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洞庭湖
裂钗2015-10-25 03:113,215

  洞庭湖位于长江荆江河段以南,本为古云梦大泽的精华所在,南纳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与长江相连,《山海经》曾言:“……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

  站在岳阳(古称巴陵)三江口的城陵矶远眺洞庭,可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身后便是集万千繁华于一身的巴陵城,城内灯火通明,半城红光。

  江水流去的一概从前,水天交汇的种种变迁,银色细鱼、金壳龟,那些淹没了红尘的誓言,是谁在这洞庭湖底将心事化了缠绵……

  花秋月此时坐在三江口旁唯一的酒楼内,靠着窗户,就着银鱼、金龟想些年少的事情。

  花秋月想着,嘴角也笑了起来,忽而又有些忧伤,那洞庭金龟本是此处美食、天下名菜,仿佛也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味儿来。

  正自伤感时,却听得楼下歌伎唱起歌来:“正月放羊正月正,孤苦伶仃君山行;羊群咩咩头前走,奴在后面泣声声……三月放羊是清明,休书摆上海龙宫;奴家本是龙王女,为何*我配凡尘……九月放羊是重阳,可恨幺姑心不良;唆使公婆将奴打,血迹斑斑遍体伤……”

  歌声甜腻、曲调幽怨,花秋月听得此歌眉头一皱,便掏出一锭银子,呼过店家派其请歌伎另颂一曲。少时,想是那店家银钱使倒,那歌伎便换了一曲《谢官人》,细细唱来。花秋月也不管她,又继续吃些菜肴,正吃得二尾银鱼,那歌伎却又唱起适才那首《龙女泣》来。便把头一扭,盯着店内跑堂看了一眼,那跑堂也觉尴尬,忙赔笑道:“客位,您稍候,我去与那歌伎处看看。”言罢自己去了。

  少时,那跑堂回来赔笑道:“客官,不是那歌伎拿了银子不听使唤,实在是她父女二人不得不唱啊。”

  花秋月奇道:“何为不得不唱?”

  跑堂的道:“您老不知,这父女二人本为此处一家商贾,家道也算殷实,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沦落得卖唱为生,她适才收了您老的银子,本不欲再唱,无奈‘王公子’适才进来小店吃龟,非要听这曲《龙女泣》,她也不敢不唱啊,唉……您老见谅、见谅……唉,可怜啊,唱了白唱不说,落不好还得落顿打啊……唉”

  花秋月“哦”了一声,微笑道:“却不知这‘王公子’是何人,怎的唱了白唱还要落顿打啊?”

  那跑堂本是心中不忿,一时失言,紧张道:“唉哟,客官,对不住,我这胡乱说的,您别往心里去,就当我什么也没说,您还是赶紧的吃龟吧,凉了可不美了。”

  花秋月掏出些碎银子放到他手里,轻声道:“你直管说与我听,我决不卖你!”

  跑堂的看看手里的银子,又看看花秋月,一咬牙道:“行吧,反正我早也看不惯了,若有人管管,给咱们这些下作人出出气也是好的,大不了依着给打一顿就是了。”言罢,便将这‘王公子’之事细细道来。

  原来这岳阳有一贩鱼的商贾,人称“鱼王”,年过四十才得了‘王公子’这一点血脉,取名“起帆”,不曾想这王起帆自幼便不读诗书,专爱调皮捣蛋,长大后更是依仗着家里钱财养了几十名打手,四处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其时也有些人家看不过去与其理论,无不被其一顿好打,乃岳阳城内数一无二的恶霸。

  花秋月听完跑堂一席诉说,便问道:“那他父亲不管他吗?此处不是还有官府吗?”

  那跑堂“呸”一声道:“官府只认钱财,寻常人家哪里进得去啊。那‘鱼王’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样的贪财好色,要不是他,我也做不成这跑堂,任人使唤。”

  花秋月奇道:“你再说说。”

  跑堂的叹道:“唉,算了,不说也罢。”

  花秋月道:“小兄弟,我看你也似读过些书,你且说去我听,若我能助你自然好,若不能做也算是听听你事,让你解些烦恼。”

  正说间,那酒楼掌柜不知道几时转上楼来,见那跑堂与客人相坐、交谈许久,便有些不悦,呼道:“李老二,偷懒么?”

  跑堂的忽的一声站起,叫道:“没有没有,这就去干活。”言罢转身欲行。

  花秋月一把抓住他手,摸出锭银子对着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位小兄弟在为我介绍这处风景,这锭银子算是酬金,行个方便可好?”

