珲芙醒来的时候,叶容还在昏昏沉睡,他不住咳血,脸色惨白,叶容这次伤势太重,不仅受了云镖的毒伤,更是随着河水一路颠簸,灌了一肚子水,还有许多硬伤,但这也因货得福,河水冲淡了云毒的浓度,使得叶容一直撑到现在。
不过,他现在嘴唇发紫,面色铁青,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
想到叶容是为救自己才受此重伤,珲芙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哭了一阵,她猛然惊醒,两人身处异处,若是自己如此消沉,叶容只怕真的没救了。
想到这,她打点心神,细查四方。
只见,两人所在之地是一片黑暗的地带,大概是被流水冲击而成,顶层聚地面最少二十米,且上面有许多晶体状的石柱。
石柱底端尖锐锋利,若是不小心被其砸中,只怕就要被切做两半。
两人的脚下,还有不断拍来的浪花,似是随时会没过这里,珲芙架住叶容双臂,将他拉离那片阴湿。
更高的地方,是一片被绿藻覆盖的岩地,虽然平滑,却非常阴冷,珲芙用土系魔法铸成石床,将叶容平放在上面。
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珲芙身边又无柴无火,看着叶容不断咳嗽,难受的模样,珲芙心生不忍,许久后,她下定了决心,将两人的衣衫尽皆褪去,把他拥进了怀里……
在两人拥睡的时候,叶容心口处的魂玉突然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光芒中蕴含着奇特的能量,不仅为叶容解了毒,还将他身上的外伤一一愈合,一夜下来,叶容竟是醒了,他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玉臂半露,将自己搂到怀里的李珲芙……
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身体也渐渐发热,珲芙似是感受到了肌肤间的细微变化,微微闭合的双眼渐渐睁开,正见到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叶容。
下意识地拢住胸前的衣服,然后一个巴掌拍了过去,“色狼!”
叶容被这一掌拍的吐血,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男人的躯体暴露在外面,珲芙的脸更加红了……她道:“你转过身去,我要穿衣服!”
见叶容未动,她急道:“怎么还不转身!”
“你把衣服给我啊!”叶容无奈地道。
珲芙闻言一愣,随即娇羞地把盖在身上的衣服扔给叶容,两人穿好衣服,相聚足有两丈距离,一直无言。
两人都不知是否该对昨晚之事做出解释,所以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珲芙怯生生地说道:“我昨晚看你很冷,所以……”
“谢谢你了!”叶容拨弄着不知从哪找到的树枝。
“那个……昨晚的事,不要说……说……”
“我知道的,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清白因此受辱!”
这本是珲芙想说之话,但叶容说来,却又像针扎一样刺得珲芙心口生疼,于是,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唔,唔!”珲芙低声啜泣起来,与她两丈相隔的叶容慌了,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手足无措地道:“怎……怎么了!你干嘛哭啊?”
珲芙把头深深埋入膝间,哭的更厉害,也不理叶容。
叶容以为她还在气自己看她之事,慌忙解释道:“我那时刚醒,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他哪知道,女儿家最重身上清白,珲芙已与他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未做事情,却已经把他当做亲人,如今,听他如此说,登时有种被人离弃之感,于是珲芙哭声更大,哭了一阵,更是突然撑起身子,把叶容推开,闹道:“你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啊!”
一时无声,珲芙以为叶容真的走了,她忙睁开眼,却见叶容静静地坐在自己身后,不念不语,再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叶容的上杉。
珲芙心中一暖,戾气也就减了几分,她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冷不冷!”
“你不冷就行!”叶容闷闷地答道。
心中又暖了几分,珲芙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叶容道:“你让我滚,可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所以干脆不说话,也免得惹你生气!”
珲芙心中暗道:真是个呆子。
她柔声道:“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对不起!”
叶容怎会生她的气,他强调道:“你发我脾气也属应该,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将此间之事说将出去,污你清白!”
