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霓裳、南北、双姝
裂钗2015-10-25 03:113,434

  他看着这满是迷雾的大江,混沌着令人辩不清方向,江水深处里,这叶小舟随风起伏,前途难测。这便是自己现在的处境啊,有恩寻不得仇家,有线索却全不由自己,天上突的下起雨来,水珠是那样的小、那样的缓,沥沥掉在他肩上,也滴进他的心里,他想哭,想大叫,为了那不知是谁的仇家,也为了那不知在何处的爱侣,这看不清的江面、飘荡的船多么像他这一生啊。

  忽的,头上的雨水停了,那个女子将一顶粉红如昔的纸伞掩过他无可奈何的发冠,他微微侧目,那双洁白如玉的盈盈玉腕印入眼帘。

  还记得当年那个在风雨中流泪的少年吗,是谁在他万念俱灰时为他撑上那把红伞,是谁轻启朱唇在他耳边说着那铭记一生的话来“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让我陪着你吧。”

  同样粉红的伞,同样盈盈的腕……是谁带着自己去到那洞庭湖底,是谁带着笑为自己煮上那一杯暖汤,是谁在那大雨的夜里在风中为自己守候啊。花秋月笑了,为谁而笑啊,这笑是笑吗?

  阿芜怜惜的睁着他,看着他眼里露出异样的光彩来,心里欢喜得紧,轻轻的说:“公子,下雨了,回仓去吧。”

  “回仓?为什么要回仓?哦,这本就不是霓裳啊,若她在此,便是下再大的雨,也定是会陪着自己在这船头伫立吧。”花秋月微微一笑,摇摇头,心里这样细细的想着,感动有一些伤心。

  阿芜微笑道:“公子,那我陪你站会吧。”

  花秋月道:“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你回去吧,这江上风大,我自己待会便是了。”

  阿芜楚楚道:“我好心为你撑伞,你干嘛赶我走。”

  花秋月一声叹息,轻声道:“那便一起吧。”言罢又对周奉道:“周大哥,这风大,你自己当心些。”周奉答应一声也十分谨慎。

  进得仓内,老头拉了阿芜对花秋月陪笑道:“客官,这丫头没规矩,您别介意。”

  花秋月道:“您言重了。”继而又道:“老人家,到了益阳,我另外给你雇支船,送你离去。”

  老头道:“哟,那就让你破费了。谢谢,谢谢。”眉飞色舞,喜悦异常。

  阿芜怨道:“爷爷,你这人好没义气!”

  老头怪道:“我怎的没义气!”

  阿芜道:“他明明有事,需要人帮忙,你却想一走了之。”

  老头道:“他的事,我帮得了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接着讨口吃的要紧啊。”

  阿芜道:“你就是没义气、没义气。”

  花秋月见二人争论,也不答话,径自走到船尾与那周奉说话。

  那老头见他出去,压低了声音道:“丫头,你咋了嘛?”阿芜也低声道:“他有事,我要管。”老头讷讷的道:“你凭什么管。”阿芜道:“我怎的不能管,我告诉你,他喜欢我!”老头笑道:“他才见着你几次啊,他就喜欢你,你个女娃娃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不害羞啊。”阿芜争道:“他就是喜欢我,在船上他就拉了我的手,刚才在船头他看我的神色我也知道,那就是喜欢我。”老头道:“别傻了,好闺女。你虽然漂亮、聪慧,我想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对我的宝贝孙女不动心,但是他绝对不会喜欢你,至少现在不会。”阿芜道:“为什么?你说。”老头叹道:“他已有一个要好的女子了。”阿芜奇道:“什么?什么?哼!你又骗我,你过去都没说过的,你定是怕我嫁了人不管你,哼,我是那种人吗,你对自己孙女这么不相信吗!”老头道:“不是、不是。我能怕你不管我么,你不管我了,我就打断你二人的腿。”阿芜被他逗得一笑,便撒娇道:“那你说!”

