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昆仑议事
裂钗2015-10-25 03:113,807

  无邪子拿到这封由纵横会青海分舵舵主亲笔书写的书信时,距花秋月下山已足足过了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而对于他来说,就只如三天、三个时辰,或是三次眨眼的时间一样。他不清楚江湖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他昆仑派自古便介于中原武林与西域武林之间,全凭当职掌门自己的选择。而他偏偏只是个武痴,什么恩怨、权利,对他而言,都比不上他身上那柄长剑更有意思。

  他看完信,那字里行间处处显现着对昆仑、对他本人的尊重,显示着纵横会的大帮风范。可是他不明白,花秋月既然没有死,又何必要昆仑劳师动众的派人去凤翔?他自己是不愿去的,他的几名亲传弟子如今也鲜在身边。更何况,花秋月早就不是他昆仑的弟子。若是他真死了,昆仑要为他报仇,那也是冲着别的情谊。

  无邪子想起昆仑前任掌们,他的大师兄玄玑子初初将花秋月带上山时,四五岁大的男孩,十分害羞。给他糖果,却不敢接,只把一双小小的眼睛盯着玄玑子,得了准许方敢伸手来拿,却只敢选一枚最小的果子。到后来,这个老实听话的孩子终于在长大后下了一次山,于是一切都变了。

  而今天,他又下得山去,传回来的却又是些莫明其妙的事端。

  无邪子望着蓝蓝的天,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皱纹并不比剑痕美丽。他叹叹气,决定不管这件事,而是让年轻人们去处理。

  就在纵横会送信人离开后的半个时辰,昆仑派召开了一次难得的议会,无邪子坐在主位。身边一排排的坐着各院各门的主要弟子。程蝶青代表着前任掌门玄玑子这一系,坐在堂厅的最后一位。

  无邪子将书信内容简明说了一遍,待得众人均明白了书信之意后。轻声说道:“如今,纵横会要我昆仑装作花秋月已死,着人去凤翔处理后事。就我看来这是十分古怪的事,活就是活、死就是死,哪有这许多烦恼。可是,纵横会说得客气,花秋月虽不再是我昆仑中人,但与我昆仑那是脱不入干系的。如何是好,你们年轻人拿个主意出来吧。”他话音未落,却听得“咔嚓”一声,抬头一看,原是程蝶青坐在末席,将座椅的扶手捏了个粉碎,残渣掉了一地。

  无邪子道:“蝶青,花秋月虽然是你系大弟子,但我昆仑派内无一不担心他的,信里说得明白已无大碍,你且放宽些心。”程蝶闻得花秋月被刺受伤,险些身亡,心下好生难过,一江清泪困在双眸,却不敢掉将出来,只把全身力气尽数使在手上,那坐椅虽是黄花梨一次成型,却也禁不住她这一身的内力聚于一处,当下听了掌门如此说,本该起身回禀,此时却是浑身发抖,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口不能开。

  无邪子也不恼她,接着道:“几位贤侄,有何高见?”

  一名中旬弟子道:“禀掌门,我以为花秋月虽说被逐出师门,但实在便是我昆仑派中人,他遇了此事,咱们不得不管。因此,可以派人下山。”此言一出,便有几人响应。

  另一人道:“左师兄言之有理,只是,小弟却有些担心呢。”

  无邪子道:“梦徇,你向来行事仔细,你有何担心之处?”

  那人道:“回掌门,花师兄一身武艺,尽得我派真传。而那冷百达却是早已不在人世之人。一个死人如何能险险杀了花师兄?此事实在令人费解,只怕其中有诈!”

  无邪子点头嘉许道:“这一点,我也想了,跟你一样,也有几分不明就理。”

  那人接着道:“想来,以花师兄与纵横会的关系,这纵横会定不至对我昆仑有所图谋。若这信真是纵横会所书,且信内属实,他们定将知会‘冰雪宫’,断无只循我昆仑一说,因此,我以为咱们只刻该当去冰雪宫打探些消息才是。”众人齐皆点头,无不称是。

  无邪子道:“便是如此,梦询,你处事周全,便由你去,千万小心。”

  那人道:“遵掌门法旨。”

  程蝶青此时略为回过些神来,将那信件拿在手指看了一遍,仿佛花秋月拖着剑伤便在眼前,心下着急,又看得一遍,待得确认了信里所言花秋月并无大碍后,慢慢冷静下来,并不再想他此刻如何是好,只去想那冷百达因何要刺杀于他,一时便顾不上其余众人所言。

  便在此时,那被称为梦询的男子竟又回到了厅内,对无邪子道:“禀掌门师叔,那冰雪宫遣人来访,弟子刚出山门便与其相会,现下正在外厅等候。”

  无邪子道:“嗯?竟如此凑巧?且请来一叙。”

  少时,便有昆仑弟子引得四名女子进来相见,为首一名女子四十余岁,满面冰霜,身后三名女子年纪尚幼,大约十六七岁光景,四人尽着白衣,肩头、手臂各立了些五彩羽毛的小鸟,一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时间仿佛把这幽静肃然的道观点缀得添出一抹浓浓的水彩出来。

  四名女子行至厅堂正中,双膝微微一弯,身子一曲,行了个礼,那为首女子轻声道:“冰雪宫花师兄座下,宫内主事蓝秀云,见过昆仑掌门及各位师兄、师妹。”

  无邪子抬抬手,朗声道:“蓝大主事亲临小观,昆仑篷壁生辉,快请入坐。”

  蓝秀云点点头,却不就坐,只又轻声道:“请掌门厚待,不敢相扰。秀云这次来,是代表冰雪宫一千六百二十五名弟子向掌门询问一件事。”

  无邪子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蓝秀云道:“那请掌门先问。”

  无邪子道:“我派今日收到信件一封,是纵横会所送,说的是花秋月的事,正想请问冰雪宫可也收到了?”