珲芙还想发作,但想到他是个呆子,生气地意兴也就散了,她看向四周,柔柔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应该是在山里面!”叶容站起,整整衣衫。
“山下面?”珲芙俏生生的眉毛悄悄隆起。
叶容见她不解,又解释道:“我也是在后山呆久了才知道的,其实山都是空的,尤其是地面之下的地方,大多有活的岩浆,或是流水!
这座山的下面,应该就是那条地下暗河!”
“这样……看来你在后山没有白待啊!”珲芙又装出那副大姐的模样,叶容看了不禁好笑。
他回忆道:“现在想想,你那时还为我送过一次饭,好像是什么肉丝一类的东西!”
“切,我只是为了谢你救我!”珲芙撇撇嘴。
“我救过你吗?”叶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连这件事都不记得!枉我对你这么好!”珲芙撅起了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哼,不想理你了!”
叶容阴森森地来到她背后,在他耳边吹气道:“真的不想理我吗……这里可是很黑的哦,还可能有鬼……”
“啊!”珲芙一个女孩子,又是处在这样黑漆漆的地方,联想到叶容所说的那些东西,登时大叫起来,她扭过叶容的耳朵,“讨厌,你就会吓我!”
叶容的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珲芙的背后,他轻声道:“不会吧,真的被我说中了!”
“切,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珲芙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没骗你,真的有鬼!”
见叶容的模样不似装的,珲芙好奇地回过头来,“只见河的对岸,白色的影子排成一行,像被小鬼赶着似的,轻飘飘的蠕动着。
“天啊!真的有鬼啊!”天字还未出口,珲芙的嘴已经被叶容捂住,叶容压低声音道,“小点声,被它们听到咱俩就都没命了!”
叶容趁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珲芙认同的点点头。
其实叶容倒不觉得那些人真的是鬼,因为在白衣人旁边还零星的站着几个手持弯刀的黑衣人,他们的装束和刺杀各位游侠的人一模一样,叶容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且白衣人滑行前进的样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手脚。
两人蹲下身,悄悄来到一边,静静地观察这些人,待他们行远,才探出头来,叶容双掌泛出绿光,召唤出一株粗壮的植物,植物根系极长,像桥一样,伸向对岸。
珲芙扯扯他衣角,问道:“你不会是要过去吧!那些鬼刚走!”
“什么鬼啊,分明是人!”叶容硬把她拖上树桥。
珲芙倔强地坚持:“这样潮湿阴暗的洞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白色衣衫,又滑行前进的人!”
“让他们穿上白衫,大概是因为在这黑漆漆的洞穴里白色更为显眼,防止他们逃跑!”叶容蹙着眉,目光落在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他们已经行远,看不到影了,他焦急地把珲芙抱起,落到树桥上,“快走,一会儿追不上了!”
珲芙脸上又是一红,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和你在一起,去哪我都愿意!”
“你嘀咕什么呢?”叶容转过身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珲芙慌忙摇头摆手。
“那还不快走!”叶容颇为无奈,但望着她的目光却毫无责备,反而充满了娇惯。
两人尾随而至,很快就到达白衣人消失的地方,这竟然是一面石墙,前方并无道路可循。珲芙见识颇广,她仔细察看、摸索一阵,便在这面墙壁中央摸到一块凹槽,用力一拧,只听嘎巴一声,似是触动了什么关卡,面前的石墙突然升起。
随之扑来的,是厚重到让人难以呼吸的硫磺味。
硫磺是做炸药的主要材料,这阴冷的山体之内,怎会有如此重的硫磺味,两人一时摸不到头脑,鱼贯而入。
刚一进去,身后的石门自动闭合,从里面看,隐隐辨出门的轮廓。
四壁灰暗,脚下路面又很曲折,两人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向前摸索。
待来到一个较大的石洞,面前豁然一亮,泛着萤光的水晶灯布满石壁,和刚才的漆黑迥然不同,乍一看,倒有些刺眼。
白光下,手持弯刀的黑衣人变得格格不入,那些白衣人则依旧死气沉沉的搬运着一个个破木箱。
这时,一个白衣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载倒在地,木箱也被碰开,黑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叶容和珲芙对望一眼,惊呼道:“硫磺!”