  老头想了一想,正色道:“阿芜,过去给你说他时,没有说那女子,是爷爷怕你听了那女子的作为,跟着她一样学得坏了。”阿芜道:“那女子不好吗?”老头道:“那女子十分心狠手辣,江湖上提起她来,没有不说一句坏字的。”阿芜惊道:“竟有这样的女子,这么厉害!”老头睁大眼睛道:“你还挺佩服啊?”阿芜笑道:“不是,你说嘛,她怎么样了。”老头道:“她行事十分怪异,见了不顺眼的就直接杀了,或是割了人家耳朵鼻子,但凡这江湖上有谁得罪了她,她便是想尽一切方法将你全家弄死,就算她斗你不过,她也绝不放过你,神出鬼没整日烦你。”阿芜不满道:“哪会有这样的女子,你又哄我。”老头道:“不哄你,说真的,我听说这花秋月初入江湖时本是个很本份的小伙子,就是被这女子迷住了,才变得像现在这样。其实他现在的行事做派跟那女子真的很像哩。”阿芜向往道:“快意恩仇也没什么不好啊,这女子叫什么名字啊?”老头叹道:“你千万别学她,不是好事。”阿芜不满道:“我几时学了,我没学,快说,叫什么名字啊?”老头无奈道:“她叫‘鲜于凤’,江湖人称‘霓裳剑’。”又悄声道:“其实江湖都唤她叫‘霓裳女妖’。”阿芜道:“姓鲜?还真没听到过哩。”老头道:“什么鲜啊,是鲜于。”阿芜嘻嘻笑道:“盐鱼?”老头急道:“小声点,一会他听去了,咱俩都完蛋。”阿芜笑道:“他舍不得杀我的,你就麻烦了。哈哈”老头道:“真没良心啊,白眼狼。”阿芜又道:“那这位鲜于姐姐哪去了?”老头道:“怎么就姐姐了啊?”阿芜皱眉道:“我愿意,你管得太宽了,快点交待。”老头愁道:“我是不是你爷爷啊,有这样跟爷爷说话的吗?”阿芜投入他怀里摇着他道:“唉呀,爷爷,你快说嘛。”老头笑道:“好好。我告诉你便是了,嘿嘿,其实嘛,她去了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哈哈,就是花秋月也不知道。”阿芜娇道:“你骗我没有?”老头指了指花秋月道:“不信你问他。”阿芜想了一想,轻轻的说道:“那他俩很好吗?”老头点头道:“虽然他二人行事妖邪,但却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为恩爱的人了,花秋月受她影响太深,用情也是极深的。”阿芜道:“那么,他干嘛拉我手,还用那种眼神看我?”老头道:“好闺女,你想多了。再说啊,你这么漂亮,这江湖上多的是青年俊才,不必非得对这人有什么干系嘛,况且我看他也配你不上。”阿芜不复言,低了头、似有所思。

  此时,船已临近益阳码头,花秋月在船尾对周奉说道:“周大哥,感谢你送我一行,我这就要去了,但愿来日还有相见之时。”

  周奉笑道:“下次来,我还给你驾船。”

  二人各自拱了拱手。

  花秋月下得船去,对祖孙二人说道:“老人家,我虽不知你姓名,但却知晓你祖孙二人定是江湖中的风尘游侠,我若送你银子,十分不敬。但之前说过要为你二人寻船,不得不办,花某此生言出必行,还要得罪了。”说罢便欲转身寻船,下定船钱。

  老头急急的道:“等一下,等一下。”接了花秋月衣角道:“花公子,我真不是什么游侠,你也不必帮我寻船,改换成银子吧。”阿芜咤道:“爷爷,那有你这样的嘛!”花秋月笑道:“呵呵,也行。”

  言罢,二人换了银子,花秋月告了声辞,自行去了。阿芜看着她隐去的背影,只觉十分伤感,恨不得赶将上去,任他天涯海角。老头拉了她道:“走罢,回家了,咱们事前说好的,见见就回家了。”阿芜心中不甘,路上少不得又问些细节,免不得又眼框泛红,暗地里添几分相思。

  却说花秋月离了三人,由益阳向西奔沅江而去。沅江城市不大,却号称荆楚四大港口之一,常年在此贩运货物之商贾多不胜数,而除了这港口外,沅江城内最为出名的便是“南北镖局”,总镖头便是人称“洞庭二王”之一的“大枪南北”王宇兴。王宇兴凭着自己那杆铁枪,纵横荆楚,无论是水贼、旱盗闻了他的名字都不禁胆寒三分,也因此,尽管这南北镖局不开在繁华如厮的巴陵城,却依着吸引着大量的商贾到此处托镖。

  此时已近黄昏,官道上人马稀少,而沅江据益阳甚近,花秋月也不骑马,缓步而行,他心中尚未想好如何试探、如何洞察。

  又行了一会,眼见天色将暗,路途约摸还有一半,若是再晚些,月亮不出来,便要看不清道,他心中着急,匆匆赶路,延着过了一处弯道,却见一处人家,有几点灯火,走近一看,原是一间客栈,心中暗喜,看看天也将黑,便进得店内,要了房间唤了饭菜,权且歇一夜再走。

  歇至二更,忽听得有人敲门,以为是店内小二,缓缓起身道:“何事?”

  屋外一女子娇声应道:“公子,请开门叙话。”

  花秋月眉头一皱道:“夜深了,多有不便,明日再说吧。”

  屋外似是停了一停,又复敲道:“公子,我姐妹二人浪落于此,身了盘缠,还请相助。”

  花秋月心想原是江湖救急,也不多疑,开门一观,只见两名娇柔女子,均着蓝衣,各自抱了琵琶,面目清秀,说不尽的美丽动人,心内也是一跳。忙抱拳道:“二位稍候。”说罢回身取了些银两回到门前对那二女道:“二位姑娘,这些银子且助你二人一程。切勿嫌少。”

  一女接过银子,微泣道:“多谢公子。”另一女道:“蒙公子相助,无以为报,权且容我姐妹为公子奏上一曲吧。”说罢迈步便往屋内去,花秋月待要相阻,人已行至胸前,忙向后一让,那二女已然进至屋内。

继续阅读:第20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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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傲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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