  蓝秀云听后,并不吃惊,反道:“原来如此,秀云此次来,正好也是为了此事。”说罢由袖内取出一封书信,呈与无邪子道:“请掌门尊目一观,可与昆仑所得相同。”

  无邪子将信取过细细一看,只觉除了用词、停顿,尽何写给妇人家的习惯之外,那信件意思却是与自己那封相同,于是点点头道:“与我那封雷同,应为一人所笔。”接着又道:“信在哪里?快与蓝主事一观。”

  程蝶青几步走到场心,双手将信递与蓝秀云道:“这位姐姐,信在这里,请取去一观。”

  蓝秀云道:“有劳。”

  待看完信后,蓝秀云道:“看来我两家所得信件一致,并不知掌门道长准备如何行事?”

  无邪子道:“此事,贫道觉得十分莫明其妙,这正与各弟子们商议呢。”

  那叫梦询的道:“未知冰雪宫如何行事?咱们两家不如一块行事呢。”

  蓝秀云看他一眼,也不多理,只是向无邪子道:“冰雪宫是冰雪宫,昆仑派是昆仑派。秀云此次来,只是想知道此事真假如何,如今信件相同,秀云便要告辞了,多谢道长成全。”说罢转身便走,众人见她四人并不十分迈步,却是行走甚快,仿佛双脚离地飞行一般,尽皆称奇。

  无邪子自恃身份,也不多言,只道了句慢走,再不多话。

  眼看那四名女子便要出得门去,程蝶青忽道:“四位姐姐请留步,小妹有一言相告。”

  蓝秀云回过身来,又眉一挑,轻声道:“这位师妹,有何赐教?”

  程蝶青道:“花秋月是我大师兄,他遭此劫难,我十分担心,还请四位姐姐相告将要如何是好!”

  蓝秀云盯着程蝶青俊美的脸宠,良久方道:“你便是程蝶青程师妹吧?好俊的人儿,花师兄曾跟我说起过你。”

  程蝶青略有几分吃惊,顿时双颊飞红,咬着嘴唇低首道:“正是……”

  蓝秀云接着道:“即如此,便说与你听。我冰雪宫众姐妹得知师兄遭难,现下已整顿队伍,准备齐发凤翔,守护师兄安全。此刻,想来已预备停当,只等我回去了。”

  程蝶青抬起头来,双眼露出感激之色,轻声道:“多谢了。”

  蓝秀云道:“你是谢我说与你知,还是谢我们要去凤翔?若是你谢我说与你知,那倒不必,小事一桩。若是谢我要去凤翔,那更加不必,花师兄本是我冰雪宫之主,主人有难,咱们这些属下自然要去的。”

  程蝶青微微点头,却道:“不过,我想师兄恐怕不喜欢这么多人一块去。”

  蓝秀云道:“也顾不得他喜欢不喜欢了,若有什么责罚,秀云自然当之,却不敢有些许大意。”

  程蝶青道:“蓝姐姐,你听我一言。小妹以为,花师兄在纵横总舵,现下定无甚危险之处。适才小妹一直在想,究竟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这会有些心得,便与姐姐说说,也供姐姐拿主意时多几分思索,何好?”

  蓝秀云道:“那你且说说看。”

  程蝶青道:“我说得不好。我只是在想,若是师兄的那些朋友们知道是谁要杀他,此刻定然已去寻些仇人晦气了,却犯不上写这信来。写这信来,定是真如信中说言,想要咱们配合着一块去演一出戏给仇人看看,好把藏在后面的敌人引出来,这才报得仇。若是咱们一大帮子的人去,却不知会不会坏了他们的许策。”

  蓝秀云道:“嗯。这一点,我也想过了。但我却以为,纵横会要我们去演戏,我们去演便是,总归是要演,不如多带些人,演得像些,若是人少了岂非不像了?假若师兄真个出了事,难不成我冰雪宫就派三五十人去不成?”

  程蝶青道:“姐姐说得是。但我还有一虑,若是仇人本意不是在纵横会,而就是在花师兄身上,若咱们都去了,敌人乘虚来攻……无论毁了冰雪宫里哪一位姐姐,只怕都比毁了师兄自己,更加令他心痛的,还请蓝姐姐三思。”

  蓝秀云听得此言,想得一想,低声道:“也有些道理。”

  程蝶青道:“别的,小妹便说不好了,总之是请姐姐小心行事,据小妹所知,这江湖上敢与他为难的还真个不多的,如今事已至此,不得不防其后手。”

  蓝秀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了。告辞。”说罢飘然而去。

  程蝶青回过头来,自回本坐。

  无邪子高兴道:“蝶青,你说得很好。给咱们争脸了。”

  程蝶青道:“不敢、不敢,我也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无邪子道:“哪有什么不敢的,就是说得好。现在,你看这事怎么办?”

  程蝶青急道:“师叔,咱们还是派些师兄弟去吧!”

  无邪子道:“嗯?只派些师兄弟去?不让那些想去的师妹去吗?”说罢一双深深的眸子,咪着眼含笑不语。

继续阅读:第38章 长安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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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傲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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