黑衣人持刀过来,对着倒地者的脖子就是一刀,头咕噜噜的腾空,鲜血混合了黑粉,呈现出暗红之色,让人望之想吐。
黑衣人隔着纱质的口罩,闷声说道:“给我好好干活,再犯这种错误,连你一家老小都给杀了!”
白衣人都是身强力壮的苦力,对这些持刀的家伙一直敢怒不敢言,纷纷怒目而视,似是准备造反。
那黑衣人却是毫不在忽,冷笑道:“想造反,好啊,你杀不光我们,死的就是你全家!”
这几句话正中这些苦力的要害,他们不甘地低下了头,幽灵一般的白色长队再次运动起来。
黑衣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猖狂大笑。
这里似乎是大量硫磺的中转站,前面还有一个洞眼,白衣人把箱子搬进去后,很快就会出来,然后再去搬,如此往复。
趁着他们大笑的功夫,叶容栖身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身后,双手一绞便将他的脖子拧错了环,把他的尸体藏到角落里,换上黑衣,然后依葫芦画瓢解决掉另外一个,把衣服扔给珲芙。
珲芙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套上黑衣后,香气依然四溢出来,叶容无奈,只能在她衣服上抹了许多泥巴,用来掩盖味道,再看她身材,娇小可人,哪里有男人的样子,可叶容别无办法,只能让她缩在自己身后。
两人假装成压送的样子,摇晃着弯刀,一步四顾地进了山洞,和他们想的一样,这后面的空间果然是用来堆硫磺的,难闻的味道遮天蔽日,倒也将珲芙身上的香味掩去了。
珲芙拉拉叶容衣角,然后向头顶上呶呶嘴,叶容向上望去,便见这宽敞洞府的顶部竟然是透明的,能够清楚地看到在那正中央的位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静静地躺着一面玲珑小巧,晶莹剔透的宝镜。
叶容心中一颤,又去瞧满壁的木箱,他暗道不好,这些人的目的,竟然是炸死前来取宝镜的强者!
“喂,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咕什么呢!这可是头亲自下达的命令,不好好干小心自己的脑袋!”说话之人颇为精壮,身材魁梧,应该是这些黑衣人的头。
叶容连忙点头称是,拉着珲芙,就要向前走。
这一下却是闯出了货,这些黑衣人彼此熟识,哪里有珲芙那样小巧之人,黑衣大汉心中生疑,他喊住两人,道:“天朝明月罡!”
叶容尚在发愣,珲芙却知道他是在说接头暗号,急中生智,慌忙应道:“子母玄黄煞!”
大汉蒙着黑纱的嘴角突然裂开,露出一个难看的弧度:“我们没接头暗号!给我杀了他们!”
珲芙吐血,她一向以为肌肉和智慧是成反比的,今天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铁铮铮的大汉也会玩阴的。
听到这边的喊声,黑衣人极有规则的围拢过来,弯刀锃亮,似是随时准备饮血。
叶容见他们人多势众,便想先下手为强,解决掉为首之人,主意已定,他弓身疾驰上前,星涟剑闪电般地劈落,一般来说,剑都是以刺、以横为主,但辩道剑法则不同,讲究的是斩,弓身碎步上前,长剑由上下劈,或由下上挑,而这套动作最讲究的两个动作,是弓身和碎步。
弓身可以将瞬间的爆发力提至最大,而碎步则能平行上前,快速切入,这与刀客的搏击之术有些相像,却又不同,因为剑更轻,也更薄,切出的角度也更诡异难辨。
叶容凭着这一击接下过战道传人的黑剑,切开过白塔之外的结界,他对这一击很有信心——起码在遇到这个黑衣人之前是这样的……
叶容惊讶地看到,大汉的身体突然化作影子一样细窄的薄片,在千钧一发之际,和叶容的剑锋交错而过,这还没完,在扑入叶容怀中后,他的身体又恢复原状,然后挥刀!