原来的焦虑和紧张情绪缓解了。但也不是真正平静,吕小梅就告诉过他,私下里,一些‘企业就算有命也不长’的谣言,几乎不胫而走地在互相传言。
虽然嗤之以鼻,但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所以一旦空闲下来,他那年轻而自信微笑的身影,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车间工人的身边。
其实短短的企业工作,却使他重新认识到,企业里大多数的工人,他们那样的内心仍然是美好而纯善的。就算堵塞政府大门表现强烈,也是因为轻信传言,害怕自己切身利益被无辜剥夺的焦虑所致。
其实越是接近到工人们内心,有时候,反而还会引发巫大成对自己那也是工人的父亲的思念。
也许是苟和平和他那三名销售人员,已经返回订单的情况,巫大成心里高兴,也就没有了只是呆在办公室的心思。于是,他暂时丢下了手上工作,走出办公室,打算去到车间看一下情况。
然而,也只是才接近到生产区,他听到的机器声就有些变味了。但不是机器出问题,而是机器响声里夹杂着的人的喊话,隐约的感觉,就好像什么人发生的争吵。
赶紧地走几步,已经可以听清楚,是什么人尖了嗓子在叫嚷,并且还有另外的喊叫声音。也不知道是生产出问题,还是什么原因,那心却是一下子地收紧。
但他也不是沿着除草剂生产大楼,而是从库房的一侧,绕着几乎没有人的近道,然后通过房屋之间的夹缝穿行了过去。
也只是一接近到那像四合院一般的包装车间,喧嚣的声音几乎是在扑面而来。接着是他看到的那排平房中间,已经聚集起来的人们,而且还是的一门口,居然还围着一大群的人。
喊叫就是在这样人群中间响起的,是女人的喊声,听起来就好像两个女人在相互的对骂。
人群中虽然也在议论,但也不像参与的说话声音都很低。感觉不到有劝解,似乎这些围着的人只是在旁观者,但的确又对于热闹场面,给予了有力地支撑。
既然没有谁注意到他,巫大成走近人群,也只是站在这些正在观赏舟享受的人们背后。他希望看清楚,能够了解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如此地支撑着围观者们浓厚的兴趣。
虽然个头一般,但从人和人的脑袋之间,他就可以大概地看到这让众人稀奇的场面。
刚好是在车间门口,是两个仍然穿着工作服的女子,彼此在扭着一团。彼此的怒骂应该谈不上玩笑,因为都是火气不小的互不相容中,一个比一个嗓门尖利而高调。
上班的时间,也是严肃的工作之地,如此无组织纪律的放肆,她们这还算企业职工,能叫工作吗。巫大成看着,这心里也不知道应该愤怒,还是为辛酸的她们难过。
不能冲动,也不必要马上阻止。先看清楚吧,究竟什么样大不了的利害,竟然使得这两名女工会是如此地容不下对方。
其实女工除了嘴里叫骂,彼此早就扭着了一团,只是这时候情况又有所加剧而已。
瘦高个的,是被矮个又是稍胖的女子揪着了头发。但她也不吃亏,虽然被迫低头,却是把对方衣服领口紧抓在了手里。由于还又是让手顶着了那下巴,更是使得微胖的女工那还有了血痕的圆盘脸,也不得不因此而向上看。
至于她们另外的一只手,也并不浪费地攥了对方衣服,而且也是在用力较劲。
巫大成怎么想也觉得不明白,一直只是低收入,工作起来也算艰辛和劳累的女工门,就算有问题,为什么又不是坐下来解决。而像这样如此不相容的角斗,就算是谁取得胜利,可这对于她们来这里上班,到底又有如何的意义啊。
何况怎么看,在她们之间,也不像谁还占据了更多的优势。
当然,这种只是相持不下的力量平衡中,不像男人那样孔武有力的她们,还有的最方便武器,也就是发出声音来,让激烈的叫骂展现她们的并不示弱。
“不要脸的东西,挣完了一份,又来抢老子们的饭碗,你什么东西!”
高个女工喊叫道;“我抢了吗,什么叫你的饭碗?那么多的人你不管,当我们临时工好欺负啊!”
“拉泡尿照一下,你临时工什么夜壶,偷偷摸摸藏匿包装,你穷心慌了是不是!”
“穷不穷关你屌事,临时工这夜壶也是厂里干活赚钱。就知道要停工了,你们越来越看人不顺眼!”
“怪你命贱呐,要不满,你拿石头打天去呀!”
“老子一直地忍,今天再也不忍你他妈臭婆娘,狠心的害人精!”
“叫我婆娘,你他妈不是婆娘啊,不要脸的贱货!”
“我呸你,他妈的下流货!”
瘦高个虽然发狠,但着急的说话几乎还带有了哭音。紧接着,她嘴皮咬了牙,那手上跟着就突然发狠的用力。
不过,带着血痕的圆胖脸也不示弱,报复一般将揪着的头发用力往下拉扯。
高个哭喊一般地尖叫了起来;“妈呀,哎呦,跟你拼命了,这命横竖不活了!”
由于项上被对方的手紧顶着,圆胖脸只好仰脸,咬牙切齿地怒骂;“以为现在钱不模糊了,一个临时工也狗胆包天,偷拿了包装藏着,就想多挣钱。你婆娘说不活了,根本没人信!”
“婆娘,原来你家连耗子都是公的,那就试一下吧!”
“哎呦,真的要拼命了——”
随着更加激烈的场面,女工搏斗中,互相也在不胜痛苦地喊叫。尤其双方腾出的手,都在充分调动地在对方身上尽可能发挥。
然而这些众多的围观者,不但是女工,或者门口一侧那群老年的工人,和众多凑热闹的人一样,所有的人全都只是在作壁上观。
而就是这样的人群里,突然间还发出了并不掩饰,几乎还是乐不可支的欢快声。
“我靠,勇敢的角斗士啊,他妈的有种!”
像这种恶俗的情况,居然还是没有任何人出面制止,这时候的巫大成就算想要克制,也难以控制浑身的怒火了。
但并没有等到他从人群中挤出去,两个女工的拼命,他反而还又是被突然后退避让的人们,挤得脚下踉跄地几乎站立不稳。
而与此同时,高个的女工居然手抓了对方胸口,声音尖利地喊叫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啊,不同样干活挣钱吗,你正式工正分,就该糟蹋人!”
“老子就是正份,你要有*,那你从工厂滚才去啊!”
“你有*吗,看老娘今天怎么把你这白*撕烂!”
虽然矮胖的女工发狠,腾了一只手来抓对方的嘴,但她由于力量失衡,却被瘦高个得此机会,出手拉了她衣服底边,抓住衣襟还使力往上拉。
刹那间,非常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高个女工是从下面抓住对方衣襟,而且不顾一切往上提,衣服蒙住了对手脑袋也不放手。这时候,呈现在众人眼里的,却是白条条的女人上半身。
脑袋包裹在了衣服里,白花花的身体,甚至廉价的乳罩,也是脱开地挂在了雪白肌肤上。因此,当高个临时工直起身体,对手那胖乎身体上没有了遮掩的一对奶,还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览无余颤巍巍地晃动。
真的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奇耻大辱啊,倒霉的她也不是完全拉下衣服,就慌忙用双手环抱了胸口。女工接着又是跌坐地上,放开了嗓子的哭嚎了起来。
“生产企业啊,居然成了免费的角斗场!”
年轻领导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愤怒的说话,却在顷刻间,使得这种热闹的场面,霎时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