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水
裂钗2015-10-25 03:113,349

  三国赤璧战后,吴、蜀分荆,曹*退出南方。后孙权索荆州未成,令吕蒙取长沙。刘备为救长沙,于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使关羽屯兵益阳与吕蒙相拒。《吴志·甘宁传》曾载:“宁随鲁肃镇益阳拒关候,候择精锐士五千投县上流十余里浅濑,云欲夜渡。肃选兵益宁,宁乃夜往,候闻之,住不渡而结寨营。”其后,鲁肃使程普、甘宁据城东南龟山屯驻,于陆贾山溪口约见关候,云长亲往,善。后世遂称其为“单刀赴会”。而益阳城垣,即为肃筑土城屯兵所建。

  花秋月驾着马,想着那个英雄倍出、大浪淘沙的时代,心里也生出些向往,对曹*、刘备、赵云、孔明、郭嘉、周喻等人十分佩服。又想起苏东坡所诵之《赤壁怀古》,心驰神往间,高声唱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唱到后来,被词里那句“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所感,免不得又摸了摸自己也有些斑白的鬓角,不禁想起自己这五年来苦守在昆仑山上,每日听着檐下铃铛的歌唱,却从未真的快活过,心里的思念伴着悠悠的岁月,长烛涌泪将烛台遮淹,逝去的霓赏,惊醒的梦,年少时骑过的白马仿佛昨天。

  花秋月只感心内翻滚,愁怨又生,便寻了城内一处茶馆,将马拴了,选了张干净的桌子,要了一盏龙井,静静的伤心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道情”之声,抬眼一看,那男的年长,约莫七十有余,白须飘飘,布衫陈旧,左手抱了“道情”,只顾击节,那女子年轻貌美、十分秀丽,口中呤唱:“……君莫语,且将心事化云去,世间都有各所好,莫将身子作贱了……”。花秋月不通赣音,只猜得六七分,只觉歌声绵软,语意含情,使人一听便生出亲近之念来。微微一笑,掏出些碎银打发二人,那老汉缓缓接过,不住称谢。花秋月摆摆手,便要起身。老头忽然*了口带着南音的官话道:“扎(这)位先生,偶(我)观你,思(似)有亲(心)事呀!”

  花秋月道:“是心事,又不似心事。”

  老头道:“整(怎)么讲?”

  花秋月摇摇头,不欲多言,权且一笑了之。

  老头捋须笑道:“扫年*(少年人),坏(还)怕偶(我)听气(去)不成?”

  花秋月道:“老人家,若是钱财不够,晚辈还可资助一二。”

  老头笑道:“你以为偶(我)贪财么?”

  花秋月道:“老人家,我还有事,这就要走了!”

  老头道:“莫是(没事),你且克(去)咯。”

  花秋月也不在意,只道是寻常老人喜管闲事,拱拱手,牵了马自行去了。

  那女子对老头道:“爷爷,他是谁啊?”

  老头含笑道:“你天天想见的人就是他。”

  女子惊道:“花秋月?!”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瞬间红霞满面。

  老头道:“怎么咯?”

  女子蹉着手,扭捏道:“爷爷,你的赣话说得真好。”

  老头大笑,牵了她不知哪里去了。

  花秋月牵了马,问了五六个路人,方才到得王家。只见庭院不宽、大门紧闭,敲了会门依旧毫无回音。心中暗道:“莫不是错了?”只得寻了路人一问,尽皆回答正是此处,心中暗叫糟糕,喝了些茶误了功夫,定是那王震赶将回来携了家人跑走。忙就周围住家打听,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前,王家一众人尽皆由此往北门而去。花秋月心中一紧,出北门五里便是长江,按时辰看,此时王家已上得船去了,这一下人海茫茫,再欲寻找可十分难了。

  花秋月忽的给自己一个个巴掌,心中暗骂:“你这妖人,好端端的去报仇不报,偏要装诗人去喝茶伤感,杨家对你大恩,杨小妹还在昆仑山上苦等,你竟然如此儿戏。”心下烦恼不已,急忙向城北赶去。

  少时,来到码头,见那长江滚滚,百鸟争鸣,岸边上大大小小数十只船舶,大的建有楼阁、威风豪壮,小的只容客仓,精致雅观。花秋月赶上去,寻了几位船家一问,尽人皆言早时发有一船,名曰“争浪”,船体不大,只容得一十三人。花秋月问道:“往何方而去?”有一人回他道:“听说是去金陵。”花秋月又问道:“船发多时,尚能追否?”另有一人道:“恐怕追不得了,那‘争浪’惯于行快船。”花秋月再问道:“那由此去金陵,途经何地啊?”有一年老船夫笑道:“那可就多了,这大河两岸,少不得繁华处。哈哈。”花秋月惆怅道:“这还真麻烦。”

  此时,从远处走了一名壮汉,肌肤甚黑,须发弥张,冲着花秋月道:“你可是要追那‘争浪’?”