  那掌柜听了银子,忙堆笑着接过,口中道谢,说了些好听的话,自行去了。

  那跑堂的见掌柜去了,也觉得欢喜,也从怀内抱出一串铜钱来,笑道:“客官,你是个仗义人,你请我与你说话,我便请你喝酒,这是我存了四个月的工钱哩。”言罢便转身自行拿酒去了。

  花秋月见他钱少,存了多月才得这点工钱,本不忍让其破费,却又不忍坏了他的豪气,脸上微笑,心中只道晚一些私下里给他些银钱也是。

  那跑堂的拿了酒来,悄声道:“要喝酒,就得喝这‘洞庭春’,价钱便宜,但酒味却丝毫不比‘女儿红’、‘竹叶青’这些好酒差哩。”

  花秋月端起一杯,道:“小兄弟,我素不饮酒,但为了你这分耿直与豪气,我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跑堂的一饮而尽,花秋月略为沾唇。

  那跑堂的道:“客官,我李小二也敬你一杯,我看你这身打扮定是什么贵人,你与我这样的下作人同坐一席,肯喝我的酒、敬我酒,你看得起我,我心中也高兴得很。我干了,你随意。”

  二人又再碰杯。

  花秋月道:“李兄弟,我姓花,双名秋月。”

  少时,那李二便将他自身之事,细细说将出来。

  花秋月听罢,叹道:“李兄弟,依你之言,你家也算是贩鱼世家,若无这‘鱼王’阴谋于你,你本可安心读书求取功名。”

  李二道:“话虽如此,但却又并非如此。他若不阴谋与我家,我自然生活舒适不受现在这般苦困,但我自幼便对贩鱼生意十分喜欢,却是不愿求什么功名,做官府里那些脏事的。”

  花秋月点头道:“你倒是实在。那么,你家里原来那些掌柜的、办事的,以前那些收鱼的你还认识吗?”

  李二又喝了两杯,叹道:“认识,怎的不认识。我家原来的肖大掌柜正在乡下教书,‘鱼王’几次请他,他也没去呢,收鱼、记帐、四处往来的伙计与包客先生们此刻也分散在各家鱼档,却没有一个为那‘鱼王’卖命的。”

  花秋月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李二道:“能有什么打算,在这混口饭吃罢了。”

  花秋月道:“你就不想光复家业?”

  李二笑道:“呵呵,我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敢去想呢。”

  花秋月道:“那你存钱为何?”

  李二略为一愣,正容道:“花大哥,我的确是存钱,存钱以后开个鱼档,虽然鱼档生意需要几十两银子打底,但我在这干十年,存十年,必能成功。”

  花秋月见他说得真切、面容坚定,点头道:“李兄弟,你肯拿开鱼档的钱请我喝酒,这酒我不白喝。”停了一停,又道:“我且问你,若你现在有了本钱,过去那些老伙计们还请得回来吗?”

  李二皱眉道:“花大哥,我请你喝酒,是我喜欢你。你却说什么白喝不白喝的,你莫非看不起李二?”

  花秋月道:“并非如此,你请我喝酒与我说这些心里话,那是你看得起我花某,我问你这些话,也有我的道理,你且答我。”

  李二沉思片刻道:“有多少钱倒是次要,关键是得有生意,有堂口,有了事情来往,这人嘛倒是请得回来,至少肖大掌柜与那几个包客先生一定会来。”

  花秋月笑道:“好,你能看明白这一点,这事就更有些希望了。李兄弟,三天后你请肖大掌柜与几个信得过有才干的先生一起来找我,我助你光复家业。”说罢,掏出一包银子递给李二,又道:“这里面有二百两银子,你拿去先置办一身行头,包辆车,先把自己打扮出来。”

  那李二愣在当场,久久方道:“这,这……使不得!”

  花秋月笑道:“你莫疑,我要助你,一为你心中那份善良与侠义,二来也是我自己看不惯这些恶霸。”

  李二思之再三,接过银子道:“好,那接下来怎么安排?”

  花秋月笑道:“我还没想好,因为我对你们这贩鱼生意没有半分了解。不过你放心,三天后,我便有办法了。”

  李二又再愣在当场,心中只觉忽上忽下,不知所以。

  花秋月正容续道:“李二,你不要心慌。我并非打耍于你,我到洞庭湖来,本为另一件事,但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多办一件事也不妨。至于我的身份,等你光复之后,我自然说与你知。你可放心,我绝非什么奸人。”

继续阅读:第7章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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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傲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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