  花秋月道:“正是。”

  那黑大汉道:“你若出得起钱,坐我的船,我助你追它。”众人各自起哄,有些说几句“别上他当”,有些说两句“看你平时那熊样,你不行。”黑大汉自是不管,只把一双豹眼盯着花秋月。

  花秋月大喜道:“你追得上?”

  黑大汉道:“怎地追不上?俺船小,平日时鱼也追得上,莫不说追那些大船。”

  花秋月道:“好。便坐你的船。”

  黑大汉道:“二十两银子,少一分也不去。”

  花秋月道:“行,若是追得上,再加你十两。就这去吧。”说罢谢过众人,随大汉而去,待得岸边,果见其船甚小,仅容四五人一般,也不顾他,便欲登船,忽听得岸上喊道:“客官,客官,慢行、慢行!”声音甚熟,转头一看,正是那“道情”老头携了孙女在远处叫喊。花秋月暗道奇怪,这祖孙两怎地又到这里来了。待得两人来得近前,他拱拱手道:“老人家,何事叫我?我还有急事要办呢!”

  老头道:“你携了我二人去吧,得到何处算何处。”那女子面情楚楚,十分可怜。

  花秋月奇道:“怎么了?”

  老头笑道:“没事,我祖孙俩本就是浪迹江湖的,呵呵,这里唱得差不多了,不换地方,就得饿死了。”

  花秋月道:“老人家,你的声音?”原来那老头叫出纯正官话,再不似先前那左音右节。

  老头笑道:“不瞒客官,我们这卖唱的,哪的话都能学几句”。拍了拍“道情”接着说道:“我见你也是外地人,就说了当地的话,让你觉着我们祖孙这玩艺地道,好给给几个赏钱。”

  花秋月哭笑不得,看了看二人,本欲不管,又觉得十分可怜,老的头发全白了,小的像常年吃不饱饭般十分瘦弱。叹道:“上船吧。”二人听了,万分喜悦。

  那男大汉拉了花秋月道:“船客,你这又上了两人,可不易追啊。”

  花秋月道:“无妨,我自助你。”

  黑大汉虎头虎脑,晃了晃老大个脑袋道:“钱得先付,我有用。”

  花秋月掏出纹银二十两递在他手道:“若追上,再续二十两。”

  黑大汉面露惊奇,喜形于色,说道:“你等等。”说罢,跑去旁边,抓了一人笑道:“老贾,我有钱了,你帮我送去给我娘,行吗?”

  那老贾见他有钱,高兴得跳将起来,大声喊:“唉呀,干娘有救了。好。我去。你呢?”

  黑大汉道:“那位船客有急事,我送他去,他给我这银子。你快去吧。”说罢,拍了拍老贾,老贾一溜烟般跑了。他转过来对着花秋月道:“上船吧,我一定使出全力来。”

  花秋月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不去了。你快回去看你娘去。”

  黑大汉一愣,笑道:“你看见的,银子已送走了,可没有钱还你啊!”

  花秋月悠悠道:“银子送你了,你家里母亲有事,你不可远行。这就回去吧,我自别处寻船。”说罢,向那祖孙两人一招手,便向前走。

  黑大汉猛的喝道:“喂,你不能走。咱们说好的,我帮你去追,你钱都给了,哪有不坐船的道理。”

  花秋月淡淡一笑道:“这位……嗯……黑兄,黑大哥,我敬你是位孝子,这才不愿烦劳于你了,你快回去吧。”

  黑大汉怒道:“我是船夫,又不是叫花子。再说了,谁是黑大哥啊,我姓周,叫周奉,三国时周仓将军便是先祖。”

  花秋月拱拳肃容道:“原是忠义之后,小生失敬了。”

  周奉喝道:“既知我祖,就该知道周家绝对没有那言而无信之人,赶紧上船,闲话少说,再纠缠一会,任谁也追不上了。”花秋月见他诚恳,又是忠义之后,不可轻视,便扶了那“道情”老头上得船去,却任由那女子小脚微颤慢慢踏进船来。

  周奉喊道:“船里的坐好,河上的辟开。老周家的船出水咧……”声音甚猛,仿佛张飞一般。

  那女子悄声对老头说道:“爷爷,这位周大哥倒像是张飞的后人。”说罢祖孙二人掩口而笑。

  一路上,也不见周奉如何划桨,那船却如江豚般迅猛飞驰,花秋月本欲相助,周奉笑道:“你不会驾船,你要出手,只能尽是倒忙。”说罢大笑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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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傲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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